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凝思片刻,问道:“只有你们姐弟觉得我大哥死得不对劲嘛,别人没有觉察吗?”谢杜仲道:“戚管家最开始也觉得奇怪,他和黄老三个儿子说,黄老中午午休的时候睡得还很好,今晚怎么突然就呼吸无力了?不过没人理会,他也就不说什么了。”李睿略一思虑,道:“好的老弟,这事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帮你和佩兰说话的,现在所有委屈你们都先忍受下,等我回去再说,我一定不让你们被冤枉。”谢杜仲道:“好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好在梁根他们也只是污蔑,倒没说追究我们责任……”
挂掉电话,李睿沉下心来细思片刻,觉得这事最好还是马上告诉老板宋朝阳的好,因为大哥去世不仅仅是他身死这么简单,还涉及到他在青阳的投资规划很可能泡汤,譬如他要是没在遗书中说明在青阳投资的事项,更没留出专项资金,那他几个儿子很可能不认账,从而导致老板早就开始做的美梦变成泡影,这么重大的事情,必须尽快告诉老板知道,哪怕他也是无可奈何,至少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于是信手给宋朝阳拨去电话。
宋朝阳的手机早已由关机状态变成开机,电话打过去响了两波便被接听了。
李睿也没空和他致歉——大半夜的打扰他,开门见山将黄兴华去世的事说了。
宋朝阳听后也是大为震惊,良久说不出话来。
他不说话,李睿便只能等着,电话两头都是安安静静,气氛有些诡异。
过了几乎有一分钟,宋朝阳才回过神来,语气果决的说道:“小睿,你马上赶回青阳,以最快速度回去,虽说这样会很辛苦,可也没办法了,这件事只能派你去做。你回到青阳,一方面帮忙料理黄老的后事,另一方面和黄老的子女确认下,黄老的投资规划还有没有效,还会不会在青阳投资。确认后第一时间告诉我!”
李睿道:“我要是回去了,您和孙老师这边会不会缺少人手啊?”宋朝阳道:“不会的,天亮了你孙老师会去做手术,手术一做就得半天多,也用不着什么人,你就放心去吧,不用操心我这儿。何况还有老周呢。”李睿道:“好吧,那我就去火车站买票,尽快赶回青阳。您要是有事就找老周帮忙。”
宋朝阳说了声好,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电话也就挂了。
拿着手机站起身来,李睿也才现自己身子几乎光着,回想起不久前和安颖的短暂**,兀自跟做梦一样,叹了口气,拣起衣服穿戴起来。
带好随身之物,临走之前,李睿特意去二女卧室门口望了望,门开着,屋里灯关着,黑糊糊的也看不到人,更听不到什么声音,庄海霞固然睡得死沉,安颖仿佛也是回屋后就睡着了,之前洗手间的**似乎并未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
李睿默默的对二女说了声“不好意思”,迈步走向门口,轻轻将门拉开,闪身而出,很快消失在走廊入口处……
“你好,来张最近的到青阳的动车或者高铁车票!”
“四点一刻,高铁,票价二百八十五!”
北京站的售票窗口前,李睿从钱包里掏出三张百元大钞递到窗口里,很快换回来一张纸质车票和十五元零钱,他顺嘴多问了一句:“请问多久能到啊?”
“三个钟头!”
李睿说了声谢谢,离开窗口,走向候车厅。
等待检票的时候,李睿收到了安颖来的短信,伊人只问了三个字:“你走了?”李睿回复她:“是,我得赶紧回青阳,为我大哥料理后事,临走前没告诉你和海霞,很不好意思。你酒醒了?”安颖很快回复:“没有全醒,还行。节哀顺变。”李睿回复她:“谢谢,我会的。”安颖又来一条:“之前因醉酒有些放浪,你不会介意吧?”李睿微微一笑,回复她:“我介意你把咱俩关系说得这么疏远生分。”
安颖似乎很着迷和他聊天,又回:“咱俩关系貌似本来也不亲密吧?”李睿笑了笑,打字给她:“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安颖回复:“你想和我变得亲密吗?”这话平白无奇,但李睿听了还是有点血脉贲张,只恨不得回到她家,抱住她抵死缠绵一番,想了想,回了两个字:“随缘。”安颖给他来了最后一条短信:“好吧小男人,随缘。”李睿看后哭笑不得,给她回了一条:“我怎么是小男人了?我年纪好像比你还大吧?”
