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下人前来传话,秦昊二人赶紧梳洗一番赶到了城主府大殿前方的演武场上。
说是演武场,其实就是通往大殿前的一个广场,广场之上是白玉修筑的台阶,约莫十来丈,走过广场踩完台阶,便是大殿正门。
此刻,演武场上非常突兀的存在着一个擂台,是为了比斗临时搭建的,秦昊他们昨天还没看到。
令他们惊讶的是演武场上众人的排位座次,鲛王和大长老一左一右,在他们下方则坐着长老们和鲛人族族中任职的官员。
至于那个原本应该是鲛王的主位,眼下竟被拱手让人,坐在上头的是一个身穿紫黑色纺纱所制长袍的美艳女子。秦昊微微皱眉,关于这个女人,他没有任何情报来源,即便是事先让白毛派出分身查探过,依旧没有得到任何讯息,就好像这女子是凭空出现在了城主府中一样
。从鲛王及众长老对那美艳女子无比敬畏的态度的上秦昊不难看出,这女人来头定然不小,联想到昨日那个让白毛分身有去无回的神秘院落,难不成当时在院子里
的就是这女子?
“邑儿,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拜见赤瞳长公主殿下!”不等秦昊继续考究女子的来历,鲛王便连忙出言提醒道。
赤瞳?!秦昊倒是知道这个名字,之前鲛邑说过,鲛人族是通过投靠海妖一族成为其附庸才能一直在深海世界生存下去,为了以防万一,他从鲛邑那里获取了一些关于海妖一族的情报,不过并不太多,毕竟从未去过王城的鲛邑很多也都是道听途说来的。此人是当今海妖一族族长的长女,生性凶猛乖张,胆大妄为,肆无忌惮便是
她最真实的写照,正因如此,海族中人只闻其名便已吓得屁—股尿流。说起来,这倒是跟人类世界的不少二世祖有些相似,就连秦昊也曾叫京城那些世家子弟谈虎变色,那时的他,可真真儿当得上二世祖杀手这个称号,在那些世家
的眼中,他何尝不是凶狠残暴,胆大妄为,不计后果的疯子?
如果不是双方的身份,种族,立场不同,说不定他俩还能成为朋友,相互交流一下这方面的心得。
“小的鲛邑,拜见长公主殿下。”秦昊纳头便拜,动作大大咧咧,表现的鲁莽至极,活脱脱一个莽夫形象。如果赤瞳不是确定亲眼目睹亲耳所听了昨日鲛邑跟鲛王的对话,知道这家伙背地里小心思可不少,恐怕还真就把他当成了一个没脑子的莽夫,比如现在大长老他
们就是这么想的。
赤瞳抬起纤纤玉手,饶有深意的说道:“不必多礼,今日你可要好好表现,我会盯着你的。”说罢,赤—裸裸的目光在秦昊和白毛之间不断徘徊不定,似乎是在搜索找寻着什么,二人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神念的探查,最终,还是定格在了秦昊身上,还
真就如女人所说的那般盯着他看。初次见面,这女人便已经给秦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毫不收敛的话语,放肆的行为,无一不是在彰显着她的另类之处。也就是她身份尊贵超然,否则的话,就她
这性格又怎能在海族中存活下来?说实话,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被一个漂亮女人盯上并非什么坏事,反而证明了男人有着足够吸引女子的魅力。但是,若那个女人身上有太多的不明确因素,甚至
随时有可能掌控自己的生死主宰命运,这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至少秦昊肯定不喜欢。只是,以对方的身份,他根本不敢有丝毫的不满,甚至连一丁点儿不敬都不能表现出来,毕竟,哪怕鲛邑再怎么是个没头脑的莽夫,也不可能敢跟贵为海妖一族的长公主殿下唱反调,那已经不是没头脑了,而是失心疯。更何况,既然这女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现在了城主府,不保证他昨天在大殿上的感觉就是错觉,如
果当时这女人真的在场,她自然知晓鲛邑并非传言的那般不堪,就算秦昊想利用传言蒙混过关都是个问题。
“谨遵长公主殿下指令,小的一定会竭尽全力表现,不让长公主殿下失望。”秦昊老老实实的回道。
赤瞳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至于她此刻心中到底在想什么,恐怕也只有她自个儿才知道。看到赤瞳居然这么重视自家崽崽,鲛王也放心不少,哪怕就算往后无论是族内权利斗争失败下了台,还是整个鲛人族被其他族群征服,至少,被长公主殿下看上
得到其庇护的鲛邑能活下来便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他也不去奢望。如果要用一个字形容此刻大长老的心情,那就是酸,恰了柠檬的那种,他怎会不知道被海妖族长公主看上意味着什么,如果他要是能被长公主带去王城,什么鲛
人族大长老,这算个屁?真当这位置有多大吸引力?只可惜,他显然没这么好运。按捺住内心之中接连泛起的酸意,大长老开始宣布章程,无非就是先赞扬了一通长公主,狠狠的拍了番马屁,随后进入正题。长公主殿下为选拔赛名额一事而来
