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你自己先睡吧。”
顾昕洺这样的回答,无异于在逃避或者根本不想告诉林小雨真实的情况。
他方才打电话时,那么温柔的口吻和急切的态度,她就算再傻,也知道根本不正常。
可是能说什么呢。
回想从前,一直到如今,林小雨才悲哀的现,除了顾昕洺这个名字,她竟然会他的事情毫无所知。
甚至,她只知道他的背景深厚,连嘴里都曾经说过‘大哥的女人’这样的话。
望着顾昕洺毫无留恋转身离去的身影,林小雨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客厅沙上,冷凉的空调吹散了她的热情,一片心凉。
这一夜,顾昕洺不曾回来过。
……
翌日,清晨。
顾昕洺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公寓后,吵醒了林小雨。
他似乎行色匆匆,飞快了洗澡过后,便进了衣帽间。
林小雨踌躇在三,最终还是忍不住,站在门口,看着他换衣服的动作,问道:“刚回来,又要走吗?”
顾昕洺的动作不停,却没有任何隐瞒,“嗯,大哥的女人跑了,我们要出国一趟。”
“啊?”
这个借口……
本能的,林小雨并不相信。
女人跑了也许是真的,但是否是‘大哥的女人’有待考察吧。
“要去多久?我……我最近的工作不是很忙,说不定——”
“去多久还不知道,你先好好在国内等着。这次事情比较复杂,你还是不要跟着了!”
顾昕洺套上一件衬衫,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西服后,绕过林小雨就往门外走。
“顾昕洺!”
林小雨在他身后呼唤他的名字,跟着他走到玄关时,他的动作滞了滞,脚下一旋,飞快的走到了小雨身边,扣着她就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乖乖等我!”
他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林小雨的眼神闪了闪。
连第二句话都来不及说,顾昕洺的身影就消失在玄关处。
空旷的房间,林小雨一个人站在原地。
看了一眼时间,也不过才早上八点。
她连仔细追问的立场都没有,只能目送着他匆忙离开。
林小雨脚步虚软的一下子就跌坐在沙上。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突然间有点儿想哭。
但有什么好哭的呢?
她不知道!
甩了甩头,指针指向八点半,林小雨带着自己所有的东西,离开了公寓。
从这一天起,顾昕洺出国后,她再没有回来过。
哪怕她有钥匙,也不想踏入这个充满了他的气息和身影却不见他人的地方。
顾昕洺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林小雨才现,原来她对他的感情已经如跗骨之蛆般。
那种走到哪里,都会联想到他的情绪,整日整日的折磨着林小雨。
她知道不敢这样,但是陷入热恋中的人,或者说盲目的爱着一个人,谁会理智尚存呢?!
因为他的离去,还有那个电话中叫做林婧的女人,林小雨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她整日恍恍惚惚的,工作中更是错误百出。
连同事都看出来经常来接她的豪车不见了。
而林小雨脸上恍惚的表情与日俱增。
……
这天,是顾昕洺离开的第一个星期。
她曾试图打过他的电话,但始终是关机的状态。
下了班,林小雨怔愣愣的走出大厦。
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对面街头的位置,早已被不知名的车所取代。
时值仲夏,太阳依旧在西边高垂。
热浪扑面,却暖不了她越来越冰凉的内心。
“咦,你是林小雨吗?”
突然,身边走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
他型时尚,耳侧上方的头都剃掉,只留着头顶一撮长,在脑后扎了小辫子。
林小雨懵懵的看着他,漠然的问道:“你是?”
“是我呀,卜寻!”
“卜寻?”
林小雨重复了一遍,仍旧感到很疑惑。
这个姓氏,并不长见。
印象里,她也根本不认识这样的人。
“你看你,把我忘了吧。”
卜寻长得很好看,虽然不及顾昕洺那双桃花眸那么张扬,但是狭长的丹凤眸还是很有特色的。
尤其是,他真的很高。
站在林小雨面前,她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脖子都酸了。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林小雨说完想走,但是卜寻却没那么好说话。
他侧身一步,挡住了林小雨,“你先别走啊,小雨,你大学在三班,学得是计算机专业。对吧。”
卜寻毫无偏差的说出了小雨的大学经历,这一点让她有点吃惊。
“你怎么知道的?”
“这有什么,我和你是大学同学啊!”
这个答案,出乎预料。
林小雨惊讶的合不拢嘴,“大学同学?可我对你……没什么印象啊!”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因为你在三班,而我是一班的呢。有一节上课,我们还坐在一起,我借过你的书。”
卜寻绘声绘色的说着,但是说实话,林小雨丁点儿的印象都没有。
她想了想,不禁自嘲,这一年多来,她所有的心绪都放在顾昕洺身上。
曾经大学时候生的事,早就被她抛到脑后了。
林小雨感慨着,语气柔和了几分,“这样啊,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
她仔细的看着对方,并不像是坏人。
而且和她年纪相仿的样子,逐渐放下了戒备。
卜寻点头,笑看着她,“没关系啊,我只是没想到会在B市看见你呢,还真是巧啊!”
