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在书房外的苗离悔,满头黑线。
这里可是水月轩,富有文化气息的高雅场所。
在苗管事心目中,北苑书房,就应该是一个吟诗作对、舞文弄墨、畅谈人生理想的地方。
可是两个少年,趴在书桌前,疯狂撸串,这是什么情况?
更让苗管事崩溃的是,那上好的宣纸,被两个不识货的少年,当成了纸巾来使,擦着吃了大腰子以后的油腻,居然还用来擦手!
如果让那些珍爱笔墨纸砚的读书人看见了,绝对暴跳如雷,大骂这两个熊孩子有辱斯文。
阁楼上的秦轩然,反而露出了笑容。
不同的年纪,干不同的事情。
少年意气,本该如此。
秦轩然不再观望,坐在阁楼竹塌上,捧着一本古书看了起来。
雪婆婆还是不放心,总觉得云公子又要被人骗了还帮忙数钱,守在窗前不肯转眼。
过了半个钟头,雪婆婆担心的事情生了:“打起来了,这两个臭小子,怎么刚吃完就动手?”
秦轩然神色微变,当机立断,如一阵风掠向了北苑。
雪婆婆不由得怔了怔:“这丫头,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这时候秦轩然,已经飘落在北苑那宽敞的院子里。
她定睛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只见云浪和贾二蛋各自握着一把木刀,她不用问也知道,两个少年要切磋过招。
这就尴尬了,秦轩然不请自来,未免太过突兀。
果然,正打算开打的两个少年,一看到秦轩然,顿时停了下来。
云浪哪壶不开提哪壶:“秦大师,有事吗?”
秦轩然强作镇定:“我特来提醒两位,水月轩不得打打杀杀,若要切磋,还请点到即止,切莫伤了和气。”
云浪点头:“好的。”
说着,源于那神秘的默契,他补充了一句:“我的刀法还有些问题,请秦大师指正。”
这话给了一个台阶下,让出现得太尴尬的秦轩然借坡下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话时,她对小神龙有种莫名的感激。
眼前这海外少年虽然是个铁憨憨,却好像知道她尴尬似的,帮她解了围。
这种无法形容的默契,能够戳到心灵深处。
接下来,云浪一副没拿自己当外人的口气:“来吧,二蛋,让我领教一下你的刀法。”
仅仅是一次撸串,两个少年好像很熟了,贾二蛋牛逼哄哄道:“我使出来的招数,不一定是刀法。在我们西域,无论刀还是剑,一律统称为——索尔德(sord)……你可能从来没有见过我这样的刀法,输了可别哭。”
云浪找回了小时候和村里孩子斗嘴的感觉:“你知道什么叫聚万人而封灵吗?在城里你用不了灵力,我力气很大的,谁哭还不一定呢。”
贾二蛋提着两把一尺长的木刀,傲然道:“话不多说,接招吧!”
他的刀法,果然是云浪从来没有见过的。
不止云浪没见过,连苗离悔和雪婆婆,也没见过如此邪门儿的刀法。
快、准、狠,挥到了极致。
与东土常见的大开大合刀法不同,双刀流的贾二蛋,有刀走偏锋之感,出招路线和东方刀客大相径庭。
面对暴风骤雨的双刀,云浪……毫无压力。
如果两人在城外打斗,动用了灵力,云浪未必是对手。
但是在城里,天生蛮力的小神龙,具有太大的优势。
还记得那个用蛮力和黑野猪摔跤的男人吗?
