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挑战
踏踏踏！
轻缓的步伐在破旧的走廊里响起，仿若地狱敲响的音符。
一道漆黑的身影，蓦地在一间陈旧的房门前停下，轻抬双指，欲要敲动。
“是刑风吗，进来吧！”
房门内传出了院长熟悉的声音，刑风的双指兀地停在空中，接着便径直推门进入，淡淡道：“院长，我回来……呃……”
忽的，刑风的身子滞住了，面色一僵，双瞳止不住地颤抖着。十年了，一直僵硬的面庞，终于有了消融的迹象。
然后，这个一向孤傲的身影，顿时俯身跪拜下去，大吼道：“徒儿拜见师父！”
漆黑的披风在微微颤抖，刑风内心的激动，难以抑制。
坐于一旁的莫千军，胡子轻轻抖动了一下，欣然点头。安在天见此，无奈长出口气，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莫老，你们师徒好好聊吧。这小子十年来，老夫管吃管喝，他都没这么对我过。唉，好伤心啊！”
酸溜溜的，安在天离开了，顺便带上了门，只留下莫千军不住摇头，哑然失笑。
刑风也是灿然笑笑，嘴角难得有了些许弧度。
“快起来吧，让为师看看你这十年成长如何？”
轻轻将他扶了起来，莫千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淡点头：“还是跟以前没什么变化，眼中始终如此冰冷啊，还惦念着那个人吗？”
眼中一股赤裸裸的杀意闪过，刑风冷冷道：“十年来，我没安心合过一次眼，那人不除，我誓不为人！”
“对了师父，十年前的答案，我现在可以给你了！”忽的，刑风郑重看向莫千军，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我愿意成为本宗第三十三任宗主，接受本源太清气的洗礼！”
眉头轻轻一抖，莫千军心中早有所料，但还是忍不住叹口气，喃喃道：“你想清楚了吗？本源太清气是要废去本身灵能的，你的灵能不弱，甚至难得的强悍。接受本源太清气，未必能修到你原本的天赋。而且这过程中，你会经历相当长时间的弱小阶段。若是将来到达了瓶颈，还未能有现在的灵能威力，恐怕得不偿失，你该三思而后行啊！”
“师父不必多言，徒儿心意已决！”
眼中闪动着道道精芒，刑风一脸坚定：“少年时，徒儿一来感念家族传承，不忍废去。二来也是贪图自身强大灵能，不敢冒险。但这十年江湖漂泊，让徒儿深深明白，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现在的强大只是暂时的，未来的强大才是徒儿应该争取的。本源太清气赌在未来，而不是现在。徒儿愿意以现在一时的天赋，换取未来无限成长的可能，请师父成全！”
唰！
话音一落，刑风再次躬身拜下，五体投地，面容坚定，态度恳切。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莫千军深吸口气，哀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却是无奈叹口气：“唉，曾几何时，论天赋，你是为师找到最好的苗子。为师也一度想把衣钵传授于你，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晚？师父此言何意？”猛地抬起头来，刑风满面不解。
摇了摇头，莫千军幽幽道：“因为为师在这十年的旅途中，遇到了一个更加适合的人选，已然将太清气的源种传与他了。他，就是本宗第三十三代宗主。你身为本宗弟子，应当……”
“谁？”
然而，莫千军话音未落，刑风已是忍不住大叫出声，脑中在不停地思索着。忽的，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影子，定定道：“刚刚我见到岳承志他们，其中有个新人，难道就是他？”
点了点头，莫千军不置可否：“他叫叶天谬，是你师弟，也是为师衣钵传人！”
“凭什么？”
不忿地轻哼一声，刑风蓦地转过头去，咬牙切齿：“那个人我见过，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强者气息，一副蝼蚁相。这样的人，怎么配做本宗宗主？我又怎能屈居此人之下？”
