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哑然失笑:“那也不用那么怕他吧,盛主任人蛮好的。”
“你认识他?”这下轮到冯明远诧异了。
“嗯,有过几次合作,老人家很正直,人非常好,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怕他。”
苏哲想起那个铁面无私的盛主任,暗自感叹那才是真正的孤臣,如果华国多几个那样的老人,何愁祖国不能腾飞。
冯明远叹了口气:“叔是个好人,却为了反腐得罪了太多的人,导致众叛亲离,连他的家人都和他划清了界限,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他常年失眠,这两年,睡不着了就跑去我家给我上课,一上课就是大半夜,我是打骨子里怵他,等他老人家舒服了,哼着小曲回去睡觉,我却被折磨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苏哲脸色一变:“他都给你上什么课?”
“还能上什么,就是反腐那些案例和一些查案技巧。”
冯明远的脸上全是苦涩:“也就最近这两个月他去外地办案子去了,我才能轻松一点。”
苏哲和孟博互视一眼,都看出对方脸上的凝重。
苏哲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冯明远的肩膀:“你不应该怕,反而应该高兴,盛主任这是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呢,他传授给你的是他一辈子的反腐经验,一般人想聆听教诲也听不着呢,你得珍惜。”
孟博叹了口气:“老冯,我估计你很快就要调去中纪委了。”
“什么?我去中纪委干什么?我可不去那,阴森森的,瘆得慌。”
冯明远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冯老哥,别怪我交浅言深,盛老,可能没多少时间了。”
苏哲心里一阵阵的难受,盛老为了让这个国家少一些蛀虫,不惜众叛亲离,哪怕千夫所指也无怨无悔。
他孤独一生无儿无女,应该是预感到自己的时间不多,才以这种独特的方式来为他选定的继承人传经授业。
冯明远闻言如遭雷劈,整个人都懵了,喃喃的说:“这怎么可能。”
他并非愚笨之人,只是一直没有往那方面想,现在被苏哲点明,很快就明白了盛老的用意,眼泪啪嗒啪嗒的开始往下掉。
一个将近四十岁的汉子双眼充满了迷茫,就像个孩子似的无助,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多么怨恨那个老人。
因为他的父亲就是为了救他而牺牲,从部队转业安置工作是那位老人唯一的一次动用关系,把他分配在了国安局。
工作这么多年后,曾经的恨意早就烟消云散,老人用他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他的心,让他心生敬畏。
这些年,他在盛老的潜移默化下,始终坚守着不贪的底线,守着清贫的日子甘之若饴。
他曾经埋怨过那位老人为什么把他安置到国安局后,就不闻不问。
他曾经埋怨过那位老人为什么半夜三更到家里把他训斥的狗血喷头,还像炫耀似的不停的跟他讲述着这些年来所办的反腐案件和办案经验。
可这一刻,他全明白了,这是老人时刻在为他敲响警钟,这是对他的栽培,也是对他的考验,更是对他的鞭策。
在老人的心里,早就把他当成了亲生儿子,当成了他的接班人在培养。
五大三粗的汉子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在他心里,又何尝不是把那位严厉的老人当成了亲生父亲?
老人没有给他任何许诺,没有给他任何职权上的便利,却把他一生最宝贵的反腐经验都传授给了他。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老人用他的身体力行为他树立起了一个榜样。
苏哲和孟博默默的看着他,没有安慰,没有劝解,这道坎,只能他自己过。
许久后,冯明远擦拭干眼泪,整个人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少了一份圆滑多了一份坚毅。
苏哲笑了,孟博也笑了,这是一场心灵上的蜕变,冯明远洗尽铅华,盛老的苦心没有白费。
“冯老哥,别伤心,盛老应该还有时间,他这只是在未雨绸缪,相信现在的他一定很欣慰。”
苏哲认真的看着冯明远轻声说。
冯明远咧嘴笑了笑,虽然比哭还难看,但却说不出的真诚:“我不会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
苏哲握住他的手:“等办完这个案子,你的调令应该就快下来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嗯!”冯明远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等你上任以后,我们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的。”
苏哲笑的很开心,这个国家就是拥有着像盛老这样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我们的祖国才能越来越好。
盛主任后继有人,是这个国家的庆幸,也是所有人民的庆幸。
冯明远的蜕变是由内而外的,接下来通报案情时,他的神色始终很认真严肃,隐隐有着盛老的神韵。
但就是这样的严肃,让苏哲觉得很亲近,仿佛,就像是在和盛老合作。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除了被冯明远派遣到江州去的国安外,华海一共来了三个科室,二十多名国安。
他们在一名科长的带领下就近工作餐,其余两名科长被冯明远喊了过来,中午在人间天堂一起吃饭。
在饭桌上,苏哲觉一名国安科长总是偷看自己,让他莫名其妙。
仔细打量他,隐隐有种熟悉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苏哲笑着端起酒杯,“我看这位兄弟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可能是上次在燕京见过吧。”
冯明远笑了笑:“这是我们行动处技术分析科的科长陆凤山。”
苏哲扬了扬眉毛,他确定这个名字自己没听说过,肯定没有见过。
陆凤山却笑嘻嘻的看着他:“你没见过我,可是我见过你。”
冯明远呵呵一笑:“这小子是负责技术分析和资料档案的,肯定看过你的资料。”
“来,陆科长,我敬你一杯!”苏哲一饮而尽。
陆凤山似乎特别高兴,端起酒杯也喝了下去:“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坏人,现在知道你不是,我就放心了。”
苏哲诧异的看着他,尼玛,只是个什么情况?
