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原来是你(2)
丞相孟行舟微微蹙眉,这宋久清也算是老奸巨猾,一句“自己的将士……”不就把容景垣给推到了死地么?皇帝是谁?那是天下之主,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么一来,皇帝还不得重惩容景垣?心头喟叹,却也默不作声。
朝廷不比战场,战场之上那是明刀明枪。
可朝堂之上,那都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你自己听听,你干了什么蠢事!”皇帝切齿,“还自己的军士,你的权力是谁给你的?容景垣,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打过几个胜仗,就能居功自傲了?你是不是想功高盖主,然后将朕取而代之?”
“儿臣不敢!”容景垣如今是百口莫辩,不过再怎样,他还是得辩驳一下,毕竟为了自己身边的人免守连累,“儿臣是父皇的儿子,也是父皇的臣子,莫敢造次。只不过宋侯爷这话说得有失偏颇,儿臣这次带的是府中家将,并没有私自调兵,带走一兵一卒,请父皇明察!”
皇帝蹙眉,随即看向宋久清。宋久清一脸的疑惑,好像压根不知道这回事。
而后皇帝的视线便投向了丞相孟行舟身上,“丞相,你来说!”
孟行舟上前行了礼,不紧不慢道,“启禀皇上,老臣老眼昏花,着实没仔细看清楚到底是家将还是大祁士卒。”语罢,只是轻叹一声,“老臣这双眼珠子只是盯着恭亲王殿下去看了,乌素公主--哦不,应该说是恭亲王妃带着林侧妃闯了月氏大营。恭亲王殿下不放心乌素公主,所以急急忙忙的赶到了月氏大营。”
“至于后来生什么事,微臣也不知道。然则当时双方军队都看清楚了,咱们的恭亲王殿下身负重伤的从月氏军营里把乌素公主和林侧妃带了出来。最后的最后,皇上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恭亲王殿下晕厥不醒,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皇上若真想知道事情,不如等恭亲王殿下醒来再做决定。这惩罚嘛不过是为了示众,然则性命重要。殿下如今重伤不醒,皇上您看这--”
宋久清打心眼里骂了一句:老狐狸。
可又奈何不得,这孟行舟一口一个恭亲王殿下昏睡不醒,三言两语就把这事往容盈身上推。皇帝顾念容盈,又想着容盈如今生死难料,哪里还有心思再去折腾沐王。
这么一来,不是又把好机会错过了?
“皇上,沐王就算是掉得家将,但是擅闯月氏大营险些引起交战也是事实!”宋久清忙道,“此事不可不罚!”
“对!”孟行舟接了话茬,“启禀皇上,宋侯爷这话不虚,此事不可不罚。可是皇上,咱们的军士们可都亲眼看到了恭亲王殿下吐血晕厥,此刻正情绪激动,情绪激昂。皇上惩处沐王本是无可厚非,这般不知轻重擅闯月氏军营,着实该从重处置。然则现在外头有月氏军士虎视眈眈,若--”
若惩罚过重,动摇军心,万一两国交兵,大祁军队如何能赢?
皇帝犹豫了一下,“来人,把沐王带下去廷杖三十。”他狠狠盯着跪地的容景垣,“给朕回去好好反省,今日还好你带的是家将,否则朕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军法处置!”
“多谢父皇开恩,谢父皇恩典!”容景垣重重行礼。
廷杖三十算是皮肉之苦,比起人头落地都是轻的,但是也够容景垣受的。棍棒加身,这两日怕是下不了床的。所幸容景垣自己也留了一手,带的是家将,没敢私自调兵,否则就不是廷杖三十这么简单。没准,自己这条命也就交代了。
宋久清冷哼两声,“沐王殿下倒也聪明,难得给自己留了一手,倒教本侯刮目相看了!”
容景垣伏在刑台上,额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子,疼得整张脸煞白如纸,“多谢宋侯爷抬举,我能有今时今日,都是拜宋侯爷所赐,真是感激不尽。”
“哼,来日方长,沐王殿下如今就跟本侯道谢,是否言之过早?”宋久清朝着行刑的侍卫冷了一眼,继而拂袖离去,“给本侯用点心,好好的打!”
棍子不断落下,就在金殿外头,堂堂大祁皇朝的五皇子,众目睽睽之下被廷杖三十。又听得方才南陵侯那一句“用点心,好好的打……”,朝臣哪敢在上去触霉头。
这廷杖也讲究个打法,有的时候打个一百廷杖你明儿个照样活蹦乱跳的。可也有打个十多廷杖就当场毙命的,就看打的手法与力道如何。
是故别小看这三十廷杖,若容景垣熬不过去,这半辈子许是就得跟林慕白一模一样了。
孟行舟不紧不慢的站在容景垣身边,瞧着那一记又一记狠狠落下的廷杖。有宋久清那一句话,这顿打怕是轻不了。谁人不知,这沐王虽然是五皇子,可不得宠的皇子连个正儿八经的朝臣都不如。
“回去好好歇着吧,外头月氏将军之死尚未了结,殿下若不好生将养着,来日若朝廷用人,怕是找不着比殿下更了结月氏之人。”孟行舟轻叹着摇头,徐徐而去。
容景垣凝了眉头,无力的望着渐行渐远的孟行舟。廷杖似乎轻了一些,然则他亦有些扛不住。再好的身子骨也经不起这样的捶打,三十廷杖下去,真的去了半条命。说起来,也的确是够狠的。
最后容景垣是被人抬回去的,闭上眼睛之前,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红了眼眶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的女子。她深处寂静的宫闱,默默的与古佛青灯为伴,为的只是不争不抢,不想让他卷入这纷争之中。可是让母亲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那一刻,容景垣有些莫名的崩溃。
“我没事!”这是他闭上眼睛之前,留给母亲的一句话。
而后生了什么事,他便不得而知了。
只不过这一顿打,约莫宫里宫外都传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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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垣挨了打,容盈还昏迷不醒。
毓亲王府的马车停在了恭亲王府的门外,下车的时候,今夕抬头看了一眼高悬的匾额。金漆铸就,只一眼就能想象这府中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