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坚持住啊,我们马上就出去了,很快就出去了,你坚持住啊。”
狐婉兮带着哭音儿呼唤着白驹,一双手拼命地刨着雪,十指指尖早已磨出了淋漓的鲜血。而她的泪,却是止不住地流下来。白驹已经坚持不住了,他伤了一条腿,又着了风寒,这对身体的消耗是很大的,又竭力参与挖血,如今距地面还有三尺多高的时候,他心神一松,终于是忍不住晕厥了过
去。
狐婉兮吓坏了,一旦在这里沉睡下去,那他很可能就此沉睡,再也醒不过来。可婉兮又不能停下动作去照顾他,只得拼命加快刨挖积雪的动作。
她双臂挥动,仿佛疯了似的,终于,她用一双血淋淋的手,终于刨开了雪层,感受到外边的冷风,却是令她心头一热,终于出来了啊。
狐婉兮没敢多停,立即钻回洞内,竭尽余力,把白驹一点点拉出了洞穴,当白驹的双脚离开雪洞时,狐婉兮也站立不稳,仰面一跤摔倒在地。
天色有些阴,风很大,刮得雪沫子擦在脸上、颈上,像沙子似的打得生痛,但狐婉兮体会到的却是逃出死劫的兴奋。
终于出来了啊!终于……
她唇边含着笑,望着天空中的云,只觉得天旋地转,当她晕过去的时候,她的唇边还含着笑。
……
滑雪场边儿上,几个工作人员紧张地劝阻着:“丁狸女士,我们已经有两名重要客人失踪了,您可不能再出事了。救援的事,请交给专业人士……”
“专业个屁啊,有我专业吗?”
“丁狸女士学过救援?可是,你没有专业设备,也没有队友配合,很危……”
“谁说没有?专业设备,救援队友,我都有,这不在那儿么,沙皮!”曲艺应声而出,嗖地一下滑上山坡,昂挺胸站定,趁着众人握头看向曲艺,丁狸也是雪杖一点,刷地一下滑上了山坡,向远处一张望,马上如溅轻尘地带着一溜儿风雪
倏然而去。那是救援队友?可搜救设备呢?那货好像什么都没带啊!那些工作人员阻之不及,只得急急回去报告,救援队的人刚刚因为天气转坏,随时可能再次生雪崩,所以回到
酒店休息,听说这个消息,只好不情不愿地带齐装备,再度上路了。
风似乎更大了,雪雾也有些白茫茫的,丁狸一身合体的蓝色滑雪服,雪杖一点,在一处山峰上站定,翻开滑雪镜向远处望望,又啪地一声合上,显得极其帅气。
曲艺急忙忙地追上来,呼哧带喘地耷位着舌头:“主人,你太快了。”
“少废话,这回可靠你了!”
“是是是!主人放心好了!”曲艺嗅了嗅鼻子,耳朵以极高的频率抖了几下,精神一振,往前方一指:“主人,就是前面那个山坳了。”
丁狸没好气地收好地图:“废什么话啊,我还不知道雪崩的就是那座山谷,我是说到了地方,找人时才需要你,赶紧前边带路。”“呃~~好!”曲艺急忙挥起雪杖,向那方雪茫茫一片的山坳方向赶去,片刻功夫,后边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又追了上来,她手上的雪杖像是一对羽翼,振翅高飞,由远及近
,嗖地一下超到了曲艺的前面。
……
洞穴外的风雪将白驹吹醒了,他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现他竟然能够看得到天空。出来了?我们已经出来了?白驹大喜,虽然仍虚弱着,仍然强自挣扎着爬起来,这时才现狐婉兮就倒在他旁边,因为处于他的上风口,身子都快被风吹来的浮雪给埋了
一半。
白驹急忙拂开她身上的雪,拼命地摇着她:“婉兮!婉兮!”
狐婉兮双目闭合,吐出几个含糊的无意义的音节,可人始终没醒。
她还活着!这个认知让白驹惊恐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可这时他才现,婉兮的脸色是何等的苍白,她的双手还裸露在外面,冻成了苍白色,指尖的血都凝成了冰晶。白驹赶紧把手套给她戴好,把她抱在怀里,他能感受到,她的生命似乎正在一点点流逝,这几天她的消耗太大了,后面完全是靠意志强撑着到现在,而现在,她已经支撑
不出住了。“你不要死!我们好不容易才脱困,我们有希望获救了啊,婉兮!”白驹大声地呼喊着,可声音刚一出口,就被风雪吹走了,怀中的婉兮似乎已经完成了最大的使命,早已
透支的身体机能强迫她进入了沉睡似的,一动不动。
白驹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唇,忽然看向自已的手腕,然后,他就决然地伸出手,凑到自已唇边,用力地噬了下去。
殷红的血,一滴滴地点进婉兮的唇缝儿,因为寒冷,血很快就凝了,白驹又用嘴把它吮开,继续滴血给婉兮,直到感觉有些眩晕感了,这才缩回手腕,重新把手套带好。
他拖起狐婉兮,就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起来。这里比以前的山坳凭空高出了一大截,下边都是积雪。而这些积雪先是坑洼不平的,极难行走。而且下边的雪虽然大多都很实,但也偶尔会有些地方会形成一些可以陷
进去的雪洞,而表面的浮雪在风的作用下把这些坑洞上层都虚掩上了,十分危险。这也是救援队毫无建树的一个重要原因。其实救援队的人虽然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一直没有放弃施救,可实际上他们已经没有人会认为这雪下还会有人活着。在这种地方
,是生命探测仪都毫无用武之地的所在啊。可白驹没有放弃,他拖着狐婉兮,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实际上他现在虽然醒了,却也虚弱的很,呼啸的风吹得他摇摇欲坠,他只是凭着一股执念拉着婉兮的滑雪服,竭尽
全力地走着。渐渐地,白驹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他似乎连呼吸氧气的能力都快要失去了,肺子里憋得难受,可寒冷的风只吸入一口,就被鼻孔闭锁住了似的。视线也开始模糊了,前
方白茫茫的地面一阵黑、一阵白的,在眼中还像浪尖儿上的舢板似的不停颠簸。他不管不顾,像个机器一样走着,努力地走着,只有拉着狐婉兮衣服的手,依旧紧紧的,有力地抓着。终于,强弩之末的他也撑不住了,他的心跳如擂鼓,努力想深吸一
口气,可只短促地吸了口气,便眼前一黑,一头栽向前去。
白驹直挺挺地跌倒在雪地上时,似乎听见“汪”地一声狗的狂吠,也许,只是风的呜咽吧?白驹已经没有精力做个判断,他倒下的时候,整个人就彻底的晕迷了。这里是个小风口,浮雪被风吹过来,很快就把他和狐婉兮与周围的雪景抹成了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