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蓉心中咯噔一声,边往外赶心急问道,“二老爷怎么会昏倒?他现在在何处?快去请大夫来!”
小厮喘过气来,赶紧回道,“侍卫正在抬二老爷回房,大夫也在来的路上。”
董蓉从几日前就感觉心里不安,原本还猜测是不是嘎尔迪那里有什么变故,没想到居然应道了弟弟身上。她越想脚步走的越急,两个随身伺候的小婢女几乎要小跑才跟得上。
好不容易,到了董平房间,董蓉刚进门就喊了声:“平哥儿。”
房间里的侍卫和婢女闻声,赶紧转身行礼,董蓉无心在意这些礼节,三两步上前探看自己弟弟。
待看见董平那张消瘦的脸颊不带一丝血色的模样,董蓉顿时鼻尖一酸,她的弟弟怎会变得这般模样。
董蓉极力忍了眼泪,立刻冲着刚才汇报的小厮问道,“大夫呢?不是说请了吗!怎么还没到?”
小厮也跪下道,“回王妃,先前就去请了,马上到,马上就到。”
果然,他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一个侍卫引了个提着药箱的老大夫走了进来。
董蓉赶紧让开两步,压下心中的焦急说道,“大夫,快瞧瞧我弟弟,他突然昏倒了。”
大夫先是朝董蓉行了一礼,许是察觉气氛紧张,当下也没说什么,直接放下医药箱开始诊脉。
四周没人敢说话,生怕打扰大夫看诊,那大夫把了脉,又伸手撑开董平的眼睛瞧了瞧,这才站起身跟王妃回话,“回王妃娘娘,董大人只是过度劳累,心中郁结,再加上受到惊吓,这才昏了过去。身体并无大碍,请娘娘放心。”
董蓉回想这段时间生的事,平哥儿为了找她定然是四处奔波劳累。但是受了惊吓又是怎么回事?
她眯了眯眼睛,将这件事放一放,朝大夫道,“多谢大夫,请问我弟弟什么时候能醒来?”
“回王妃,董大人身心疲惫,睡一觉就醒了,老夫开些安神药给董大人,这段时间需好好调养,不然落下惊梦的病根儿,就不好了。。”
董蓉看了平哥儿一眼满是心疼,再次跟大夫道了谢。
小厮送走了大夫,屋子安静下来,董蓉坐在床边,就着婢女端上来的脸盆毛巾,轻轻给平哥儿擦拭脸颊,侍卫还候在一边等着王妃吩咐。
董蓉看也不看他们,声音清冷问道,“当时生了什么事?给本宫细细道来。”
这一次她是真的恼了,身边的人一个个出事,这种时刻牵肠挂肚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丈夫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她只觉得庆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既然自己都能被搭救,为什么他就不能?自然她刻意忽略了,当日,他左胸被穿透的事实。
如今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给自己希望了。可是,弟弟怎么又受惊倒下了?
侍卫不敢怠慢低头恭敬道,“回王妃,刚才马车从远处狂奔到王府门前,属下打开车门,二老爷就晕过去了。所以属下不知先前到底出了何事。”
“车把式何在?”
早已候在门外的车把式赶紧进来下跪道,“小的赵三儿,给娘娘磕头了。”
董蓉扭头看向车把式,这是她商行的老伙计了,倒也有些面熟。她神色缓和了三分,末了低声问道,“你们在路上生了什么事?二老爷为何会昏倒?”
车把式不敢隐瞒任何消息,在京都城门如何被人阻拦,马匹如何被刺从而失控一路狂奔,仔仔细细一一道尽。
董蓉听着只觉惊险,再看向平哥儿躺在床榻上才觉安心一些。她轻皱眉头沉思片刻,随后问道,“你将那两个歹人的容貌穿着,身上有什么显眼的地方全说出来。”
提起那两个天杀的,车把式心里也是恨极,容貌早就被他刻在脑海里。东家一问起,事无巨细努力道,“那两个人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穿着黑衣大袍,有些像僧侣,当时他们在路旁打人,待得被打那人爬不起来以后就突然档在我们马车前。他们恶狠狠盯着奴才,似乎还看了马车上的王府标志一眼,然后一句话没说,直接掏出刀子刺进马前蹄,然后马儿失控横冲直撞,一条街都狼藉不已。”
董蓉听完之后似乎确定了什么,一向温和的脸上冷的能结下冰霜。眼角瞥见车把式的手掌,血肉模糊一片。想必为了拉住受惊的马吃了不少苦,她的脸色勉强好了一些,沉声道,“你是忠心护主的,一会儿去账房领十两银子。下去敷药吧,好好歇息。”
车把式听了很是感激,连连磕头道谢,末了才低头退了下去。
董蓉转向身边的侍卫,又道,“你们也去账房支些银两,补偿给那条街上货物受损的百姓,记得不可吝啬。”
王府行事一向仁慈宽厚,济困扶危是常有的事。再者这次造成慌乱是由王府马车引起,这般做法也是合情合理。
侍卫恭敬起身郑重领命,带着几个侍卫退了下去,屋里一下空了许多,只剩下四个婢女候在一旁。
董蓉擦净平哥儿的脸庞,心中怒火压抑不住,这事多半又是弥勒教搞的鬼!她死死攥住毛巾,骨节白,原本拧干的毛巾在她手上流出水珠。落在董平的衣裳上,让她瞬间回神。
她叹了口气,将毛巾交给候在一边的婢女道,“你们好好照顾二老爷,要是醒了就立刻告诉我。明白吗?”
