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暮不禁想到小说和电视中,像他们这种有钱人家的背景、家族都是藏着很深很深的故事,便没有多问,只是把心思放在喂他吃饭上。
他也不多说,只是看着她,吃了几口饭后才道:“你这个女人真是奇怪。换成别的女人,一定会刨根问底,因为她们觉得这段故事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怜悯之心。一般情况下,她们听完之后都会装成泪眼蒙眬的样子告诉我说:‘致一,没想到你小时候这么可怜,如果那时候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所以,我不是这样的女人,让你失望了吗?”与暮反问。
傅致一没回答。
失望可能有一些,但不强烈。他一向把东西都看得很淡,况且在认识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有别人没有的独特个性,所以也在他意料之中。
两人吃完了饭,傅致一先上楼去了,与暮洗了澡就跟迪欧一起坐在楼下看电视。
差不多看到十点的时候,她便回房间睡觉。谁知道睡得迷糊的迪欧跑在前面,走错了房间,进了傅致一的卧室。
与暮低叫了一声:“迪欧!快回来。”
可是它已经跑了进去。
她只能轻手轻脚地往里面走去,昏暗的灯光证明傅致一应该没睡觉。
这家伙每天晚上睡觉好像都不喜欢关房门,她在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道:“迪欧跑进来了,我是来把它带走的。”
“……”
里面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与暮奇怪地看去,只见傅致一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只盖了一点点,闭着眼睛,睡得很沉的样子。
她走过去,看着他宛如小孩的睡姿,许是因为踢了被子感觉到冷,整个身子缩成一团,她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扯过被他压着的被子替他盖上,手不经意间触碰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只觉得烫得不行。
心生讶异,她俯身看去,只见睡梦中的傅致一并不安稳,额上出虚汗,她伸手探去,高温的额头烫得她缩回了手。
“傅致一?”她推推他,想将他唤醒。
他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醒不过来。
与暮将卧室里的灯打开,走到浴室,拿了脸盆和毛巾过来,回到床前。
她好不容易才将傅致一侧着的身体放平躺着,然后先将他额头上的虚汗擦拭干净,再换了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小时候她烧,大人都是这样照顾她的,不知道对傅致一有没有用。
她记起昨天他在床边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医药箱,如果有防备的话,一般家里都会准备感冒烧之类的药。
她起身拉开一旁的柜子,因为不知道是第几层,所以拉开了第一层没有,第二层有个熟悉的东西吸引了她的眼睛,伸手拿起一看,竟是她送他的相框。
相框里已经被放进去了一张照片,就是当初她在他办公室里看到的那张。她本以为他嫌弃自己的相框没用,没想到只是换了个环境,放在家里。
将相框放回原位,她在第三个抽屉里成功找到了药箱,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都摆放得整齐,倒是他昨天擦拭过的酒精和棉花一看就知道是随意丢进去的。
整理药箱的人应该是个很细心的人,药和疗伤用品都分类放得整齐,所以与暮很快便找到了退烧药。
去楼下倒了水上来,她拿着药丸看了床上的人一眼,他现在这样迷糊的状况肯定是吞不了药丸的了。
于是她便又跑下去拿了把小勺来,将药丸碾碎成粉末放在勺子上,兑了一些水,小心翼翼地喂到傅致一的嘴里。
他烧得迷糊,什么东西都喂不进去,刚喂进的一点水又缓缓地从嘴角流了出来,她忙用纸巾擦拭。
勺子里的液体几乎没喂进去一点,全都流光了。
思量了一下,她重新将药丸碾碎成粉末又兑了水,然后用最老土的方法,先将药送到自己的嘴里,然后对着他的唇,强逼他喝下去。
换成是以前她大概还会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救人,如果还尴尬那未免太矫情了一点。
喂完药,她又将毛巾放在冷水里浸泡了一下,换了另一条毛巾敷上去,毛巾上的温度表明他高烧得很厉害,温度高得就算放一个鸡蛋在上面,她都相信能煮熟。
于是一整晚,她就在帮他换毛巾的过程中度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趴在床沿边睡着的。
醒来时,天都亮了,可是傅致一还没有醒过来。
她伸手摸过去,烧也没退,冷汗还是会流,她开始着急了。
这样的情况太严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打120了。
“伤口很深,因为没有及时处理或者处理得不当,所以伤口感染导致烧。还有,他最近饮食非常不规律,有轻微胃出血。”医生顿了顿,说,“他的胃出血应该是长期酗酒造成的。”
傅致一酗酒?
