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组把所有参赛队伍的短视频拍完,还需要几天时间。所以这段时间,朝暮乐队可以自由安排,为正式比赛做准备。
导演组也跟所有人通知过,基地多媒体大厦里的数间排练室,大家都可以使用。但是要友好相处,不能起争执。
于是朝暮乐队内部经过严肃讨论,觉得几个男人都起不了早,起早了影响他们一整天的心情和状态,得不偿失。最后决定由每天早上6点闻鸡啼而起的许寻笙来占座,他们上午10点前一定从床上爬起来排练。
许寻笙自然无所谓。对她而言,排练室比房间更清静宽敞。
于是这天一早,她踏着晨雾,走进多媒体大厦,迎面却碰到几个别的乐队成员,打着哈欠往宿舍楼走,看样子竟是熬夜在排练。许寻笙心头一凛。又有几间屋子里灯火通明,摄影师和责编还在剪辑制作,显然也是通宵了。许寻笙心中肃然起敬。连带着自己的占座行为,也觉得更有热情和意义了。
上午九点。
大熊推开一间排练室的门,毫不意外地看到里头又有人了。不过看清独坐那人后,他倒是没有立刻转身离开。
窗户全部被打开,这个女人很爱新鲜空气,屋子里一点烟味儿吃食味儿都没有。阳光暖暖和和的,照得她仿佛也闪闪光。她披着件开襟毛衣,里头是白衬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模样依旧清秀而不失灵气,那轻咬笔头的动作却有些孩子气。
屋里虽只有她一个,其他四个座位前,却都放着书、笔、纸杯之类的。其他人呢?
大熊敲敲门。
她抬起头,看着他,似在打量,一时没说话。
大熊不明白她为什么今早要这么看自己,也没有像之前嫣然含笑,好像带着点……戒备?他走过去,拉了把椅子坐下:“这么早?”
许寻笙点头。
“你们乐队其他人呢?”
这才看到对面的女孩稍稍露出几分窘色,想了想,才说:“他们还没起来。”
大熊顿时明白了,失笑:“你是来占座的?”难怪搞这么大一个空荡荡的阵仗。又想,朝暮那群小子,派个女人大清早辛苦占座,真不够爷们儿。要是在老子乐队里,哪里会让她干半点这样的事,一群老爷们儿哄她护她都来不及。
他这么想着,也不吭声,但也不想就这么马上走了,便抬头在训练室里扫视一圈,四处看看。
然后就看到许寻笙一直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珠几乎跟着他转,他有点搞不明白她现在的眼神,便径直问:“你看我干什么?”
许寻笙欲言又止。
这时黑格悖论另外两个成员,没看到大熊,也找了过来,见他在里头,推门进来。大熊刚想给许寻笙介绍,结果就看到她神色微变,终于说道:“你们不可以抢我的房间,那样很没有风度。”
大熊倏地笑了。这才明白过来自从自己踏进这个房间,女人一直看自己是为了什么。是怕他赖着不走呢。
许寻笙看他一直笑,而他身后的两个弟兄面面相觑,她也有点不好意思。大熊笑完后,说:“我还能跟你一个女人抢?把我大熊当什么人了?就是看你在里头,进来打个招呼。”
许寻笙的脸微微一热,说:“哦,对不起。”
那两个乐队成员见状笑笑,又出去找别的空房了。
大熊却说:“你道歉干什么?”
许寻笙一笑,不说话。以为他也要跟他们一起走了,结果他去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望了几眼,说:“好字!”
许寻笙不喜欢被不熟的人看到自己的曲谱,轻轻合上,说:“没那么好。”低下头,却露出一段纤细白皙的脖子。
大熊又看她一眼。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任何一个动作、一句简单的话语,都带着某种轻轻柔柔欲语还休的味道。她和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比他在书上读到过的古代仕女还要婉约轻盈,如同一轮汪汪的明月,照在男人的心上头。
然而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他和曾经谈婚论嫁的女友,分手已经五六年了,一直没谈过,也没那个心思。渐渐的,过去的伤痛,好像也被时间这个大利器给抹平了。只是想要再碰到个能心动的女人,自己也知道难了。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运气,或者就要这么不痛不痒过一生了。
许寻笙却像是从一个更美好宁静的地方走来,整个人淡淡的,并不浓墨重彩,也没有太多动静,却是这么多年来头一个让他感到舒服的,并不想要抗拒的。
“这么早过来,吃没吃早饭?”大熊注意到她面前只有一杯清茶。
他一问,许寻笙才觉得有点饿了,但也不太在意,摇头:“待会儿再去吃。”
大熊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个面包,放她面前:“吃吧。”
许寻笙说:“不用,谢谢,你自己吃吧。”
大熊的手往她身旁桌面一撑,笑道:“不敢吃?我又不会下毒。”
许寻笙失笑:“我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但是你自己……”
大熊说:“我在餐厅吃过了,这是零食。既然都是朋友了,就不要太客气了。”
于是许寻笙也就不再坚持,拆开面包小口咬着,又向他道谢。
大熊说:“不用道谢,我也有事想拜托你帮忙。这会儿排练室都没了,等你们训练完了,可以不可以通知我一声,我们接着来用这间?”
许寻笙自然说没问题。
大熊已把手机递过来:“你的号码?”
——
岑野本来今天打算早起的,闹钟都定了6点整,想着搞不好还能在许寻笙房间门口来个偶遇。再一起走去训练室,天还没亮乌漆麻黑,简直完美。哪知醒来已是9点多,闹钟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过又被自己拍掉。
他默默地和赵潭到楼下飞速吃了早餐,又拎了袋小笼包,给许寻笙带着。不过让人不太自在的,是一架摄像机,从他们出门就开始跟拍。
一推开训练室的门,岑野就望向许寻笙,也懒得管旁边的摄像机拍到什么:“喂。”
许寻笙抬头看着他们,微微一笑。摄像机也对准了她,而她扫了一眼,神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