冯明远也皱起了眉头,“小陆,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喝多了?”
陆凤山嬉皮笑脸的说:“处长,放心吧,我没喝多,不过呢,容我先卖个关子,苏哲,你和我只喝一杯可不行。”
苏哲有些好奇的看着他,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呵呵一笑:“你说吧,想喝多少杯?”
“你得站起来敬我三杯!”
陆凤山劲儿拿的十足,大咧咧的坐在那里。
孟博脸色一沉就要作,却被苏哲拦住微微摇头。
冯明远脸上也布满了阴云,全是不悦之色,这个陆凤山平时很稳重的一个人,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
另外一名国安科长赵健捣了捣陆凤山,低声说:“你搞什么鬼呢?”
陆凤山笑嘻嘻的摆手让他安静,得瑟的说:“他敬我三杯绝对不会错,等他敬完了,我就告诉他原因。”
那得瑟的样子,要不是觉得他有种熟悉感,苏哲真想一酒杯砸他脸上。
笑着站了起来:“好,如你所愿。”
端起酒杯连喝了三个,戏谑的看着他:“陆科长,是不是该揭晓谜底了。”
“嗯,看你表现还不错,我就告诉你吧。”
陆凤山笑眯眯的站起来,端起酒杯连喝了三个:“我妹妹叫陆美琪,你说你改不该敬我。”
苏哲顿时恍然大悟,尼玛,原来是遇到大舅子了,陆岐山,陆凤山,奶奶的,怎么没想起来。
不过美琪这妮子,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大哥在国安局。
大笑一声:“该敬,该敬,大舅子,来来来,我再敬你三个。”
“这特么的什么情况?陆美琪是谁啊?”
孟博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你女朋友?”
苏哲连连点头:“对,美琪是我女朋友,我只见过她二哥,没想到今天见到大舅子了,还真是巧啊。”
“哈哈哈,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犯罪分子,所以还让我妹离你远点呢,没想到你不是坏蛋,这下我就放心了。”
陆凤山端起酒杯和苏哲又连喝了几个,爽朗的大笑起来:“早就听岐山说你酒量好,我还真不服气,来,今天我们多喝几杯。”
“你是美琪的大哥,也就是我大舅子,来,干了。”
这个陆凤山明显比他弟弟酒量好,丫的,跟哥拼酒,难道你不知道哥在星妖空间里专门弄了个酒池吗?
“凤山可是我们处里最能喝的家伙,今天我们不醉不休。”
见陆凤山和苏哲竟然还有这层关系,冯明远也来了酒兴,跟着凑热闹。
见处长敞开了喝,赵健也活跃起来,跟孟博拼起酒来。
男人的友谊在酒桌上是最容易建立起来的,三杯酒一下肚,就开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酒桌上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这场酒直喝到下午两点,要不是晚上还要办正事,恐怕还要喝下去。
孟博让人备了醒酒茶,安排了几个房间让他们休息,苏哲则接了一个电话后离开。
苏哲是去见宋团长的,青柠早上醒来时,一睁眼宋团长就在她身边促狭的看着她,差点没把她吓死。
得知青柠和苏哲一晚上竟然什么都没有生,宋团长满脸的失望,埋怨昨晚灌苏哲太多酒了。
华书记一早去上班,整个人也是心神不宁,这辛辛苦苦二十多年养出来的水灵姑娘,就被她娘直接推别的男人床上去了,让他心里真不是滋味。
宋团长却丝毫没有这个觉悟,反而觉得生米没有做成熟饭实在是太可惜了,嘟囔着埋怨青柠也不主动点。
宋团长还威逼利诱的非让她给苏哲打个电话,要和他谈谈,虽然没那啥,但也算把我家姑娘睡了,总得负责任吧。
青柠羞的都没脸见人了,和这个彪悍的母亲怄了一上午气,才被逼无奈的给苏哲打了个电话约他见面。
金陵路半岛咖啡厅的包间里,宋团长和青柠坐在一起,就如一对姐妹花似的。
宋团长拿着化妆镜美滋滋的照着,“真不知道你爸是怎么想的,多好的女婿啊,还能帮我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