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姬眼底的挑衅太浓,让楼轻舞想忽略也不行。楼轻舞坐在那里没有动,只是目光却在夜姬身上停留了很久,最后落在她沾了些泥土的鞋底。
“喝茶也能喝出一脚的泥,姬夫人这茶是喝到郊外去了吗?”
“这可不就喝到郊外了?而且,还是血红血红的参茶呢。”夜姬用帕子捂着嘴笑,只是眼底的诡谲让楼轻舞心口一紧。她站起身,走到夜姬身前,鼻息翕动,在嗅到很轻微几近没有的血腥味时,脸色彻底难看下来:“岚白呢?”
“夜王妃说什么,妾身可听不懂。”
“她要是出一点事,我定会让你偿命。姬夫人还是好自为之的好。”她没有证据,根本拿夜姬没办法,夜姬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这么大胆。可就算前方是死路,她也要把路给劈开了。
出了三皇子府,楼轻舞立刻吩咐凤七:“把所有人召回来,前往峰吉山,把那个山头翻遍了也要找到岚白。”
凤七诧异:“夫人你怎么知道岚白姑娘在那里?”
“夜姬从外面回来,脚上故意沾了泥土,是京外十里的雪黏泥,可她身上除了很淡的血腥味,却也有弗兰花的香味,这种话只生长在高处。快些去,我怕岚白已经出事了。”
凤七眼底凝重一片,立刻前去寻人。
楼轻舞一离开三皇子府,夏侯擎眸色就沉了下来:“夜姬,你真的抓了岚白?”
“怎么会?”夜姬坐在一旁喝了杯茶水,“我要是抓了还能不告诉你?”
“可你昨夜去哪儿了?为什么管家说你没在府里?”
“怎么?我去透透气还不行了?”夜姬扯了下嘴角,“三皇子你这么着急,难道还想替楼轻舞打抱不平不成?你可别忘了,现在我们在一条船上,你忘了你被关禁闭的事了?”
“本皇子没忘!”夏侯擎一脸难堪,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明明想好了要算计她,可偏偏看到人,就觉得有种莫名的愧疚,折腾得他脑仁疼。
夜姬嘲弄地盯着他看,她就知道,他狠不下心。
眼神里阴冷的光一掠,所以,找到一个新的合作对象才是正道。
在楼轻舞前往三皇子府的时候,凤夜歌也到了地下黑市,离渊先一步得到消息,早一步派了人下去,“吩咐下去了,如果还活着,很快就有消息了。”他只是怕的是,人已经死了。
凤夜歌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欠你个人情。”
“还和小爷客气?”离渊挥挥手,不以为意,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听说那人病了,我想他的人很快就会找来了,你……早作准备。”如果不想回去,那就只能体现想到拒绝的办法。
凤夜歌一怔,随即颌:“知道了。我先回去了,她一个人在府里不放心。”
现在府里大半的人都出去找岚白了,如果对方的目的不在岚白,轻舞就危险了。敌人在暗,他们在明,这才是最让人觉得危险的。
“好,妻奴,走吧走吧。”离渊掫揄了一声,知道他担心小狐狸,没再留他。只是当凤夜歌走到门口,手刚握住扶手时,突然顿住了脚步,许久都没有动。离渊愣了一下,走向他:“怎么了?”
只是下一刻,凤夜歌突然歪过头,竟是吐出了一口血。
离渊脸色大变,疾走过去,就看到凤夜歌一张俊脸惨白如雪,眉宇间拢起了一个“川”字,按在门上的双手死死攥着,似乎在压抑着什么。许久,才吐出一句话:“你房间里,燃了什么香料?”
离渊想了想:“……雪残香。”
这么久了,他觉得自己还是习惯闻这个味,前些时日挖到了一盒,就迫不及待地点上了,可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这情况。“难道你对雪残香过敏?”
这是离渊唯一想到的解释。
凤夜歌却在听到“雪残香”三个字,脸色更加惨白了……
前去峰吉山的人天黑的时候就回来了,只是带回来的消息却是不好的,凤七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脸色灰白。到了楼轻舞房门前,竟是不敢进去。
楼轻舞听到脚步声,猛地打开了房门,目光落在凤七脸上,心里咯噔一下。
“夫人……”凤七声音有些喑哑。
她慢慢走过去,十指握着盒子的边缘,指骨泛白:“只找到了这个。”
楼轻舞放在身侧的手有些紧,眸色也深的泛红,她慢慢接过了盒子,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件衣服,一件染了血的衣服。她认识那件衣服,是岚白的,那天一早她出门和她告别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件衣服。楼轻舞觉得脑海里有什么在隐隐炸开,很轻,很缓,却痛得让她觉得呼吸都是疼的。
“夫人,兴许岚白姑娘……没事。”至少没有看到尸体不是吗?
“……”楼轻舞唇动了下,却没出声。
只是攥紧了那件衣服,脑海里飞快闪过夜姬身上的血腥味,她乌漆漆的眼珠一点点被赤色覆盖,“去三皇子府。”
凤七脸色一怔,“可夫人,我们没有证据。”
“那就强行抓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是用毒也好,威胁也罢,她都要从夜姬口中得到岚白的下落。就算只是一具尸体,她也要亲眼见到才肯相信岚白已经……
呼吸被灼痛燃烧的有些疼,肚子因为她焦躁的情绪有些隐隐作痛,楼轻舞的脸色白,双手覆在了肚子上,心里默默喃喃:孩子你乖乖的,娘要去救你岚白姨姨。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楼轻舞的心声,肚子慢慢恢复了平静。
凤七想了想,把侍卫召集了起来,打算赶往三皇子府。
只是刚走了几步,凤十一从外面赶了回来,他昨夜就开始往郊外寻找,因为怕她是不是走远了,所以一直寻到了很远的地方,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却只听到……他红的目光落楼轻舞手里的衣服上,神情蹙然僵愣在了原地,悲伤一点点扩大,最后直到变成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