如今完成了易筋洗髓的少年,力气比当初大了一倍以上,速度也暴增了一截。
贾二蛋品级不低,仅凭肉身的力量,也有一鼎之力,算得上很强悍了,可惜他挑错了对手。
如此一来,形成了凡人武夫打斗时常有的画面:身大力不亏,一力降十会。
三招过后,小神龙渐渐形成了一种压制。
贾二蛋也非易与之辈,察觉到自身力量不如对方,立刻开始了游斗,双刀愈变化莫测。
观战的苗离悔,一边羡慕着,一边自卑着。
他感觉那两个少年,随便挑出一个,都能把他吊起来打。
同样是刀客,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秦轩然看得很认真,秋水莹莹的美眸中时而闪过异彩。
苗离悔和雪婆婆看不出金少年的刀法来历,博学多才的秦大师,却心知肚明。
贾二蛋那套刀法,乃是一门天堂神功。
几百年前,曾经有位西域刀客,前来东土挑战各路高手,那套刀法被人戏称为《二蛋斩》。
实际上,在西域诸国,《二蛋斩》有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字——《埃辛诺斯双刃》!
看到那套神级刀法,秦轩然顿时明白了,贾二蛋,为什么叫做贾二蛋。
那是一种荣耀,在强者为尊的西域,没有练成《二蛋斩》的人,根本没资格号称二蛋。
《二蛋斩》对西域刀客而言,是一个永恒的传说,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
那套刀法一共有六重奥义,相传其创始人,曾双刀屠龙。
在西域诸国,消灭恶龙,拯救百姓,那就是盖世英雄。
金少年所施展的二蛋斩,已突破大师级藩篱,掌握了第一重奥义!
就连刀法出神入化秦轩然,也感到叹为观止。
她毫不怀疑,这个贾二蛋,在西域楼兰国,绝对是顶级的天才人物。
没有师门长辈陪同,年纪轻轻从西域跑来东土神州,果然有两把刷子。
同时她也很肯定,如果在城外动用灵力,贾二蛋牵引天地灵气,出奥义一击,云公子怕是连一招都接不住。
神功奥义有多大的威力,别人不知道,秦轩然一清二楚。
更让秦轩然叹为观止的人,其实是云浪。
因为她很清楚,即使不用灵力,这种奥义级的《二蛋斩》,许多刀法行家都破解不了。
而云浪不但破解了,还赢了。
打到三十六个回合,云浪的木刀,架在了金少年脖子上。
“今天我输了,明天我再来找你。”
贾二蛋干净利落,说完就走。
“等等。”
云浪叫住对方,兴致勃勃道:“明天再带几串大腰子,不,几串太少了,整二十串吧……谁输了谁请客。”
听到这话,在场的秦轩然和苗离悔差点摔倒。
“就这么说定了。”
贾二蛋欣然同意,撒欢地离开了水月轩。
金少年没有落败的苦闷,也没有输不起的怨念,反而有种找到了对手的兴奋。
回到客栈里,贾二蛋开始释放小情绪:“姐姐,到底是你找男人,还是我找男人啊?打头阵这种事情,为什么每次都是我?”
蒙面女子理直气壮:“当然要你去投石问路,就算是上天给我安排的男人,我也要先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资格。”
金少年不说话了,说出这种话的蒙面女子,才是他最熟悉的那个大姐。
蒙面女子又说道:“和他动过手了?”
金少年点头,继续沉默。
蒙面女子又问:“几招赢了他?”
贾二蛋故作神秘:“你猜。”
蒙面女子对她弟弟很有信心:“十招以内?”
贾二蛋继续神秘:“接着猜。”
蒙面女子:“二十招?”
贾二蛋笑了笑:“继续猜。”
蒙面女子不配合:“如果三十招还赢不了他,姐姐就有点鄙视你了。”
金少年表情很沉痛:“尽情鄙视我吧,回来的路上,我已经鄙视过自己了。”
蒙面女子若有所思:“能在你手下撑过三十招,看来他和刘阳动手的时候,未尽全力,还算有点本事。”
贾二蛋表情更沉痛了:“大姐,我很欣赏你这个思路,可惜你搞反了方向。”
蒙面女子呆了呆:“什么意思,你输了?”
贾二蛋沉痛得不行:“真没看出来那家伙天生神力,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在他手底下坚持了三十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