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0053 偶遇
不过,残酷的巷战最考验士兵们的意志,那种近距离交战的残酷与血腥,足以令意志不坚定的士兵精神崩溃。
目前,北路德军已经占领了戈梅利,他们的先头部队,甚至已经推进到了佩列皮西地区,如果不是西方面军的21集团军还在前方阻击,德国人的装甲部队只需要半天时间就能推进到切尔尼戈夫近郊。所以,鲍里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训练士兵,提升他们的战斗意志了,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用严酷的纪律来约束士兵,让他们牢牢的钉在自己的阵地上。
确定了总的作战方案,鲍里斯准备回别列兹纳去,他需要用一到两天的时间,视察整个别列兹纳城区的状况,以便将作战方案细化,给麾下各支部队安排好死守的阵地。
拍拍驾驶座,示意阿尔谢尼开车,鲍里斯收起地图,转头朝车窗外看去。
守卫在站台外侧的警备队士兵们,已经放开通道,躲避战争的难民们开始涌上站台,稍后,如果这辆军列在拉上转移的伤员之后,还有富裕的空间,一部分民众会被允许随车东去。
吉普车鸣着喇叭朝车站外行驶,警备队的士兵们在前方匆忙的开路,即便如此,从不大的车站里出来,前后也耗费了将近20分钟的时间。
下斯拉诺耶车站就在切尔尼戈夫的东郊,从车站出去,就有通往别列兹纳的公路,这是一条去年才重新修建的公路,可是从明天开始,一支工兵部队就会彻底的毁掉这条公路,以免将来被德军利用。
吉普车顺着公路向东行驶,道路两侧挤满了人,有成队成队的士兵,当然,更多的还是躲避战争的普通民众,另外,也有很多穿着蓝色制服、满脸警惕之色的内卫军士兵——随着德国人在乌克兰战场上的大规模推进,一些不安分的乌克兰分离主义分子也开始活跃起来,他们给自己戴上纳粹的臂章,疯狂的袭击苏军运输补给的车队和战线后方的军事设施。为了消灭这些叛国分子,内务人民委员部调来了大批的内卫军,散布到包括基辅在内的各主要城市。
车子行驶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一直看着窗外的鲍里斯忽然楞了一下,他貌似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
“停车,”摆摆手,鲍里斯对前面开车的阿尔谢尼说道。
“吱”的一声,阿尔谢尼把车停在了公路当中,随即回过头来,问道:“怎么啦,少校同志?”
鲍里斯没说话,而是直接推门下车。
“少校同志!”路边,正有一小队内卫军士兵在维持秩序,看到鲍里斯下车,为的一名少尉慌忙给他行礼。
给少尉回了个礼,鲍里斯扭头看向那几个正在路边休息的士兵,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之后,才提高嗓门,喊道:“奥尔加,奥尔加?弗拉索夫娜?良波娃少尉同志。”
没错,鲍里斯看到的人正是当初同在莫斯科培训的奥尔加,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到了基辅前线,而且看她军装上的肩章,竟然还只是一个少尉。
奥尔加一行人有男有女,人数大概有七八个,人人都带着行李,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迷茫的从路边站起来,一边拍打着屁股上沾染的尘土,一边四处张望,寻找声音传来的位置。
“这儿,奥尔加,”鲍里斯没过去,他就站在原地招呼道。
“鲍里斯?”奥尔加很快便找到了他,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她将手里攥着的船形帽胡乱的扣到头上,然后飞快的跑过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话说完,她也不等鲍里斯开口,又继续飞快的说道:“呀,你现在都是少校啦?对啦,前段时间看到到处都是宣传你的消息,军事委员会的人还专门找过我,搜集关于你的事迹。真是不得了,你现在已经是英雄了……”
英雄也免不了做炮灰的命运啊,鲍里斯苦笑一声,插口打断她兴奋的话题:“你怎么会在这儿?现在准备去那儿?”
