第548章 下狱(1)
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忘掉,就能忘掉的。
如毒浸骨,入骨难拔。
荒凉的乱葬岗里,黑狐漫不经心的穿梭在遍地死尸的地界。这里就像是阴阳交接的交界处,非生即死,都在这里转换着。大户人家的一些奴才丫鬟,若是病了活着被打死,就会直接丢在这里,免去了不少麻烦。
黑狐顿下脚步,瞧了一眼躺在死尸堆里,正幽幽醒转的玉弦,“还好吗?”
“是!”玉弦爬起,面色惨白如纸。
生关死劫这个穴位,只要你扎得准,是不会轻易死去的。不过好在她会龟息法,糊弄糊弄齐王府那帮蠢货,还是绰绰有余的。
黑狐从袖中取出金疮药和止血散,“自己去照料伤口,把外衣脱下来。”
“是!”玉弦颔,依言将外衣脱下,而后丢在一具尸体之上。不远处是正在啃食尸体的豺狼,过些时候,这里的尸体就会变得面目全非,缺胳膊断腿,再无完整。而这染血的外衣有了被野兽啃食的痕迹,才算是苏婉事件的最后落幕。
“走吧!”黑狐抬步就走。
玉弦紧跟其后,离开了乱葬岗。
从此以后,苏婉和玉弦,就算是重生了。而苏婉已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御史中丞府,紧接着整个京城都知道了齐王府苏侧妃已死的事实。
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听得外头的消息,苏婉低眉苦笑,“那么,前尘往事就算是彻底的告别了。”
玉弦笑了笑,奉茶上前,“这有什么舍不得,横竖主子也从未得到过什么,弃了也就弃了,还乐得自在,难得快乐!”玉弦凑上去,“主子,您说是不是?”
苏婉抬笔便将笔墨落在了她鼻尖上,“就你话多。”
玉弦撇撇嘴,忙取出帕子去擦鼻尖上的墨汁,“难得奴婢说错了吗?”
“你说的没错,咱们算是解脱了,可我担心慕白。她能做得如此周全,必定付出不少代价。我只怕最后,还是会连累她。若是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真的死了。”苏婉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笔杆,眉目微垂。
玉弦道,“主子如今想了也是白想,林大夫既然已经出手,势必没有回旋的余地。开开心心是一日,担惊受怕也是一日,主子早前在齐王府,那么难过的日子都过来了,如今不好过的都过去了,怎么反倒不知道怎么活了呢?”
苏婉笑了笑,“偏你聒噪,喋喋不休的。平素也没见你能言善辩,怎么到了我跟前,处处都有理?”
“那是主子愿意听奴婢聒噪,所以奴婢才敢说。”玉弦收拾了案头,笑着退下去。
安逸的时候难免胡思乱想,她又想起了那个为自己接骨的男子。面颊微微红了一下,只不过月氏之事过去那么久,为何迟迟没有沐王容景垣的消息?按理说恭亲王回府,虽然没有恢复亲王头衔,但--容景垣也该有所动静才是。
思及此处,苏婉微微蹙眉,不觉细语呢喃,“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别出什么事?”如意笑着从外头进来,“恭喜恭喜,如今于姐姐总算换得自由之身。”
只不过笑归笑,苏婉还是现了微恙之处。如意的面色似乎不太好,眼神有些犹豫,神情也有些迟滞。苏婉愣了愣,“如意,是不是生什么事了?”
如意抿唇,“婉儿姐姐,我方才看到一个人,她好像是--”
“是谁?”苏婉仲怔,心头陡然一窒。
如意摇着头,“我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她,只是觉得很熟悉。可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医生轻叹,如意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不相信她没死。”
苏婉犹豫,“你说的到底是谁?”
“你知道师父在收我之前,还有一个女弟子吗?”如意问。
苏婉点了点头,“倒是听过,但是知道不多。”
如意深吸一口气,“也许是人有相似吧,我就看见一个背影。”她勉强一笑,“大概是我自己太紧张,所以看错了!”毕竟是师父亲自去清理门户的,应该不会有事。
不过如意算是有心里阴影,要知道因为这事她还差点小命不保。以至后来每每想起,都觉得瘆得慌。
“人有相似,也许真的是看错了。”苏婉宽慰,“你别想那么多,你师父办事惯来谨慎,想来她自己心中有数,你别太担心。”
如意轻叹一声,“你不知道,师父因为她吃了不少苦头,可没想到最后养的是一只白眼狼。”转念道,“罢了罢了,这会子就不说这些了,横竖都已经过去。”
苏婉表示赞同,“这倒是,不过对于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问慕白,如果这其中真的有问题,也能让她多个防范,总不至于白白教人害了。”
“也对!”如意抿唇起身,“不过外头有些闹哄哄的,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苏婉面色微沉,“平了外事该平内乱了。”
“什么意思?”如意不解。
“没瞧见皇上前段时间抄了齐王府吗?”苏婉道,“这只是个开始。”
“你希望齐王府垮塌?”如意眨着眼睛问。
苏婉摇头,“不,如果齐王府垮塌,恭亲王府就得和毓亲王府打个照面,两两对峙,慕白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如今多足鼎立,恭亲王府在这其中谋得一席之地周转,还算稳妥。恭亲王一病六年,而这六年我是看着齐王府和毓亲王府壮大的。毓亲王的势力有多大,恐怕你我都无法预料。”
如意咬唇,“师父会有危险吗?”
“这世上的事,多多少少都有危险的存在,就看你能不能转危为安,或者利弊相权取其轻。”苏婉笑了,“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皇上如今的身子尚算健朗,便是要立储也不必急于一时。所以毓亲王府如今领先一步倒也无妨,毕竟后者居上之事是无法预料的。”
如意点头表示会意,“我懂了。”
“这红坊倾注了慕白太多的心思,她能建立这红坊自然有其更深层的用意。她怀疑夜家庄真正的幕后主使是毓亲王,所以她要以商制商,毕竟夜家庄的势力是不可小觑的。盘根错节太多,一时间也无法拔除。而且若是教人盯着,也会惹来疑心最后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