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呀呀呀——”沉重的铁门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声音向四周死寂的黑暗传去,聂雍觉得自己简直成了黑暗中那光的一颗太阳,这里隐藏的一切妖怪都会知道他就在这里,下一秒就要被生吞活剥。
铁门被他推开了一条缝。
聂雍迅速侧身钻进那条细缝,并聪明的留下他的“撬棍”把门缝顶住——他可不想生“逃()生(s)者(d)通过逃生通道往前走,凶手就无声无息的锁上了他通过的那扇门”这种恐怖桥段。
火把上的火焰变小了,他挥动了几下火把,照亮了这段被栅栏隔开的新区域。
新区域的左右两边都是半透明的玻璃门,玻璃门上粘附着年久失修的污垢,和U型锁的缝隙一样,都是一些脏兮兮的雪花盐状的东西。那些东西遮挡了火光,并且由于逆光,聂雍根本看不到玻璃门里的东西。
第三个玻璃门破了。
一条奇形怪状的东西冲破了玻璃门,露了一条尾巴在玻璃门外。
聂雍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新妖怪。
当年的尾巴如今只剩下一截一截的骨骼,那条尾巴足有三米多长,以他的学问自然认不出那是什么物种的尾巴。但他认得长出尾巴的那个屁股——那个髋骨——那两条腿骨——
那是一个人类的屁股。
一个人类的屁股,长出一条三米多长的尾巴。
聂雍不能想象那扇门里的那个屁股前面按的是个什么妖怪的头,他整个头皮炸了又炸,又想起沉入污浊地下水的那只巨大怪兽。
它还在等着他。
辰光医院和BUC一定有勾结。
它们都在做变态的人体实验。
在它们实验下做了冤魂的人和动物不计其数。
第四扇玻璃门也是破的,有个什么更大的东西从里面冲了出来,带出了一地玻璃碎片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管线。聂雍谨慎的用火把往屋里晃了一下,屋里隐约有一张床,一台不知道什么仪器笼罩在床上,一个熟悉的东西从床上垂了下来,在火光下闪光。
——一副带着锁链的手铐!
和一楼病房里的一样。
第五个门是个金属门,门开着。聂雍又伸火把去晃了一下,里面有一面监控墙,六七台电脑,电脑上都是灰尘。就在这不过二十平方左右的监控室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骸骨。
晦涩不明的火光之下,这个房间的地面遍布着大小不一的霉斑和黑点。聂雍轻轻踩住几个,鞋底滚了滚,硬的、圆的、轻的——是弹壳;重一点、小一点、不平整的——是弹头。
地上的人类骸骨都不完整,加上遍布地面的子弹和弹壳——当年这里生了激烈枪战,死了十几个人,这些人死前都受了重伤——骨骼上清晰可见严重骨折和粉碎性骨折的痕迹。
火把的火焰又小了一些。
聂雍在房间里没找到他熟悉的枪,再往前摸索的时候前面没有了。
黑暗走廊的最终端是一个常见的小阳台,阳台上也有一些干枯的小树枝,如果是风和日丽、蓝天白云的好天气,这么一个小阳台应该是让人心旷神怡。聂雍却觉得那些有哪里不对了的感觉又冒上来了。
干枯的树枝。
一整个花园里干枯的树木,小花坛里干枯的树枝。
到底是哪里不对?
——没有树叶的痕迹。
是树叶全都腐化成为泥土了吗?
聂雍用火把照着花坛上的枝丫,不妙的感觉在心中徘徊不去,他眯起眼睛对着那些光杆多看了两眼。枯枝上有一些痕迹,留到现在的树枝都不算太细,筷子粗细的树枝上有几道奇怪的划痕。
别的枯枝上也有。
或轻或重,深浅不一,但方向一致的小划痕。
这是什么留下的痕迹?聂雍紧皱着眉头,就在这个时候,火把突然熄灭,他乍然陷入一片黑暗。而远处遥遥传来一声吆喝——是三翡的声音!
僵尸老道和什么东西动上手了!聂雍毛骨悚然,火把熄灭,他暂时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悄悄侧过身躲在阳台与墙壁的夹角中。远处叮叮当当交手的声音不断传来,似乎还冒出了一些火花,周围一片漆黑,一股冰凉古怪的微风从不远处慢慢吹来。
有一点潮湿,有一点泥土味,不是很难闻,却说不出的不和谐。
简直比全然的黑暗还不和谐。
尼玛这里是封闭不通风的!这股“微风”是从哪里吹来的?聂雍全身冷汗,反手抓起绑在腰上的另一把枪,来不及管那是把什么,本能的往微风吹来的方向开火。
三点紫光倏然出现,幽微的光线散开,几乎立刻照见了一个影子。那是一个头部沾满泥土看不清楚,身体扁圆,全身有一道一道白色条纹的多足生物,大约有猫那么大,全身披着短短的白色绒毛。不知道是不是紫光照射的缘故,一眼之间,聂雍觉得那层绒毛底下是鲜红色的皮肤。
这鬼东西不会是吃人的吧?
三点紫光射出去,在远处传来爆炸声,却并没有引燃烧,火光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那只不知道有几只脚的绒毛怪慢慢的向聂雍爬来——聂雍眼疾手快的向它又开了一枪——这次他估算了紫光散射的角度,有一枚子弹射中这头爬行缓慢的绒毛怪。它干脆的挂了,烧了一会儿,被洞穿的腹部被流出一大堆鲜红色汁液,就像血一样。聂雍也看见这鬼东西是从哪里爬出来的——阳台的花坛里有一个洞——这头东西是从土里钻出来的。
聂雍用枪头拨了拨那东西的嘴,嘴里满是短小平整的牙齿,再联想到那些布满划痕的枯枝——这东西是吃素的吧?大概是辰光医院被封闭了以后,这些素食怪吃光了所有的叶子,导致所有的植物都枯死了,最终它们自己钻入泥土中休眠。
虽然模样奇怪,这玩意儿好像也没有什么杀伤力?聂雍抓住那杆不知道还能射几次的枪,决定原路返回,往三翡那里赶去。这个二楼只有五个房间,并没有“206”,也许巨怪所说的“206”并不在这里。
聂雍离开了。
黑暗中,那只白色绒毛怪的伤口鲜红的汁液逐渐流光,露出了一肚子橙色、圆滚滚的东西——那是它的卵。
又过了一会儿,橙色的卵逐渐变黑。
有几个卵无声无息的裂开,几只蚯蚓一样的、漆黑的小虫先钻了出来,爬进了无尽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