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满意的点点头,道:“我们是不会私了的,否则恶人逃脱制裁后只会更嚣张。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针对的是李局长,现在你把你干的事情都讲一遍!”
那男子哪敢隐瞒半点,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内幕讲了出来。
原来,黄州市招商局那位李副局长昨晚被李睿怒怼回去后,一口火气憋在肚子里不出去,十分难受,想了昨夜一宿外加今天一上午,他最终想出一个报复的毒计,就是破坏青阳展台,影响青阳团队的招商引资活动,那样不仅可以报得一箭之仇,还能清除掉一个竞争对手,变相增加黄州团队的招商成功概率。
李局长为此找了三个亲信,其中就包括这个泼油漆的男子,四人一同商量,怎样才能破坏青阳展台而又不至于把事情闹得太大。李局长心里也清楚,这次招商博览会不是各市自己组织的,而是经由省府、省招商局共同协调组织举办的,如果做得太出格,事情闹得太大,那很可能把火烧到自己头上。
四人商量一阵,很快有人参考了拆迁队对付钉子户的手段,站出来提议,用油漆泼洒青阳展台,如此既能达到目的,还不会把事情闹大,而青阳团队方面在找不到凶手的情况下,很可能就此认倒霉,最后来个不了了之。
李局长听后大喜,决定就采取这个手段,于是安排泼油漆的这个男子中午抽时间去大超市买一桶油漆,想办法通过安检通道,带回D区场馆里来,然后等晚上闭馆、馆里没人的时候动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污青阳展台。
那男子非常机灵,要不然也不会得到副局长的赏识,他从某大超市买了一桶红色油漆后,又顺便买了一个不锈钢保温杯,外加两副棉线手套。从超市出来,他找个没人的角落,戴上一副手套,将油漆桶打开,把油漆倒入了那个保温杯,剩余的油漆连同油桶一同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拿着保温杯回往展览馆。
经过安检通道时,他亮出了自己的博览会主办方证件。安检女保安见他是主办方人员,就只是用手持扫描仪扫描了下他的身体,而没有检查他手里那个保温杯,于是他也就堂而皇之的将油漆带到了D区场馆内。
晚上闭馆前,他特意躲在黄州展台的储物间里,把门反锁,躲过了保安的巡查和保洁清理卫生,等场馆里空无一人了,他偷偷从储物间里溜出来,戴上另外一副棉线手套,手持装有油漆的保温杯,走到隔壁的青阳展台前,开始了泼油漆的行动。
他具备很强的反侦察意识,生怕事后被人从身上找到罪证,因此在泼油漆的时候极其小心,躲离被泼洒位置远远的,避免身体接触到任何一点油漆,而在泼完后,他又将保温杯和棉线手套收起来,藏到了储物间里,打算等明天出去再毁灭这两样罪证。
不过他还是不够小心,或者说他没有思虑得足够周全,没想到明明都闭馆好一阵了,居然又有青阳展台的人员回来寻找遗落的手机——其时他正躺在多功能厅的沙上玩手机,而他其实是可以躲回储物间里藏着的,那样的话,即便李睿等人找回来,也现不了他。不过他嫌储物间里气闷,又没有地方可躺,最终选择了舒适宽敞透气的多功能厅,而等他现李睿等人走进D区时,再想逃走躲藏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露面,最终导致被抓。
他陈述完作案经过后,会务组组长、省招商局一位副局长也正好带着下属赶到,顾影彤上前,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向到来的会务组组长做了汇报。
这位组长却也无权处置本次事件的主谋、黄州市招商局那个李副局长,毕竟两人之间没有统属关系,他也只能是通过省招商局或者省府办公厅向黄州市委市政府办公厅、市招商局文通报情况,由这几个单位对其进行处理。因此,他在了解情况后,先好言好语的宽慰安抚了顾影彤所代表的受害一方,又口头表态一定会通报黄州市相关部门对李局长进行严肃处理,最后说出了预处理意见——责成李局长带同下属,连夜清理修复青阳展台,并向顾影彤一方当面道歉。
顾影彤对这种处理方式较为满意,点头接受下来。
于是这位组长立即电联那个李局长,命他带人前来清理。
