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没有回避李雅薇的目光,他开始有些欣赏李雅薇的作风。
法理不外人情,真正的办案人处理案件本应该从人情来参考的,那些只知道照本宣科的办案人最多是将职责当作工作,却没有尊重自己的工作,也没有尊重别人的意思。
可办案人又不应该让偏见左右自己的情绪,感性做事、理性准确断案才是一个合格的办案者。
从这点来说,李雅薇是合格的。
她没有冷漠的如同机器人,却敏锐的现疑点来咨询处理的。
“你的疑惑是什么?”李雅薇平静问道。
沈约缓缓道:“因为平头表现的不像是个案犯。”
他说的让人费解,但知道李雅薇能明白。
老练的办案人员虽然没有证据,可很多时候,却能够一眼看出哪个是疑犯。
这要归纳为直觉!
一种没有经过详细归纳的直觉。
沈约的预知也像是一种直觉,他已经开始慢慢明白自己预知的性质——和暖玉、石田秀子说的仿佛,基于大量细节的认真推演。
他大脑的运算过程远远快过他的理性推演!
这就和计算机解开一个高难数学难题仿佛,计算机虽然能够破解问题,但你要将过程给别人解释,时间反倒会落后许多。
李雅薇沉默了会儿,“你是想说他言行统一吗?做个罪犯,最大的问题就是言行难一才会出现破绽,如果能够言行合一的罪犯,那无疑是天底下最狡猾的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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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看影像的葫芦七突然道:“洲际官是在说沈约吗?她认为……”
他没有说下去,也没有人回应。
葫芦七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
在他内心的感觉中——李雅薇难道认为沈约是天底下最狡猾的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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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约闻言只是笑笑,葫芦七能感觉到的事情,他亦能够感应。
他没有忘记暖玉的提醒,他来调查案情的,还是来接受调查的,没有人能够说清,但他只是道:“是的,平头的言行很统一。”
平头哥感动的热泪盈眶,“沈先生,你是个好人,你没有看错我,我也不会让你看错的。”
“但你本来可以想到更多。”
李雅薇盯着沈约道:“你既然可以考虑到幸子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怎么会想不到同样的问题可能会出现在别的地方?”
沈约瞳孔微缩。
一旁的人却有大半不明白李雅薇在说什么。
李雅薇继续道:“你应该清楚,我当初去蛇厦见美杜莎,本是因为有案件生的。”
沈约没有回答。
李雅薇继续道:“根据洲际的汇总,近些年高地城屡屡有奇怪的案件生。”
沈约终于道:“都有什么案子?和眼前的案件仿佛?”
他的大脑再次开始高速运作。
到蛇厦一战,遇到张财,碰到精神师的突袭搜寻,撞见好似叶毕落的忠……
一切看似相关不大,但一切却好像有个共性——一切都像有反力之鹰的阴影在笼罩。
包括眼下幸子的记忆紊乱,还包括平头哥……
和精神荒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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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李雅薇如何会如临大敌的模样?
李雅薇凝望沈约片刻,终于点头道:“是的,一切案件都和眼前的案子很是相似。受害人经得过测谎测试,当事人却是茫然,极力反对自己的罪行。当然了,也有当事人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稻川幸介略有动容。
“初期的时候,高地城的审判倾向受害者的供词,因为证据确凿,根本就和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李雅薇肃然道:“而被指控的疑犯在高地城众人裁决下,都得到看似应有的惩罚,虽然有人竭力否认自己犯下的罪行,但终究因为证据没有问题,还是执行了惩罚。”
稻川幸介的眼皮突然跳了下。
若是没有沈约,他会不会和那些否认事实的疑犯一样,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承担罪名?
沈约也是心中悸动。
一两次事件可以推说偶然,但大批量的重复案件,只能说背后有邪恶之手在推动!
邪恶之手的目的是什么?
“可版图终于现了问题,在经过版图的提醒后,洲际开始调查这些案件,现了案件的一个共性。”
李雅薇缓缓道:“那就是受害人看起来没有问题,可疑犯却不见得是疑犯,就和眼前一样。”
沈约心颤道:“有人在修改别人的记忆,让这种事情不停的生?”
一言落,房中寂静。
方初意、斧头神色讶然,一帮听众却多少有些茫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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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看影像的高冷突然道:“藤原先生,记得我在过问东野吾死因的时候,你曾让我给你、给高地城的居民一个解释?”
藤原野望的双拳握紧,并没有回应。
他看着影像中的直播,表情再度很是奇怪。
从葫芦七的角度来看,藤原野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回忆着一件让他极度痛苦的事情!
藤原野望有什么痛苦的回忆?
在场之人看不到藤原野望想什么,藤原野望脑海中却有着一幅清晰的画面,一个女人当着他的面,扣动了扳机!
鲜血溅出。
女人倒下。
藤原野望突然握住了胸口,他内心绞痛,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倒下的是他。
“我现在可以给你答复了。”
高冷冷漠的表情下,似乎也藏着什么,“自从反力之鹰消失后,异形人就开始出现。受到这事件伤害的,不止是你女儿……藤原纪香,还有很多人。”
藤原野望霍然向高冷望过去,神色凄厉。
高冷不为所动道:“你应该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和反力之鹰、暖玉密切相关。因此无论为了高地城,还是为了你自己,你都应该全力配合洲际的行动!”
藤原野望没有回答,但他握紧的拳头在咯咯的响动。
往事如烟,清晰入目。
他面前的好像不是高冷,而是暖玉,同样的冷,但看起来更是冷酷无情。
——究竟要怎么样,你才会同意我的建议?
那是暖玉的原话,他至今仍旧清楚的记得,因此他也记得自己的答复,他那一刻杀机充斥了胸膛,但他仍旧忍住没有出手。
亲眼目睹女儿死在自己面前的父亲,还能忍住不对仇人下手的原因很简单——他没有能力杀了仇人,仇人却可以随时杀死他。
他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复仇的希望。
因此他只是冷冷的看着暖玉,忍住冲出去杀掉暖玉的冲动,但他还是立下了誓言,字字如同刻在骨头上般——你问我要什么条件?好,我告诉你,我要的……只是你死!
——除此外,再没有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