这怎么可能?别说是酒了,他连咖啡都不喝,与暮实在无法想象傅致一第一次跟她吃饭,那么严格缜密的小倩,会让他碰那么刺激性的东西。
“那……该怎样调理?”
“饮食规律,不吃刺激性的东西,尤其是烟酒。睡眠充足,作息规律,慢慢调养回来,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还有……”医生特别警告,“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应该立刻就到医院来缝针,简单的包扎根本没用,只会导致伤口恶化,你们作为成年人了,都不知道吗?”
她有劝他来看医生啊,他自己不来,她有什么办法。
受教训的与暮在心里替自己不平,表面上只能装成一副受教的样子。
送走医生后,她回到床边,看着他在昏沉中依旧帅得没天理的面容。
早知道,她应该坚持带他来医院的。
耳边响起手机振动声,她往床头看去,是傅致一的手机。
打医院电话也是用的这个手机,她去傅致一卧室的时候并没带自己的手机,所以便拿了他的过来。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显示的名字,只是一连串数字号码。
她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起来:“喂,您好。”
那边顿了一下,一抹女声传来:“朝助理?”
是筱筱。
与暮怎么也没想到傅致一连筱筱的电话都没有存,如果知道是筱筱打过来的,她肯定不会接的。
“是的,筱小姐,我现在在医院,小傅爷生病了,您能过来看看吗?就是嘉禾医院……”她话刚说完,便听见话筒里传来的忙音。
就算是她自私吧,第一次接他的私人电话或许还有理由,第二次若是再找那样的借口,就显得很傻了。
筱筱不笨,上次与暮与她接触了之后,便觉这个女人心思缜密。
潜意识里,她并不想跟傅致一身边的任何人有所冲突,毕竟这种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不是她能够惹得起的。
不一会儿,与暮便听见外面有整齐的脚步,配合着一双高跟鞋的声音。
是谁在医院里也能猖狂成这样的?
与暮抬头,便透过玻璃窗看见穿着一身淑女装的筱筱,身后跟着一群穿西装的男人,还有几个医生跟在身边,带头跟她讲话的那个是上次与暮见到的院长,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频频表示,他不知道这里面住的是小傅爷,如果早知道一定会准备VIP高级病房。
筱筱走进来,连看与暮一眼都没有,打量了整个病房一眼,蹙眉,眼底都是不满,再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傅致一,脸上满是心疼,转身对院长小声说:“致一的身体住不得这样简陋的病房,如果换房间,会不会惊醒他?”
在院长的保证下,筱筱才让医生帮傅致一换病房。
什么是有钱人?就是在换病房不能吵醒病人的情况下,将通往两间病房的路上清人,保证安静;在保证病人不被惊醒的情况下,连床一起搬了出去。
像与暮这样的人,生个病什么的也就随便在医院的角落里坐着,挂了水便回家休息。有时如果病房紧缺,还要靠关系才能弄得到一个普通的病房。
总之,她没见过VIP病房长什么样,更不知道VIP高级病房居然高级到那种程度,就像是五星级宾馆一样,连家庭影院都有。
大家看似都非常忙碌,忙这忙那的,但都有默契地不出一点声音。
有个护士不小心将手上东西打翻了,被筱筱的眼神瞪得直道歉,最后被她赶了出去。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了,筱筱让院长和主治医生都先离开,自己在病房里陪着傅致一。
筱筱看见一直站在旁边的与暮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好了,这里有我就可以了,你回去休息吧。”
与暮没想到她第一句话竟会是这句,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
筱筱以为她不想走,看了她一眼,轻勾唇:“不放心吗?你看,我已经帮致一转移到了高级病房,看病的也是医院里职位最高的专家和医生,有我在这里陪着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与暮将手上的手机递过去,“我只是想说小傅爷的手机在我这里,筱小姐误会了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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