顾影彤不想和那个李局长照面,至少此时不想见到他——现在要见到他,保不齐在他脸上挠几道子,这个人实在太卑鄙了,就算是脾气再好的温良淑女也忍不住想打他抓他一顿,便和面前的会务组组长做出了说明。那组长倒也理解她的心情,让她带人先回去,等明早再接受那个李局长的道歉也不迟。顾影彤谢过了他,叫上李睿和女下属,三人联袂向外走去。
必须一提的是,李睿临走之前,向那两位帮忙的保安表示了谢意,今晚他二人帮忙非少,没有他们相助,可是破不了这个案子。
至此,这桩突而离奇的事件算是暂告一段落,而这时时针已经跑过了八点,夜是更黑了,不过城市也更绚丽多彩了。
“唉……”
走到大院门外时,顾影彤叹了口气,心情低落的说道:“没想到人可以卑鄙无耻到这种地步,弄得我一肚子火气,都没心情吃饭了。”
李睿微微一笑,道:“因为那种无耻小人而影响了自己的好心情,你不觉得很不值吗?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别放在心上了。”
那女下属也劝道:“是啊主任,别生气了,跟那种人生气犯不着,他都不配咱们生气。”
顾影彤微微颔,冲她道:“也不早了,你赶紧回酒店吃饭去吧,我还有事,晚点再回。”
那女下属说了声好,和二人摆手道别,走到路边,拦下辆出租车走了。
顾影彤目送她离去后,感激的看向李睿道:“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现了那家伙的罪证,咱们真拿他没有办法,也就只能吃这个闷声亏了。”
“哈哈!”,李睿欢快而得意的笑起来,“老实说,我根本不是现了他的罪证,而是制造了那个罪证!”
顾影彤大为奇怪,问道:“什么意思?”
李睿笑着解释道:“他鞋跟上根本没有油漆斑点,我是趁他不备时,用食指指甲在前台被泼洒上的油漆上点了一下,然后蹲到他身后,飞快的在他鞋跟上按下,硬生生把油漆按上去,给他临时制造了一个罪证。油漆本来就是他泼的,他做贼心虚,又无法解释那一点油漆的来处,也就差不多要扛不住了,再有那个无法解释的保温杯,他就彻底认栽了。”
顾影彤又惊又喜,又是不敢相信,道:“这样也行?”
李睿笑道:“说白了就是心理战术!”
顾影彤突然咯咯娇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开心的抓住他手臂,连连推拉,之前的怒火怨气也在笑声中一扫而空。
李睿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忽然间想起了文墨诗,记得多年前,自己也是帮她这样抓到了刮车凶手,她当时也很高兴,还亲昵的打了自己一下,唉,一晃三年多过去,与她再也没有联系见过,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心头弥漫着一股苦涩的情思,但转瞬间又将这股情思抛到脑后,笑着问身前佳人道:“怎么样,这下有心情吃饭了吧?”
顾影彤笑着连连点头,道:“有了有了,不过我们还回去找小林他们么?”
李睿看了下时间,道:“估计他们已经吃完走了,还是别回去找了……”
顾影彤接口道:“我听说京城这边有个什么鬼街,不知道是不是跟鬼有关系,那儿的麻辣小龙虾挺有名的,要不我请你去那儿吃吧,也算感谢你刚才帮忙。”
李睿摆手道:“先不用谢我,咱俩之间还用得着谢来谢去吗?其次是我请你,这是昨天就说好了的;最后,我们打车出吧,呵呵。”
顾影彤打趣他道:“领导就是领导,平常说话也要分个主次,呵呵。”
二人相视而笑,一起走到路边拦出租车。
坐上出租车后,顾影彤才从司机口中了解到,敢情那条街的名字叫作“簋街”,而非“鬼街”,差点闹出笑话,而簋街在东北二环内,距离现在所在的亦庄开区很有点远。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去那里吃饭,远也只能认了。
车到簋街时,已经夜里九点多了,但这条街上却没有任何深夜的氛围,反而比白天还要热闹——道路两旁的饭店檐下都挂满了象征着红火吉祥的红灯笼,整条街像是灯笼的海洋;路灯与饭店招牌灯光争奇斗艳,照出了一线亮天;路边游人如织,人流不断,简直堪比庙会;到处都回荡着欢声笑语,有些饭店里还传来歌手动听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