婢女连忙行礼恭敬道,“奴婢明白。”
董蓉再次担忧看了一眼平哥儿,起身离开。
她匆匆回到书房,屏退了跟在身边的婢女,来到桌边坐下。没想到弥勒教竟然猖狂到这个地步,难道是记恨上次印鉴取银两不成反被送进去牢房的事?
不管怎么说,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实在太放肆!敢算计到她中山王妃的头上,又不把平哥儿放在眼里,如此这般不将弥勒教连根拔起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她倒要看看少年天子是如何看待弥勒教的所作所为,想到这里,董蓉突然说道,“甲一,你去查查看平哥儿这事是否跟弥勒教有关,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
话音刚落,甲一出现在她面前,“主子别急,属下马上去查。”
董蓉颌,静静的看着桌上账本出神,不知为何她心里还是不安。
这些天来,大理寺的臣子根本没有追查弥勒教,那道圣旨好似在敷衍她一般,只是她董蓉是好敷衍的?等着瞧吧,明天就是半月大朝会的日子,看那皇上如何给她一个交代,她还不信弥勒教真能一手遮天。
一个时辰后,甲一回来汇报,果然是跟弥勒教的人有关,董蓉心里恨极!
因为计划明日之事,董蓉这一夜转辗反侧没有睡好,天刚蒙蒙亮就起身洗漱穿戴。
一刻钟后,董蓉坐上马车,带着假扮成小厮的甲一从王府出,路上遇到了不少车马轿子,皆在朝京门外停了下来。此时天刚鱼肚白,没有大臣注意到角落里的王府马车。
董蓉没有立刻下车,只是听着外面互相恭维的官话冷笑。不管多久都改不了这虚伪的风气。
虽说大齐男女不太设防,可女子还是不得随意进出朝堂。今儿她就用中山王妃的头衔,去朝堂上论出个结果。反正昨天出了平哥儿那事,她来找皇上主持公道并无差错。
她就不信了,十天前皇上颁布圣旨说调查弥勒教乱党。结果,所谓乱党昨天还在天子脚下出手伤人,除非皇上不要面子,不然得知此事怎会不生气?
打定主意,董蓉检查完仪容打开车门,甲一扶着主子下来,默默伴随左右。
满朝的文武百官三两结伴互相寒暄往宫门走去,而董蓉一身华服,站在马车前,目光清冷扫了周围一圈,仪态不凡让人不敢亵渎。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她,惊叫一声,“中山王妃!”
其他官员一听纷纷四处张望,不敢相信中山王妃会出现在这里。
董蓉也不躲藏,落落大方的走出来,嘴角带笑跟这些大臣点头也算是行礼。只是那些大臣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只感觉尴尬,脸色微微僵硬起来。
如今中山王妃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那千里之外的北蛮铁骑还未撤退,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大齐,皇上这几日也正为此事愁。这中山王妃不在王府好好养着,跑来宫门做什么?上次她竟敢威胁皇上,害得皇上龙颜大怒,至今他们都心有余悸。这次,她难道是要大闹朝堂?
而董蓉根本不理会他们神色怪异,好心提醒道,“各位大人,再耽搁下去只怕会误了早朝时辰了。”
果然,那些大臣不敢再多耽搁,赶紧转身朝宫门聚了过去,偶尔回头张望,看见董蓉跟在后面,心中皆有惊惧,今日这朝会怕是要生大事了!
董蓉瞧他们这般紧张,心中暗叹:这就是大齐的文武百官,怕她怕成这样。也不对,应该说怕千里之外的草原铁骑。多么的腐败!不管给他们多少时间也不曾做出改变。
甲一低头随行,扮作一个不起眼的小厮,其实一直在暗暗戒备。虽然主子说这一趟不但没有危险,皇上还会安全送她回来,他相信主子但也不能大意放松。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