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宿管老师,沈星若关上寝室门。
身后石沁和李听都松了口气,可两人好像还沉浸在惊吓中,没能回神,一直站在洗漱台那,分毫未动。
沈星若往回走,路过翟嘉静的床位时,翟嘉静的手指好像动了下。
她没停,径直走到石沁和李听两人面前,唇角向下抿着,神色冷淡。
石沁和李听对望了眼。
石沁小心翼翼说:“星若,对不起啊,你疼不疼,要不要贴一个创口贴……”
沈星若眼神扫过去,她立马噤了声。
一旁的李听神色不太自然,别开眼,没看沈星若。
沈星若却是直直望着她,“我没有想显得自己有多么厉害,因为我本来就比你们厉害。”
“我也没有想打谁的脸、没有想要显得你们的讨论有多么可笑,你们安安静静闭嘴,就不会有这么多抽自己嘴巴的事了。”
“想象力丰富其实是件好事,但麻烦你用在数学的几何立体思维上,不要用来脑补你的室友。”
她的确在看到自己试卷的那一刻,就知道计分出现了问题,但她今天根本就没在想分数。
如果不是学校里这些人嘴碎个没完,她甚至都不打算去办公室找王有福。
“……”
李听神色不太好看。
虽然知道自己理亏,但仍是倔强地不肯和沈星若对视,只硬着嘴巴说:“那个漱口杯好像也是你的,我,我赔给你。”
沈星若:“那你赔,1800.”
?
李听一脸“你怕不是逮着个机会来讹我”的表情。
沈星若懒得跟她多争,也没想让她赔,只看着镜子和地上碎渣说:“你们把这里弄干净,用扫把,别用手,明天去买一块新的镜子换上。”
李听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沈星若又瞥了她一眼——
她下意识把嘴给闭上了,和石沁一起灰溜溜地拿着扫把埋头扫地,不敢出声,从尖叫鸡瞬间变成了小炒尖椒鸡。
寝室终于安静。
沈星若找了张创口贴,贴在脖颈间的小伤口上。
其实这道小伤口疼痛细密,并不怎么要紧,关键是那个陶瓷杯的底还“砰”地一下砸到了她额头。
刚砸的时候,除了头晕眼花,倒看不出什么痕迹,这会才慢慢起了个小包,估计等会还会发青。
她涂了点药,又剪了块正方形的纱布贴在额角。
李听打扫完,才发现沈星若额角也受了伤。
心里挣扎了好半天,想要和她道歉,可忽然就熄灯了。
晚上躺在床上,李听怎么都睡不着,心想着不道歉的话,漱口杯总得赔一个。
沈星若那只漱口杯很好看也很特别,上面有很多星星图案,和茶杯好像是一套。
她打开购物软件,按关键词搜索了一番,还真让她找着了一模一样的同款。
这只杯子有个名字,叫“星汉灿烂”,描述上说,是当代知名画家沈光耀和冷芳斋合作的限定联名款。
售价2200,还是只二手的。
漱口杯,2200.
李听盯着界面看了好半天,愣是没吱出一声。
算了算了。
尊严有什么重要。
不如道歉吧?
当晚沈星若就收到了李听的道歉小作文。
她本来都要睡着了,结果被手机震醒。
眼看李听道歉道上了瘾,还一段接着一段,声情并茂,她回:“再不闭嘴,明天就把杯子赔给我。”
世界终于安静了。
次日沈星若顶着一小块纱布去学校,很是惹人瞩目。
不少人跑来问她,她统一说辞,说是撞了洗手间的门。
早自习上到一半,陆星延才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放下书包,二大爷似地往椅子上一坐,往后靠了靠。
瞥见沈星若额角纱布,他随口调侃,“大小姐,考得太好被人打了?”