“去新部队报道,”因为前面说得太快,奥尔加有些上不来气了,她缓了缓,回答道,“我原本在西方面军的第68集团军,不过,上个月部队在明斯克被击溃了,我跟着一些人一路退到了平斯克,后来又被转移到了库尔斯克的中转站。上周的时候,听说我弟弟被划拨到了西南方面军的独立34摩托化步兵旅,我就提交了申请,也跟着过来了,现在正准备去别列兹纳报到。”
鲍里斯一听就乐了,感情自己的通讯排在这呢。
“对啦,你还没说你去哪呢,”秃噜了一大堆,奥尔加又反问道。
“我也去别列兹诺,”鲍里斯笑了笑,说道,“上车吧,我可以捎你一程。”
“真的?那实在太好了,”奥尔加看看旁边停着的吉普车,兴奋地说道,“你不知道,这两天可把我累死了,我们在库尔斯克就徒步走了20多公里,上了火车,又一路站过来,车厢里都是人,两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好不容易到了站,到别列兹诺却还要走上15公里,我都快疯了,真想直接回去就算了,省的……”
鲍里斯摆摆手,又朝旁边使了个眼色,她说话的声音不小,不远处那位内卫军的少尉已经看过来了,眼神里全是不满。如果不是有鲍里斯这么位少校站在这儿,估计奥尔加就得为这番抱怨惹上麻烦。
奥尔加这才想到自己这番话说的不合适,她偷偷瞟了那个内卫军的少尉一眼,转过头朝鲍里斯吐了吐舌头,急忙岔开话题道:“我弟弟和一个同乡也在那边,能把他们一起带上吗?”
“可以,”鲍里斯点点头,笑道。
奥尔加赶忙回头招呼人,很快,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便犹犹豫豫的走了过来。
“这是我的同学,鲍里斯?阿尔希波维奇?库廖科夫,”为了显示亲近,奥尔加可以忽略了鲍里斯的职务,直接介绍道,“这是我弟弟,瓦西里,这是我的同乡,也是我弟弟最好的朋友,谢尔盖,谢尔盖?谢尔盖耶维奇?邦达廖夫。”
两个年轻人显然还很青涩,面对鲍里斯,他们表现的有些畏缩,尤其是谢尔盖,在跟鲍里斯握手之前,他甚至还把手在军装下摆上使劲蹭了蹭。
“走,上车吧,”鲍里斯跟两个年轻人打了招呼,示意大家上车。
这次,鲍里斯没有再坐到后面,而是坐在副驾驶座上,把后座让给了奥尔加三人。
在车上,鲍里斯又给三人介绍了阿尔谢尼,随即就开始询问奥尔加培训班后来的事情。
按照奥尔加的说法,鲍里斯他们走了之后,通讯培训班一直到战争快爆的时候才结束。不过,她们大部分人都没能回到原部队,而是被统一分配到了西方面军和列宁格勒方面军,具体谁去了哪儿,她也不是很清楚。
奥尔加的回答让鲍里斯有些失望,他还想着打听一下乔丽娅的去向呢,看样子是没戏了。说起来,鲍里斯还真有些想念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也不知道她现在人在何处,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半个小时候,吉普车开进了别列兹纳市区,随着德国人越来越近,这个拥有大量服装厂、食品厂的城市,已经成了高危地区,德国人的轰炸机每天都会光顾两次,将整个城市炸的支离破碎。大部分市民已经转移到了东部地区,而剩下的一部分,则按照军事委员会的要求,在城市各处挖掘防空洞、暗堡,栖身躲藏。
作为34旅的指挥官,鲍里斯的指挥部设立在杰斯纳河以北的市区地段,占用的是原城市设计院的大楼,至于下辖的各部队,则被安排在了郊区的防御地带内。驻扎在市区的,仅有一部分炮兵部队和后勤部门。
吉普车开进市区,直接上了基洛夫大街,一路向东行驶,最后在旧设计院的大楼前停住。
自从34旅进驻别列兹纳以来,杰斯纳河北岸的城区,就成了军事管辖地带,旅部直属的防空高炮连,被分散安排在城市一栋栋建筑顶部,主要的作用,还是吓阻德军轰炸机对城市实施低空准确轰炸。
“瓦西里被分配到哪个团队了?”吉普车停下之后,鲍里斯并没有直接下车,他回头问道。
“657团,”作为奥尔加的弟弟,谢尔盖显得非常稚嫩,他小声回答道,“我和谢尔盖都是。”
“哦,657团现在驻扎在波尔卡耶夫村,”鲍里斯说道,“不过,今明两天,他们可能就会撤回市区,所以,你不用过去了,我先给你安排个住处,等部队撤到市区之后,你们再去报到吧。”
“那样可以吗?”奥尔加有些迟疑的问道,“我们的报到可是有期限的,最晚截止到今天下午7点。”
“我去给谢尔金尼少校打个电话,”阿尔谢尼主动说道,谢尔金尼大尉主要负责新兵归伍的统计工作。
鲍里斯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奥尔加疑惑的看了鲍里斯一眼,她也需要找谢尔基金少校报到的,因此,也知道这人是干什么的,如果不是鲍里斯的军衔只是少校,她甚至都要怀疑他是34旅的旅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