听到对方的话一点儿漏洞都没有,小雨也彻底放了心。
“是啊,大学毕业之后,我就在这边了!”
“哦,这么巧?我也是呢!”
林小雨微惊,“是吗?”
“当然了,我就在某文化公司上班!”
“啊?你也在那?”
林小雨彻底惊讶了,这人竟然就在她之前的那家公司上班。
这是怎样诡异的巧合。
“怎么?”卜寻似乎很惊讶,“听你这意思,你不会也在那儿?但我没见过你呢!”
林小雨笑着摆手,“没有,你误会了,我去年在那上班来着!”
“这样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你有没有事,要不我们一起去吃个饭?方便吗?”
卜寻表示出的友好,对于此刻的林小雨来说,特别受用。
她深深地看着卜寻,难得的点了点头,“好,要不……就前面那家豌仔面吧!”
“可以,走着!”
林小雨遇见了卜寻,看似是一场意外。
两个人在面馆里一边吃一边聊。
过程里,小雨也才知道,原来现在卜寻是那家文化公司的市场经理。
至于之前的那位张然,听说好像是作风问题,被开除了。
这个结果,小雨会心一笑。
看来,还真是会有报应呢。
“对了,小雨,你现在住哪儿啊?”
卜寻一边吃着面,一边灼灼的看着林小雨。
他那双丹凤眸中,太过清澈,以至于没看到卜寻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疼。
林小雨只当是同窗闲聊,“在开区那边!”
“那儿?”
“嗯,虽然远,但是房租便宜,你呢?”
卜寻眸光一闪,“我在这条街后面的蓉坊小区!”
“哦!”
林小雨没说什么,因为她也不知道还能聊什么。
毕竟在街头遇见大学同窗,这种概率实在是很低。
而且对这个人的印象又很模糊,这种情形下,难免会有些拘谨。
卜寻很大方,强烈要求他买单之后,便在街头和林小雨告别。
只是临行前,他要了林小雨的电话号码。
坐上地铁,林小雨一个人站在窗边。
看着眼前飞速闪过的地铁广告,默默地叹气。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打不通,甚至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他都没有给她任何消息。
难道真的那么忙吗,连一个电话或者一个安好的短息都没时间给她?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林小雨兴致缺缺的坐在床上愣神。
她想做些什么,哪怕能够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撑着精神,拿过电脑,打开看了看,页面停在浏览器一栏,却再没有变化。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又过了一个星期。
大半夜的,林小雨躺在床上呆。
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有顾昕洺的消息了。
这是今年一整年来,多没有过的情况。
之前除了刚刚认识的时候,他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但随着他们越来越熟悉,关系越来越亲密,他即便有事,却仍然会给自己说一声的。
‘咔咔’——
房间里关着灯,周围很安静。
只有林小雨自己的呼吸声。
所以在静谧的夜里,突然传来诡异的动静,瞬间她就狐疑的抬头!
窗户上,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夜色,所以看不到有任何不对劲。
她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刚要翻身,又传来了声音。
而这次,很明显。
林小雨浑身的汗毛瞬间就竖起来了。
她心跳加速,一动不动,生怕错过任何可疑的声音。
‘碰!’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有人跳了进来。
林小雨都快吓傻了。
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还从没有这种情况生过。
她飞快的下地,跑到厨房里,不敢开灯,只能摸黑找到一把菜刀紧紧攥在手里。
林小雨心慌的抖,靠在门边静静的听着声音。
窗外,透过窗帘隐约能够看到,有个人影正在徘徊。
这下,林小雨真的炸毛了。
她再厉害,也只是个女人。
光着脚跑到床上,翻来覆去的想要找手机,但紧急的时刻,竟然怎么都找不到。
明明就放在枕头下了。
‘哐啷哐啷!’
这一刻,屋门突然响了。
有人在外面拽,但她每晚上睡觉,都习惯反锁的。
此刻,林小雨只能手里拿着菜刀,抖得走到门口,眼看着门被拉扯的声音越来越大,她也觉得自己越来越无助。
对方似乎很是急切,拉不开,还泄愤似的踹了一脚。
门框都被他踹得颤了颤,吓得林小雨手心里全是汗。
猛地,她想到之前在网上看到的段子。
深呼吸之后,抖着小心肝,就说:“喂,110吗?我要报警,这里是……”
“咳,妞儿,是我!”
林小雨的声音很大,她本想以这样的方式吓退对方。
结果没想到,她一说话,外面的人也开口了。
他?!
顾昕洺!
听到顾昕洺的声音,小雨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似的。
挪着脚步,耳朵贴在门上,“你谁?”
“我!开门!”