摸了摸胡子，莫千军思量片刻，也是认同点头：“不错，因为天谬不是天生的强者。老夫遇到他时，他正被人揍得气息奄奄，本身连灵能都觉醒不了，可以说是蝼蚁中的蝼蚁。没有老夫调教的话，他算是一辈子都是最底层的存在，没有丝毫前途可言！”
“那师父为何还会把本宗至宝，传给这样的货色？”
双瞳赤红，刑风满脸愤怒地看向他：“记得在少时，师父就向弟子说过本门历史。三十二代宗主，每一个都是天之骄子，自愿放弃强大的灵能，继承本宗。最后再踏巅峰，成为整个大陆不可一世的强者。因为是强者，才有踏上巅峰境界的可能。那小子本身就是蝼蚁，血管里都是卑贱血液，没有强者血脉，如何能够进入那凡人不可触及的境界？师父如此做，岂不要毁了整个宗门吗？”
眼眸微微嘘眯了一下，莫千军思量片刻，长叹出声：“是啊，本宗所选继承人，无不天赋异禀，天生就有强者血脉。狮子的孩子就是狮子，即便剔除了尖利的爪牙，随着时间推移，也一样会再长出来，甚至比以前更锋利。可是，纵观本宗历史，三十二代宗主却无一达到本源太清气至高境界，便停滞不前，这也是事实！”
身子一震，刑风面色微微一变。
“一开始为师也不甚了解，苦思不得。但是后来遇到天谬，我才登时想到了一个问题。太清气的本质是成长的，狮子再成长，也是狮子，不可能变成九天翱翔的巨龙。也许在选宗主继承人上，本宗为了安全起见，一开始就陷入了谬误中！”
“那传给一个蝼蚁，他就能成长吗？蝼蚁终究还是蝼蚁，连狮子都比不上，更遑论九天神龙，不是吗？”
心下一急，刑风马上辩驳。
莫千军看了他一眼，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蝼蚁自然不可比，但天谬不是蝼蚁，而是一棵幼苗。跟本源太清气一样，现在虽弱小，但是一棵苍天巨树，却是能长十年、百年、千年、万年，甚至百万年，也生生不息。也许一开始比不上雄狮，但最后却是连神龙都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与大地合为一体，这才是本源太清气的真谛！”
“幼苗？何以见得他就是能成为百万年巨树的幼苗？”
“因为为师看到了他，以白身之力，奋战兵客巅峰对手，最后胜出的身影。天谬的强，是内在的顽强，不是表面的强大。所以我相信，他就是那棵极具潜质的幼苗！”
眼中闪动着熠熠精光，莫千军难得地露出兴奋之色。
看着这一切，刑风知道师父对叶天谬的期待，已无人可以改变。但是骨子里的傲气，也绝不会让他轻易向一个弱者俯称臣。
缓缓站起身来，刑风再次露出冰冷面容，喃喃道：“师父的话，恕徒儿还不能完全理解。本源太清气我可以不要，宗主之位，我也可以不争。但是让我屈居一个弱者之下，徒儿抵死不从。即便师父因此将我逐出师门也一样，抱歉，告辞！”
轻轻俯了俯身，刑风径自转离开，面容冷地可怕，只剩下莫千军一人，苦笑着直摇头。
这时，安在天推门探入脑袋，低声道：“莫老，我说什么来着，没劝成吧。刑风这小子从小到大就这样，一匹野马，谁都驯服不了！”
“呵呵呵……是啊，野马！”
长出口气，莫千军轻轻躺在了后背的靠椅上，仰望向窗外，幽幽道：“要驯野马，除了自己亲自上阵外，其他任何人都替代不了。师兄弟间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另一方面，叶天谬等人也终于回到了学院，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还在讨论当时刑风那恐怖手段。叶天谬更是一连串埋怨，为何不早告诉他，他在这里还有个师兄？
忽的，一道寒风吹过，刑风的身影登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特别是正正对上了叶天谬的身子。
不由微微一抖，叶天谬当即吓得向后退了两步，那冰冷的双眸，更是让他不敢直视。但毕竟是师兄弟，他还是躬身向前一拜，恭敬道：“我是师父新收小弟子，叶天谬，拜见师兄！”
“蝼蚁就是蝼蚁，永远不成器！”
看着叶天谬那身子微微颤抖的样子，刑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接着面色一肃，当即喊道：“三天后，学院广场，生死对决。赢的人才有资格继承本宗宗主之位，输的人给我滚出去！”
话罢，刑风一转身，冷漠离开，只留下叶天谬一人蓦地一滞，彻底傻眼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