,为了表示公开公正,此次名额将在鲛邑和安民二人之间诞生,由长公主做个见证,谁赢下了比斗自然就代表鲛人族最强者,拿下名额也是顺理成章。这种老大长的官方言论秦昊平日里最讨厌了,就好比人类世界里的领导讲话,呱啦呱啦各种废话空话一大通,都能把人给讲睡着,催眠效果一流,也不知道这些
海族领导是从哪学到了人类的坏习惯,又或许,对于领导这种生物来讲,任何种族都是一样的吧。不过,眼下秦昊可没心思在意这个,除了那长公主饶有兴趣的眼神注视之下,还有一道目光如针尖一般刺着他的后背,目光的主人正是待会儿就要上台跟他比斗
争夺名额的安民。
“你好像很讨厌我?”与安民对视片刻,秦昊忽然开口问道。
他的问话看起来好像挺弱智的,实则背后另有含义。既然要跟安民比斗争抢名额,他又怎会不打探对方的情报?然而,情报的内容却令他有些意外。鲛邑和安民非但不是什么仇人,甚至曾经还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二人打小便认识,一起修行一起玩耍,既是相互依靠的朋友,同时又是互相激励对方提升自己
的对手。一切的变化都要从鲛邑失败的那场战争说起,战争的主导方是鲛邑,是他提出开启战端,所以被委任为了统帅,而当时安民是他的副手。那场战争之所以会失败,不单单是战力之间的差距,最关键的一点是鲛邑被人从背后捅了刀子,而那个人恰恰便是安民。如果不是安民的那个建议,如果不是战
报提前被泄露给了敌人,如果鲛邑按照自己的计划去部署,即便双方战力确实存在差距,鲛人族也不会败的那么彻底。然而,战争失败,身为战争的起者,军队统帅,鲛邑成了罪魁祸,全族的罪人,如果不是因为他父亲是鲛王,鲛人族的族长,可能现在他已经死了。令他意
想不到的是,明明导致战败最关键的那个人,安民身上的过失却无人问津,甚至于,那些错仿佛就像是不存在一样,被人为的清除了。作为最好的朋友和兄弟,为安民背下这口黑锅鲛邑是无所谓的,毕竟二者身份不同,鲛邑败了怎么着也能保住一天性命,可如果是安民,他绝对活不了。所以,
哪怕是被全族人认定为罪人,饱受指责和质疑,鲛邑也不曾辩解过,更没有让安民去背锅,他竭尽全力在保护安民。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鲛邑万万没想到,那个自己当做最好的朋友跟兄弟的安民在他被夺权之后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为了统帅,并在获得了权力的第一
时间,站在了大长老一边公开反对父亲,甚至还恶意捏造事实将战败的所有罪责推到了自己身上,连当初那个葬送了战争的部署联系都安在了他头上。直到那时候鲛邑才明白,不知何时,安民早就投靠了大长老他们,那场失败的战争也只是一个圈套,一个把他从第一武士变成全族罪人,夺取他手中军队大权的
圈套,安民便是那个圈套的执行者。
是的,鲛邑被人出卖了,而出卖的也正是他一直当做最好的朋友和兄弟安民。他之所以会心灰意冷离开主城,与安民的背叛关系很大。对此,秦昊作为旁观者觉得很奇怪,说实话,他理解不了安民背叛的理由。作为少族长最好的朋友跟兄弟,以安民在鲛人族的身份地位和实力,他的位置已经足
够高了,未来鲛邑一旦成为族长,可想而知安民的地位在鲛人族可谓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他想不通安民为什么会背叛。就跟鲛邑一样,至死都没弄清楚安民背叛的原因。大长老又能给安民什么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不够?难不成大长老还能扶他上位做族长不成?这根本不太现实,安民虽然实力不凡,可他的出身注定名不正言不顺,鲛人族,不,应该是海族对血统这方面都十分的抗拒,否则,大长
老就不会让鲛王做个傀儡族长,而是自己取而代之了,哪里还轮的到安民?
至于安民对鲛邑的恨意,秦昊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就更加疑惑了,到底是什么让安民如此憎恶这个曾经最好的朋友兄弟呢?“讨厌?我怎么敢?您可是高高在上的少族长,是我们鲛人族未来的领,我不过是罪人之子,是您的奴仆罢了,如果不是承蒙不弃,我现在恐怕还是个奴隶,说
不定早就已经被杀了。身为奴隶的我,又怎敢对少族长您不敬呢?”安民的话很刺耳,初一看好像并无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仔细一听却能听出其中的嘲讽之意。
秦昊微微皱眉,看向安民的眼神也变的非常凝重:“你很想我死?”“不!我绝不会让你死的!相反,我会护着你,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能杀死你!”安民眼中充满恨意,深恶痛绝的说道:“我会让你活着的,我不会要你的命,最
多只是废了你的修为,让你苟活在这世上,我要让你好好看着,我是怎么一步一步往上爬,走到最高的!”