惊吓之余,林小雨并没察觉顾昕洺的口吻似乎不太对劲。
但确定了是他,林小雨这心也总算是落了地。
她抖着手,拉开门,顺便将灯打开。
门开的一瞬,顾昕洺跨步走进来,正想抱她,结果就看见她另一只手还举着菜刀:“操,干啥?想砍我?”
林小雨看着顾昕洺微醺的脸颊,清了清嗓子,“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唔!”
话未说完,她的嘴就被顾昕洺封住。
吻得那叫一个用力。
浓浓的酒精味在口中蔓延,林小雨推拒着他。
深更半夜的跑到她家来,吓了她一跳不说,竟然还带着一身的酒气。
是今天回来的吗?
竟也没有提前打招呼。
林小雨被迫承受着,但酒精味道太浓,她忍不住就开始伸手推他。
手里的菜刀被顾昕洺夺走,哐啷一声就丢在地上。
他不理会林小雨的推拒,死死的扣着她的腰肢,吻着往床的方向走去。
这一夜,林小雨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解释。
反而是被整整折腾了一夜,彻骨难眠。
冥冥之中,似乎早已经注定了似的。
在天空已经渐渐白时,顾昕洺如同餍足的野兽般,躺在她身侧沉沉的睡去。
而林小雨浑身酸疼的望着窗外,莫名的有一种感觉。
他今晚,在泄。
但泄什么,她却不知道。
总之,她好像成了他泄.欲的对象,或说是他心情不好时寻求安慰的唯一途径。
什么时候,她这么卑微了?!
林小雨侧目看着他的睡脸,指尖紧了紧,转头看向地面,他的外套还丢在地上。
如同所有在爱情里开始自我怀疑的女人一样,林小雨终是动作轻弱的下地,拿着他的外套,动作迟疑又缓慢的探入到兜里。
手机,找到了。
她真的只是执着的想知道,林婧到底是谁。
而他这段时间出去,是否真的是他所说的,寻找大哥的女人。
林小雨拿出他的手机,打开屏幕,才现需要指纹。
她记得,曾经看见顾昕洺打开指纹锁是用得大拇指。
林小雨悄悄的爬回床上,看了一眼顾昕洺,并没有惊动他。
并非是他不够警觉,而是酒醉之后,又和她做了三次。
就算是他体力惊人,此时也早就累得不省人事了。
林小雨小心翼翼的拉着他的手,极为小心的将他的拇指放在了解锁键上。
刷的一声,手机屏幕被打开,还伴随着解锁声。
安静的房间里,林小雨脑门都出汗了。
也许是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道德,可是她太想知道这些事了。
这么高级的智能手机,林小雨没有用过。
所以她翻看了半天,才在手机的侧面找到了静音键。
翻身将被子盖在头上,小雨躲在被窝里看着顾昕洺的手机屏幕。
她的心跳很快,却迟迟没有动作。
每次屏幕变得暗淡时,她就忍不住触碰一下,足足五分钟,都还在纠结。
她觉得自己不道德,但又控制不住心里的坚持。
她更想选择相信顾昕洺,可是他离开之前,林婧的那一通电话,却毁了她对他的信任。
终究,身体还是更加诚实。
林小雨看着手机屏幕左下角的通话记录,她咬着牙,指尖抖,悄悄的点开了。
通话记录被打开,一瞬间整个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全部是林婧。
林婧——
林婧——
林婧——
全是她!
画面定格,林小雨的呼吸也凝滞了。
她感觉身体的温度在迅速下降,明明盖着被子,却浑身抖。
她划着屏幕,一条一条的数着,足足二十三个通话记录,全部是林婧。
而通话的时间,则是从一个星期前开始的。
林婧的下面,挨着的一通电话,是一个备注为‘大哥’的记录。
时间,恰好是顾昕洺说要离开的那天。
也就是说,他离开了两个星期。
但是从一个星期之前,他就保持了和林婧每天最少三通的电话记录。
多讽刺。
如果单单是这样,该有多好。
如果林小雨早知道后面看到的内容,会让她那么疼,她一定死都不会继续看下去。
但女人就是这样。
一旦现了端倪,就想要知道的更多。
可是知道了又怎样?
看完通话记录,林小雨抖着手,又点开了信息。
她并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可是打开之后,她感觉自己一直以来营造的和顾昕洺的二人世界,轰然坍塌。
最上面的一条信息,就是林婧的。
林小雨点开之后,才现,就在他来到自己这里之前的半个小时,才刚刚和林婧告别。
信息的最后一条,是他出去的,内容很古怪:早睡,明天见!
看起来没什么,但是再看看林婧说了什么呢:洺子,这几天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这几天——
就这三个字儿,林小雨恍然明白了一切。
他或许之前的确是有事出去了。
但是,明显不是两个星期,因为按照时间推算,这一个星期以来,他一直都和林婧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