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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的细微抽搐,如同风中残烛最后一下摇曳,很快平息,却已在陈无戈心中敲响了最急促的警钟。他目光如电,瞬间锁定阿烬锁骨处——“焚天”二字已敛去华光,深嵌肌理之下,仅余一层浅淡温热的印记,仿佛熔岩冷却后的余温。他没有言语,只是五指收拢,将膝上断刀稳稳提起,粗糙的刀柄抵入掌心,感受着那份熟悉的、浸透血与火的坚实触感,确认自己依然能牢牢掌控这份力量。
庙外,狂风骤歇,死寂重临。瓦楞上积水不再泛起诡异的涟漪,可陈无戈深知,方才阿烬火纹异动引来的天地灵机紊乱,如同在漆黑海面上投下了一颗燃烧的石子,必然已被某些敏锐的“渔夫”察觉。此地,已非久留之所。
阿烬靠墙缓缓坐直身体,方才的虚弱与颤抖已然消失,呼吸虽轻,却平稳有力。她抬手,指尖轻触锁骨下微烫的印记,眸中金辉一闪而逝,低声道:“他们在加速……节点的‘心跳’越来越急,像战鼓在催。”
陈无戈颔首,声音沉凝如铁:“三个节点已亮,剩下的四盏‘灯’,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等待熄灭。”
就在话音将落未落之际,“吱呀”一声轻响,庙门被推开一道仅容侧身的缝隙。一道带着湿冷夜气与淡淡血腥味的身影闪入,正是程虎。他右肩衣物被利器划破,洇出一片暗红,雨水混着血水顺着袖口滴落,但那只独眼依旧锐利如初,不见丝毫疲惫与涣散。他快速扫视殿内,目光在阿烬明显不同的气度上停留一瞬,又落回陈无戈脸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黑市暗桩有消息了,‘七罪魔阵’的破绽,有人开价十万灵石。”
陈无戈没有追问消息来源是否可靠,也没有质疑价格。程虎能从血雨腥风中带回这个消息,本身就已说明其价值与危险性。他需要的是决断,而非犹豫。
“我们得去。”阿烬的声音响起,平静而坚定。她看向陈无戈,并非征求许可,而是在陈述一个必要的事实,也在等待一个共同的抉择——是继续在阴影中被动躲藏,等待绞索收紧,还是主动伸手,去触碰那可能带来一线生机、也可能是致命陷阱的“破绽”?
陈无戈迎上她的目光。少女的脸色依旧带着失血后的苍白,但脊梁挺得笔直,眼中不再有迷茫与依赖,只有清醒的认知与承担的勇气。他知道,答案早已在心中。
他霍然起身,断刀“锵”一声轻响,精准入鞘,粗糙的麻布刀鞘掩去了所有锋芒,唯余沉重。左臂疤痕下的灼热感愈发明显,血脉中的古纹如同苏醒的龙蛇,在皮下隐隐游动、贲张,对外界那不断迫近的毁灭性压迫,发出无声而暴烈的咆哮。
“走。”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一个字,斩钉截铁。
三人如同三道融入夜色的幽魂,自破庙后窗悄无声息地翻出,落入屋檐下那条污水横流的窄巷。临江城的夜雾浓得化不开,如同湿冷的裹尸布笼罩着街巷,青石板路被浸润得黝黑发亮,踩上去只有轻微的水渍声响,瞬间便被更深的寂静吞噬。程虎在前引路,身影在迷宫般的巷道与废弃货栈的阴影中穿梭,巧妙地避开了一队队巡夜守卫手中灯笼摇晃的光圈。
阿烬走在中间,一只手始终虚按在锁骨处。火纹持续散发着稳定的温热,如同一个精密的罗盘,感应着远方那三处已被激活的阵法节点传来的、常人无法察觉的“震波”。“东城、南门、西街……频率在同步调整,他们在进行最后的校准。”她低声补充,声音在夜雾中显得有些飘渺,“阵法之间的‘锁链’正在绷紧……一旦完全闭合,整座城的气息都会被彻底锁死,变成一座巨大的活祭坛。”
陈无戈脚步未停,只是眼神更冷。“留给我们的时间窗,还有多少?”
“最乐观估计……不会超过六个时辰。”阿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而且,这个窗口正在以我们能感知到的速度……缩短。”
程虎在一处看似普通、墙皮剥落严重的拐角停下,左右迅速扫视后,屈起指节,在墙角一块颜色略深的砖缝处,以特定的节奏敲击了三下。
“咔哒。”
轻微的机括声响起,一块厚重的石板向内滑开,露出下方一道倾斜向下的、被昏黄萤石灯照亮的石阶。浓重的、混合着铁锈、陈旧药材、廉价脂粉和隐隐血腥的浑浊气味,扑面而来。
“下面就是‘鼹鼠道’,临江城地下黑市最隐蔽的入口之一。”程虎低声道,率先踏入,“里面三教九流,七宗的暗桩和眼线也不少。记住,交易要快,拿东西就走,别多看一眼,别多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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