安颖却再也不回了,仿佛睡过去一般,这令李睿有点怅惘,就好像和一位美女谈恋爱,结果谈了两天刚爱上对方,对方却突然跑了,心痒难挠。
又等一会儿,终于等到了检票时分。候车厅里站着坐着躺着的人都起身排队,李睿排在队伍里,一点点的随着队伍前行,顺利检票过关,登上了南行的列车。
上车后,李睿将座椅调了个比较舒适的角度,仰靠在上面补觉,但一闭眼,脑海中就浮现出大哥黄兴华笑呵呵的慈眉善目模样,又哪里睡得着?睡不着就假寐,顺便分析大哥之死的细节,不分析还没事,一分析,突然就现了诸多不对劲的地方。
“先,杜仲从医理上分析出大哥死得不对劲,这是嫌疑最大的地方;其次,大哥患癌之后,始终压着消息不告诉马来那边的家人子女,对此,他自己说是怕麻烦,这里未免欠乏说服力;再者,大哥三个儿子是刚刚赶到青阳,至少自己赴京之前他们还没到达,他们刚到大哥就去世了,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猫腻;最后,那天梁根看向我的眼神,极其古怪,虽然说明不了什么,至少能反映出,他不像表面上显示出来的那么忠诚温厚,他在大哥去世的过程中,是否也有问题?”
心里思转着这些疑云,李睿慢慢睁开了眼睛,目中陡然射出两道精光……
列车到达青阳站,正好是早上七点一刻,李睿尽管又困又乏,还是强撑着走下列车,朝地下通道入口走去,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人拽住了手臂。
“哎,你怎么从这趟车上下来了?是我做梦呢还是真的?”
身后随之响起一个年轻女子的动听话语声。
李睿闻声微微一笑,转身看去,身后站定一个身姿窈窕的铁路系统制服美女,不是陈晨又是谁?笑道:“你没做梦,是真的,你怎么跑站台上来了?”陈晨上下打量他几眼,道:“我没事过来转转呀,你不知道车站值班员什么都要管吗?你去北京来着?”李睿点头道:“是啊,昨天去的,陪领导夫人看病……正好碰上了,我请你吃早饭吧,正好我也要吃。”陈晨亲昵的打他一下,道:“吃你个头,接班的还没来呢,我可不能早退,要不然会出事故的,你自己吃去吧。”
李睿点点头,与她道别,走下地下通道。
陈晨忽然抽了下鼻子,嗤笑道:“这家伙,身上还挺香!”呆了呆,脸色一变,又道:“是女人香水味!怎么像是和女人鬼混来着?不对,应该不是,他怎么会跑去北京和女人鬼混?何况他去北京是跟人看病去来着。呃,可能是我想多了……咦,我为什么要想这么多?靠,他是我什么人啊我想他这么多……”
李睿走出火车站广场,没有任何征兆的打了两个喷嚏,也没以为意,走到对面的肯德基里随便要了份早餐,两三口解决掉,出去打车,直奔青阳宾馆,十分钟不到,已经赶到宾馆门口。
“小睿!”
李睿刚刚下车,就听右后方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转头看去,却见市政协副主席、市致公党主委廖劲光在人行便道上站着,看到他心头一跳,他也知道消息了?忙上前相见。
两人握手,廖劲光奇怪的问道:“我听说,书记带夫人去北京看病,你也同去了,怎么……”李睿脸色凝重的道:“书记听闻黄老去世后,非常悲恸,让我赶回来帮忙治丧。”廖劲光点点头,叹了口气,道:“真是好人不长命啊,走吧,进去说。”
李睿心想,“好人不长命”这话用在大哥黄兴华身上,稍微差点意思,大哥也算是长寿了,差些九十高龄,不过谁又嫌命长呢?大哥这么好的人,活一百岁都嫌少啊。
二人穿过宾馆主楼,来到院里,往贵宾楼走去。李睿四下里望望,见院里场景与前天没什么分别,看来大哥去世之事没有引起太多变化,想到大哥住进来以后的诸多情景,心头酸苦,非常难受。
刚到贵宾楼门口,里面就脚步匆匆走出了宾馆总经理董婕妤与副总理李晓月。二女见到廖劲光,急忙停下打招呼。
李睿看向董婕妤,见她一身黑色的西装套裙,衬得身姿苗条之极,甚至稍嫌偏瘦,想到这些时日自己忙里忙外,疏忽了对她的疼爱,也是暗暗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