沈星若边翻着书,边轻描淡写说:“对,我说我是陆星延同桌,他还打我,说陆星延算个屁。”
陆星延:“……”
第二节课的课间要出操。
做完操回教室,陆星延想起件事,和沈星若说,这周末他会和裴月陆山一起去汇泽,问她是不是真的不回去。
沈星若还没回答,何思越就回了教室,递给她一支药膏,“我刚刚顺便去医务室给你拿了这个,听说见效很快。”
“谢谢。”
沈星若接过看了看。
见她唇角稍往上扬,何思越也笑,“小事,以后走路小心点,可别再撞到门了。”
“知道了。”
陆星延在一旁假装玩手机,听到这,抬头看了眼。
呵。
同桌这么久,他可没见这只白孔雀给过他两个好脸色,人家递支药膏就笑得和开屏似的。
正在这时,陆星延的室友赵朗铭来找他拿寝室钥匙。
见何思越给沈星若送药膏,赵朗铭一脸暧昧地调侃道:“班长,前几天我们踢球,我也摔了膝盖,怎么没见您人文关怀下我呢,您这一碗水没端平啊。”
何思越笑着让他别乱说话。
赵朗铭又环住陆星延脖颈,“延哥,钥匙给我下,我跟王有福请了假,回去拿点东西。”
陆星延撇开他手,“钥你妈,自己不会带?猪都知道自己回猪圈,你是什么金鱼脑子?”
第十六章
赵朗铭被陆星延这突如其来的火气整懵了。
何思越和沈星若也齐唰唰地望向陆星延,没搞懂这位大少爷突然抽什么羊癫疯。
也不知道陆星延是觉得自己没理,还是想表现下自己宽宏大量的一面,安静三秒,他忽然又平和下来,对赵朗铭说:“最后一次。”
赵朗铭莫名其妙被屌了一顿,好半天才回神,站旁边眼巴巴等着陆星延翻书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实在是等得腿都麻了,于是壮起狗胆问了句,“延哥,你不会也没带吧?”
空气无端陷入静默。
——钥你妈,自己不会带?猪都知道自己回猪圈,你是什么金鱼脑子?
这入木三分振聋发聩的质问言犹在耳,赵朗铭没忍住,忽然一个豹笑。
陆星延偏头望他。
那眼神比南极终年不化的寒冰还要凉上三分。
“……哈哈哈哈嗝!”
赵朗铭闭嘴了。
好在上课铃及时解救了他,他憋得满脸通红,打着嗝灰溜溜地回了座位。
陆星延臭着张脸,活像有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
视线掠过沈星若时,两人对视了一秒。
他愣是从沈星若那张没有波澜的脸上,看出了点一言难尽的情绪。
这节课是王有福的政治,大家都自觉准备好了政治试卷。
王有福喊完起立,就对着政治成绩单一顿分析,完了顺便分析了下其他科的成绩,还有整个年级的成绩。
“……这次考试啊,整体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我们班的平均分是538.6,年级排名第二,本来是第三,又要在实验班吊车尾,但是呢,多亏了沈星若同学,沈星若那个分数一改回来,我们班平均分一下子高了差不多3分,超过了三班。”
“大家比对着看下平均分,自己心里还是要有点数,多的我也就不说了……”
“哦对,这个填答题卡的事情大家还是要注意下,沈星若同学这次是2B铅笔出了问题,二班老师还不同意人工批改,那改了年级第一就不是他们班的了,她当然不同意改!我们这啊,主要还是自己学校,没那么严格,年级组长最后点头答应了。”
“但要是什么大考,比如市里联考之类的,那肯定不会给你找出来重新改过的。”
“高考大家还是不用担心了,会统一发考试用具,大家注意别填错了学号,看错AB卷就行了。”
王有福不愧是政治老师,叨逼叨逼的能力比数学老师梁栋起码高出了十八个段位。
他表扬完大家这次有进步,又拎出沈星若当做模范生代表着重夸奖一番,然后再diss了一遍隔壁二班的班主任小肚鸡肠,紧接着又扯到了他当班主任这么些年的丰功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