最高?你以为你是赵高?
秦昊只觉得这安民还真是够中二的,小人物的崛起?说到底不过是换了个主子罢了,他在大长老的眼中依旧是个奴隶。
海族的奴隶来源一般分为三种,一是祖先本就是奴隶身份,后人自然也是奴隶,二则是罪人一家被贬为奴隶,第三便是战争遗留下的战俘收做奴隶。
安民恰恰是第二种,他的父亲曾犯下了本该杀头的大罪,是鲛王念及旧情才免去一死,全家老小充为奴隶,而安民便是那时候配到了鲛邑的身边。
“比斗正式开始!”
随着大长老一声令下,安民和秦昊都纷纷跳上了擂台。看着脸上没有过多表情的秦昊,安民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抹快—感,脸上满是戏谑的神情,玩味的看向秦昊:“放心吧,既然我说过不杀你,那我自然会信守承
诺,在我看来,杀你太简单太无趣了,远没有让你活着看着我将你踩在脚下有意思。”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秦昊有些好奇安民背叛的理由。“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鲛邑,原以为经过上次的打击你会变的成熟一些,想不到你还是这么幼稚!”安民哑然失笑,“这世上哪里存在那么多为什么?就好比你一出生便是少族长,有着高高在上的地位,注定享受着荣华富贵的生活和大量修行资源。而我呢,只是一个奴隶,哪怕我表现的再怎么努力,即便我再怎么优秀,
我依旧是个奴隶,这已经成了束缚我的枷锁!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听了这话,秦昊大致明白了一些,这安民倒是跟人类世界中不少废青一样。确实,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就拿人类来讲,灵气未复苏之前,在那个安定的国家和社会,人活着依旧需要竭尽全力,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一出生便有个富的爹,做大官的爹。可吐槽归吐槽,他们并没有被生活所打倒,仍然在坚强努力的活着,
更没有因为出身的桎梏就走上邪门歪道。那些废青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要了,根都断了,哪里还知道忘本是什么?他们只知道喊民主,叫自由,打—砸—抢烧抗—议,被外国那些心怀鬼胎的势力当枪使
,刻意制造混乱和话题。即便如此,国家一直都在包容和保护他们。安民何尝不是如此?因为身份的差异,因为自己是奴隶,就得不要脸不要心了?他也不想想,他们一家本该死掉却活了下来多亏了谁?是谁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
跟兄弟重用他?是谁让他一个奴隶可以走上修行的道路,有如今的实力?他想的只有自己,其他的都忘了。
安民心情很激动,他压抑了太久,有太多太多的话早就想一吐为快可都没有机会。“朋友?兄弟?鲛邑,你扪心自问,你真把我当过朋友和兄弟们?你有平等的对待过我吗?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可利用的工具罢了,我只是你的心腹,你的奴仆
,我就是一个奴隶!而你,是我的主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如果你真把我当兄弟,你就应该废除我奴隶的身份!”
“所以这就是你投靠大长老背叛我的理由?所以大长老让你脱离了奴隶身份?”秦昊冷笑着问道。安民表情一滞,随后恼怒的说道:“但他愿意将大长老之位传给我,他愿意将去王城参与选拔的名额给我,而你呢?只因为你是少族长,是族长的儿子,你就理应获得这个名额吗?我告诉你,鲛邑,你父亲是大长老的傀儡,而你,终将也会成为的我的傀儡!到那时,你贵为鲛人族族长,却被我一个奴隶掌控着命运,我非
常非常期待你会是怎样的心情!”秦昊乐了:“说了半天,指责了我半天,到头来依旧是想要获得权力,满足内心的野心和欲望罢了。你已经扭曲了,在你心里,我对你好是瞧不起你,我没有把这
个出身这个族长之位让给你那都是对不起你,可笑不可笑,安民。”“难道不是吗?!”安民愤怒的咆哮着,“你凭什么?只因为出身好,所以你就理应获得这一切?明明我比你强大,凭什么你能走后门有特权获得这个名额?凭什
么你未来就是族长?凭什么你高高在上而我只能跪地匍匐在你脚下?你不配!你没有我强!这一切只有我才配享受!”歇斯底里泄着心中的怨恨,安民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冷漠的看着秦昊:“鲛邑,我劝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认输吧,你不过才合道境初期,而我已经在昨日提
升到了合道境中期,你不是我的对手!刀剑无眼,我并不想现在就杀了你,如果你不退,伤到了你那就不好了!”秦昊微微摇头,如果是真正的鲛邑,面对安民可能真只有败北的份,毕竟双方实力差距一个段位,二人以前也没少切磋,对鲛邑的招式套路他可谓是门清,打起
来鲛邑必败无疑。
只不过,秦昊并非鲛邑,以他的实力,安民这么蹦跶完全就等于是在作死!“来吧,安民,我倒想看看,现如今的族内第一勇士到底有几斤几两,今日,你我之间的恩怨便在这擂台之上做个了断!死了,可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