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豁达。”千百眉笑了:“哪怕她不爱你,你也要强留她在你身边?”
手微微收紧,沈在野抬眼,认真地看着他:“阁下是如何得知,她不爱我?”
“你自己都没感觉的吗?”千百眉嫌弃地看他一眼:“还问我?”
沈在野不说话了,一双眼里晦暗不明。
他今晚的心情本来是挺好的,打算回来给姜桃花一个惊喜,吓唬吓唬她。谁知道反过来被人家给惊吓了。本就有些不牢靠的关系,因着面前这个人的出现,似乎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她不爱他吗?也不在乎他,就是想让他帮扶她弟弟一把,所以一直留在他身边?现在姜长决已经当上了主帅,所以她觉得可以走了?
缓缓起身,沈在野十分潇洒地轻笑了一声:“她若是想走,那阁下带走她,是我能力不够拦不住。但她若是不想走,阁下难不成还强行掳人?”
“我只是先跟你说一声罢了。”千百眉笑道:“你要是同意,那我再去问她的意见不迟。”
“好。”沈在野点头,捏着拳头道:“她若是想走,那我也就不拦了。”
“竟然这样有自信?”千百眉笑了,拱了拱手:“那就多谢了。”
说罢,长袍一甩,立马就跑回了争春阁,那一头银在黑夜里看起来刺眼极了。
“你还当真放她走啊?”徐燕归皱眉:“不后悔?”
淡定地坐在石凳上,沈在野道:“强扭的瓜不甜,她要是觉得在相府过得不开心,那她大可以离开,我留她下来也没什么意思,只是……后果自负吧。”
听到最后五个字的时候,湛卢背脊一凉,下意识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您……是打算对付他们吗?”
“谈何对付?”沈在野低笑:“你们夫人是个很聪明的人,留在这府里的好处多,还是跟她师父走的好处多,她清楚得很,用不着我做什么。”
他不是对自己自信,而是知道姜桃花想要的东西还没完全得到。姜长决堂堂皇子,绝对不可能只屈居于主帅之位,她要的是扶他为王,而这一点,千百眉帮不了她,只有他可以。
所以他赌姜桃花不会走。
“可是……”徐燕归皱眉:“女人冲动起来也是说不准的,你最近与陆芷兰那般要好,又一直委屈着她,她要是当真想不开跟她师父走了,你能怎么办?”
“不会的。”沈在野摇头,语气很坚定,心里却也没多少底。
起身往外走,刚朝争春阁的方向走了两步,沈在野抿唇,低嘲一声,转头回自己的院子:“徐门主,争春阁那边就交给你了。”
“我?”徐燕归寒毛倒竖:“我的轻功没她师父好,会被现的!”
“那不是我该担心的问题。”沈在野皮笑肉不笑,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苦了一张脸,徐燕归长叹一口气,边摇头边往争春阁走:“自己放不下就自己盯着好了,为什么每次都拖我下水……”
姜桃花正在给千百眉讲在大魏生的事,听得他连连皱眉。
“这人这么厉害?武功倒是不怎么样。”
“他又不是从武之人,再说了,这三国之中能打得赢您的有几个?”桃花摇头:“您不能要求这么高的!”
“可是我就是看他很不顺眼。”千百眉认真地道:“闻着气息就让人觉得很讨厌,是个难对付的人。”
想了想,桃花深有感触地点头:“真的很难对付,所以您也不能怪徒儿没出息,他能识破徒儿的媚术,而且根本不吃那一套。”
“倒是有些了不起。”轻哼一声,千百眉朝她勾手:“小家伙,过来。”
桃花乖巧地就蹲到他膝盖边儿:“师父请讲。”
“愿不愿意跟为师上昆仑山去?”千百眉慈爱地看着她道:“长决已经得到了兵权,你也该好好歇一歇了,不能什么都帮他做完,那样他自己没办法长大。”
“可是……”桃花皱眉:“前途凶险未知,我如何能让他一人去犯险?就算不帮他,我也得看着他,不然无论我在哪里,都不会安心。”
“你这意思,是不想离开这里了?”
“嗯。”桃花笑了笑,摇着尾巴道:“知道师父最疼我啦,不用担心,我在这儿其实挺好的,只是今晚您来得不巧,没看见我好的时候。”
“是吗?”千百眉伸手,轻轻摸着她的头:“那我就多留一会儿,等着看你好的时候。”
一听这话,姜桃花就心虚了,干笑了两声,喃喃道:“您不是赶着去昆仑山吗?留在这儿久了不会耽误事?”
深深地看她一眼,千百眉笑了笑:“你觉得在为师的眼里,除了你的事,别的还有什么值得为师顶着这倾国倾城的脸,去爬那么高的雪山?你都不愿意去,那为师去了也没什么用。”
桃花一愣,不解地看着他:“昆仑山上有什么?”
“有千年冰洞。”千百眉看着她道:“等教会你内功,你我便可以去冰洞里长居,在那里你身上的蛊毒作会迟缓很多,至少能多活几年。”桃花咋舌,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师父不是常说,人活一辈子就要为所欲为轰轰烈烈才叫痛快吗?徒儿这毒还没要命呢,怎么就提前找了这么个窝囊活着的法子?冰洞里远离尘世,就算活得久了,又有什么
意思?”
眼神微动,千百眉垂了眼,低低地叹息一声:“你这傻子,在冰洞里没有尘世俗物,不是还有为师吗?就这么不情愿多陪为师两年?”
啥?桃花更意外了:“您不是常常嫌弃徒儿碍眼吗?还想多被碍两年?”
“不识好歹的小东西!”千百眉微怒,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无奈:“好话坏话都分不清,我说什么你都当真,那我说你不如与我结百年之好,你怎么不当真?”“嘿嘿。”桃花别开眼:“知道师父都是开玩笑的,徒儿也只是跟您开个玩笑,知道您最舍不得徒儿,但是还有这么多年呢,您总不能让徒儿虚度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