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得敬为自己的未来筹谋划策的时候,关中方面,光复军高歌猛进,行动迅速,不断击破金军地方守备部队,不断获得胜利。
而金军方面则是进退失据,不能抵抗,面对光复军的迅猛进击,曾经无敌于天下的女真正兵兵败如山倒,就如同刚出生的羔羊一般脆弱无力。
北路,苏海生统领大军在攻克庆阳府和延安府之后直接向镇戎州进军,准备和镇戎州聚集的两万金军展开最终决战。
单纯的军事问题只需要单纯的军事手段来解决,而论及暴力——对不起,光复军表示,在这个时代,你们都是垃圾。
在这个时代,光复军就是东亚大陆上最强的军队,没有之一。
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南路倒是有些麻烦。
但是主要问题不是在光复军自己身上,而是出在张中彦和他统领的四万军队的身上。
张中彦亮相长安城外加速了城内金军的崩溃,也算是为攻克长安城立下了功劳,所以张越景一开始还挺感谢张中彦的。
但是光复军攻克长安之后没几天,城外突然出现了数量很大的流民,几乎等于是尾随着张中彦的军队而来,全都向长安城聚集。
他们拖家带口,衣衫褴褛,饥肠辘辘,张口就问长安城的光复军要粮食吃,搞得张越景和光复军诸将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
一番打听之后他们才搞清楚,原来张中彦的军队在进军长安城的途中充分挥了传统封建军队的优良传统,打砸抢烧一样不落下,把沿途村落、防御不及时的村镇抢掠一空。
不仅抢,还杀人,还劫掠妇女,还放火焚烧村落,还毁坏田地,无恶不作,完美的贯彻了【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官过如剃】这句话。
对于老百姓来说,兵和官比土匪要可怕得多。
这些失去生计的流民聚集在当地,试图向当地县城寻求帮助,但是完好的城池全部关闭城门,不愿意让流民们进入。
流民们被拒之门外,不得进入,心里也有火气,地方官为了避免生武装冲突,就觉得张中彦惹出来的事情让张中彦解决,就告诉他们长安有粮食吃,让他们去长安。
反正张中彦往长安去了。
这样一来,愿意去长安的就可以去长安,不愿意去长安、死活都要赖在当地的就派兵攻击他们,把他们驱赶向长安。
流民们饥肠辘辘,也没有武装,不成规模的话也不是地方小股武装部队的对手,只能被逼着往长安城的方向前进。
于是数量庞大的流民队伍拖家带口踉踉跄跄的往长安行进,一路上已经累死、饿死、病死了不少人,活着抵达长安的一个个面黄肌瘦,瘦弱的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他们的模样实在是太凄惨了,于是光复军士兵们自的拿出自己的口粮给他们煮粥喝,让他们好歹填填肚子,不要继续出现饿死的情况。
张越景得到部下的汇报之后怒火中烧,差点就没拔刀去把张中彦给砍了。
但是作为全军主将,张越景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忍住了要去找张中彦算账的冲动,想着眼下不能和张中彦翻脸,于是只能召集部下将领和书记官们,一起商量如何应对这件事情。
“难民数量初步统计就有五六万之数,数量不小,嗷嗷待哺,且精神状态普遍不好,稍有不慎,极易引民变。
据他们所说,沿途县府都不想承担责任,把他们往长安城驱赶,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抵达长安,那是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开了,而且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陷阵军书记官苏佳年把自己掌握的具体情况在会议上作了通报,一脸无奈。
会场陷入了一阵沉默。
少顷,周至狠狠一拍桌子,怒道:“凭咱们自己也能收拾关中,就不该接受张中彦的投降!此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司令,只要你下令,我今天晚上就把张中彦的脑袋摘下来给你。”
周至杀气腾腾,一脸要把张中彦给做掉的凶悍表情。
老战友陈乔山赶快站出来舒缓他的情绪。
“接纳张中彦是中都做出的决定,是苏帅决定的,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咱们不可违背苏帅的命令!而且张中彦的确帮了我们不少忙,他直接动摇了长安守军的决心,若不是他,咱们还要花更多天,耗费更多兵力才能打下长安城,这也是事实。”
“但是现在他所做的事情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关中局势!”
周至大声道:“他的军队一路烧杀抢掠,严重影响了各州府的局势,严重影响了咱们日后对关中的治理!相比于他的用处,害处明显更大!这件事情触犯到咱们光复军的底线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就此放过他!司令,还请上表苏帅,除掉张中彦!以安民心!”
破敌军书记官严星海闻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若是一早就不接纳他,除了也就除了,现在已经接纳了他,再除掉他,就叫做过河拆桥,极易引起关中已经投降的金国文武官员的恐惧,会促使他们再起反叛,于我稳定关中局势的需求极为不利,不能这样做。”
“这……这都算什么事啊!”
周至气冲冲的坐了下来。
他倒也知道大局重要,所以不敢乱来。
一直没说话的张越景看着周至气冲冲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道:“生这样的事情,并非我们所愿意看到,但是苏帅接受张中彦,本就是要利用张中彦的名声,促使关中文武速降,方便咱们更快的占领关中。”
张越景指着背后的关中地形图,开口道:“关中不是中原,四面高地夹着关中平原,除了关中平原之外,四面都是险要地势,且接壤夏国、宋国,若是战事拖延日久,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数。
苏帅最担心的就是沿边地势险要的各州府会因为咱们的赶尽杀绝而投降夏国、宋国,届时把夏国和宋国拉入关中大局,情况更加不好处理,所以苏帅想着,接纳一个张中彦,可以让关中本地文武速降于我,而不去考虑宋国、夏国。”
“咱们需要怕他们吗?”
周至不满道:“宋国和夏国若敢犯境,咱们绝对不需要手软!大军进击,宋国和夏国难道能阻挡吗?”
“话是这样说,但现在不是时候,关中不稳,又和宋国、夏国为敌,平白增添诸多变数,敌军据守险要地势与我为敌,这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局面吗?”
张越景这样一说,周至想了想,话到嘴边,到底也没有说出来。
看着周至不说话了,张越景缓声道:“虽然现在有些问题,但是张中彦能让咱们快速占据沿边重要军事据点,完成对宋国和夏国的军事防御,把关中彻底吃进肚里。
等关中吃进肚里,把关中局势稳定住,安抚好流民百姓,咱们才有算账的余裕,这是欲成大事之前必须要做到的隐忍,咱们已经很强了,更多的强硬并不能带来更多的收益,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与会众人很久都不说话,显然已经被张越景说服了。
看到这个局面,张越景意识到内部已经稳定了,于是他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去处理,你们不要插手,不要与张中彦有什么接触,也不要公开说他什么不是,这个时候,他是最敏感也是最害怕的,明白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无可奈何的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