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向华战战兢兢的恐惧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听到约翰的声音:“好好做,计划成功了,我可以让你认祖归宗,成为唐家的家主。”
唐向华心中暗自咒骂,尼玛,你把老子当傻子是不是,唐家身为红色家族,怎么可能容忍一个混血儿来担任唐家的家主。
表面上却猛然抬起头来,露出狂喜的神色:“真的?贝尔感谢主人的恩典。”
约翰出诡异的笑声,“起来吧,我是个很仁慈的主人,只要你好好听话,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主人英明神武,贝尔永远是您最忠诚的仆人。”
唐向华适时的拍了一记马屁,听话的站了起来。
约翰不怀好意的看了看他,阴笑一声:“好好休息,晚上我会配合你的行动。”
“是主人。”唐向华毕恭毕敬的低下头去。
一阵风吹过,原地已经失去了约翰的身影。
唐向华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眼中闪过一抹浓郁的怨毒。
但很快他把这抹怨毒收敛了起来,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假寐。
苏哲远远的缀在约翰的身后,心中暗自震惊血族恐怖的速度。
即便他是视线所及身形随到的灵魂体,跟踪这约翰也极为吃力,好几次都差点追丢。
霹雳堂,是蜀都的三大地下帮会之一,堂主雷烈虽年过半百,但人如其名,性情暴烈,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只有他极为亲近的身边人才知道,雷鸣其实是一个心思缜密、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他那副莽夫的作态,只是装出来的,让敌人从心底小看他。
只有这样,他才能扮猪吃老虎,获取最大利益,逐渐壮大自己的势力。
很多人都羡慕他的好运,每次大帮派之间相互碾压后覆灭,得到最大好处的总是他这个莽夫。
可谁知道,若没有缜密的心思,和超卓的演技。
他凭什么只用了短短十年的时间,就能把霹雳堂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帮派扩张成为现在的规模。
与马王帮和赤龙会三足鼎立,成为蜀都三大顶级帮派之一。
此刻雷鸣正在霹雳堂名下的慢城温泉会所里,惬意的泡着温泉,身边两名衣着暴露的貌美女子正给他按摩捶背。
雷鸣左拥右抱,一双大手不老实的在两名女子身上寻幽探密。
两名女子不但不以为意,还嗤嗤娇声不止,笑的极为妩媚。
只是她们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温泉旁如标枪般笔直站立着一名黑衣男子身上。
黑衣男子年约二十七八岁,毛寸,瓜子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坚毅,极为英俊。
站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般目不斜视,对温泉中旖旎的一幕,似乎对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
雷鸣无语的收回吃两女豆腐的手,挥手让她们离开,裹着浴巾走出池子。
叹了口气:“南天,下次你来找我,能不能等我泡完温泉再来,每次你一出现,这些小娘们的心思就全在你身上了,着实无趣。”
南天剑眉微皱,言简意赅的说:“不能。”
雷鸣似乎早就习惯了他的作风,也不在意,“说吧,有什么事?”
“师父找你。”南天说话绝不浪费一点口水。
听到师父找自己,雷鸣的心里咯噔一声,神色立刻严肃了起来:“你知道师父找我什么事吗?”
南天摇头,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雷鸣穿好衣服,“师父在哪?”
南天转身就走,雷鸣苦笑一声,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心里却暗自猜测那个跟神仙似的师父让小师弟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
难道那件事已经被师父知道了?他心中升起了一丝惶恐,恨不得撒腿逃跑。
斜眼瞥了南天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立刻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虽然他名义上是南天的师兄,但实际上他只是记名弟子,和得到师父真传的南天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南天若想要取自己的性命,只是抬抬手的事情,既然他没有下杀手,说明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那一步。
成都郊区龙泉驿区洛带古镇,一间古香古色极有巴蜀风格的院落前,一辆黑色的奔驰S600停了下来。
雷鸣和沉默寡言的南天从车上下来,雷鸣的保镖正要跟着进入,却被雷鸣挥手止住。
在进入院落时,雷鸣的神色极为肃穆,仿佛不是去见师父,而是去拜见神佛,让他的保镖极为惊异。
院子不大,只有两进院落,院落之间都是二层小楼,虽然破旧,但极为清幽,青石铺就的地面打扫的极其干净。
院落里一名须皆白的耄耄老者,正拿着扫把在清扫落叶,看到南天二人仿若未见,仿佛在他眼中没有什么比扫地更重要的事情了。
南天一言不在前面带路,雷鸣恭敬的冲扫地老者抱拳一拜,见老者不搭理他,连忙快走几步追上南天。
进入内院后,南天停下了脚步,也不说话,静静的拱手肃立。
雷鸣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声不吭。
两人沉默的站了足有十几分钟,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不耐。
“雷鸣,你知道我唤你来何事吗?”
屋内传来一个洪钟大吕般的清亮声音,虽然平淡无波,却让雷鸣心神剧震,心里难受的差点吐出血来。
就站在一旁的南天却毫无所觉,甚至连师父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那恐怖的压力让雷鸣大骇,汗流浃背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雷鸣不知,还请师父明示。”
“你真的不知道吗?”平淡的声音依然古井无波。
可雷鸣却感觉到那恐怖的压力越来越大,浑身瑟瑟抖,咬咬牙叫道:“师父,雷鸣确实不知,还请明示。”
庞大的压力骤然消失,雷鸣竟有一种隔世为人的感觉,像刚从河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湿透。
“罢了,既然你坚持不说,那我也不勉强于你。”
屋内的声音依然平静,“你本就是我的记名弟子,我也没有教过你什么东西,路是你自己走的,以后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你去吧。”
雷鸣浑身一震,心里蓦然生出伤感,他本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小混混,一次胆大妄为的得罪了一名黑帮大佬。
在被江湖追杀濒死之际,被师父所救,那时候雷鸣把他视为天人,死缠着要拜师学艺。
可师父说他资质有限,心性不足,耐不住寂寞,并且也过了习武的年纪,难以有大成就,死活不愿意收他为徒。
雷鸣是个顺着杆子就能爬上天的泼皮无赖,死皮赖脸的跟着师父,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师父被他诚意打动,顺手点拨了他一段时间,让他踏入了习武者的行列。
可雷鸣的性格终究被师父看的通透,习武三年后,略有成就的他就耐不住寂寞,哭喊着要去闯一番事业。
师父早就料到如此,所以一直并未收他为正式弟子,也未作阻拦就放他出了师门。
雷鸣回到蜀都,杀掉当初追杀他的那名黑帮大佬,聚拢了一帮手下,逐渐壮大自己的势力。
这些年他始终尊师重道,时常回来看望师父,可师父却从来都躲在房间里,和他交谈几句就让他回去。
从来没有给过他面见,或许是早就预料到有现在的这一天。
数年前,师父收了南天为徒后,雷鸣心中更添怨念,凭什么收南天为弟子,却不肯收自己?
我怎么也算是你的记名弟子,回来看望你,你连面都不给见,却对南天倾囊相授。
所以从那以后,他回来看望师父的时间从每年的十几次,变成现在的一年一次。
一转眼,已经有快十年没有见过师父的面了。
正因为心有怨念,又经过十年打拼,雷鸣在蜀都成为了一方地下霸主。
久居上位的生活让他对曾经敬若神明的师父也没有之前那么敬畏了。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天,雷鸣眼含怨毒,表面却很恭敬的磕了三个头,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
南天性子很冷,但这些年雷鸣作为师兄,对他还是很照顾的,所以眼看雷鸣和师父恩断义绝。
他的心里有些不好受:“师父,为什么?师兄他到底怎么了?”
屋子里一阵沉默,半晌后师父才叹了口气:“他终究不是修剑之人。”
“师父,为什么这么多年你始终不给师兄面见?”
南天难得的多说了几个字,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很多年,眼睛直直的看着房间,似乎在等师父给一个合理的答案。
“他和你不同,他的功利心太强,当年我就看出来这一点,所以我始终不愿意收他为徒。”
师父的声音带着一丝惆怅,或许只有这南天这个真正的衣钵传人面前,他才会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他的心静不下来,这么多年我不见他,一是早就料到我们会有缘尽的那一天,不想到了今天这一刻乱了为师的心境;二是为师带着一丝期盼,期盼他有一天能够舍弃那些凡尘俗世,真正的静心。”
师父的声音虽然平淡,但南天依然听出了其中一丝难掩的失望。
“可是师父,那夜不用做的这么绝吧?”
南天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么多年如一日的练剑,除了师父,只有雷鸣这个师兄给他一丝亲人的温情。
“南天,记住,不管到什么时候,修为到了何等的境界,我们,都是华国人。”
师父的声音变的沉重起来:“你知道师父为什么会留在这里吗?”
“不知道。”
南天迷惘的回答,这些年师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留在这里的原因他还真的不清楚。
“为师留在蜀是为了还一个人情,重川唐家的人情。”
师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缅怀之色:“几十年前,为师被人暗算,身负重伤,唐家的唐天雄救了为师,虽然为师疗好伤后就离开了唐家,但始终没有离开蜀都。”
南天膛目结舌,虽然他被师父收为徒弟后,一心练剑,但也知道唐家老爷子唐天雄的大名,没有想到师父竟然和这样的大人物还有一段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