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老太太现如今的样子真的是很可怜又很凄惨的了。
她脸色惨白,泪水涟涟,此刻柔弱地缩在一旁,仿佛被子女虐待的可怜老母亲。
但是曹文静一想到她对自己做的事情,那种怜惜之情就立刻被压下来了——都能随便上人类的身子了,还不是一次!如果不接受惩罚的话,那可怎么行呢?
而且,看何槐这么熟练的样子,说不定“揍扁”只是他们对付鬼魂的一种常规教训方式,就跟大人说对小孩子说“不听话就把你屁股打扁”是一个道理。
这么想着,她就一咬牙,退后一步对何槐说道:“你揍扁吧!不给个教训,下次她万一还想上我身怎么办?这犯罪成本也太低了。”
老太太瞬间震惊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曹文静。
!!!
原本曹文静做出这个决定心里也是不好受的——毕竟是个老人家,就算是个鬼,好像也不符合她的价值观。
但是此刻一看对方这种惊讶又害怕的表情,她立刻反应过来——好哇!原来她只是说说而已,其实内心根本没有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
换言之,她根本没有知错!
现在认错,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
这还得了?
曹文静嫉恶如仇,这会儿看着她,气哼哼地对何槐说道:“你加油!”
何槐今天穿的是个短袖,但是她看电视有了个撸袖子的习惯,这会儿袖子太短,就犹豫一会,干脆把短袖撸到肩膀上去。
胳膊真白啊……曹文静心想。
唉,这么说来,喜欢何槐的那些男生(包括但不限于祝源),也确实是很有眼光了。
何槐却是想起来开心的事,此刻麻利两手一搓,对老太太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来——
“你怎么能犯下这样的错误呢?唉,大地孕育你,你就这么回报大地?不该,太不该了。”
她一边唉声叹气,一边上下打量老太太。
……
饶是在惊恐之中,老太太也忍不住纳闷儿的想:她也是爹生父母养的呀,怎么就大地孕育的了?
下一刻,她想起了之前听说过的、关于凶残的阿槐大人整治不听话的鬼魂的手段——不是揉成球埋起来被吃,就是锤扁捋一捋卷一卷直接被吃……
天呐!
她这会儿要不是个鬼,白眼一翻肯定就要撅过去了。
但是……怎么就是个鬼呢?这要是被吃了,就真的没了啊呜呜呜……
阿槐大人已经抓住了她的肩膀——
“大人!阿槐大人!”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嗓音高喊着,让何槐下意识侧过头去——啊哟,陈爱民!
一看陈爱民,就会忍不住想起来那个坏了她白金作家未来的陈立冬,但是想想陈立冬也给了很多奖金……
好吧,最近几个月是没有了。
那么……感情也就没有了。
何槐把老太太拎起来抖了抖,务必让她蜷在一起的身体抖直了,这才有空搭理他:“是你呀,怎么啦?”
陈爱民看着被大力抖得话都说不出来的老太太,此刻赶紧说道:“大人,求您手下留情,这是我对象啊!”
何槐:???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曹文静:……
卧槽鬼的世界这么大吗?随手一个犯罪分子都是熟人。
她紧张地看着何槐,此刻嘱咐道:“何槐,你可不要因私废公啊!”
就跟西游记似的,一碰到有后台的妖怪就放他一马……这也太腐败了。
何槐没理她,反而看着陈爱民,纳闷地说道:“你对象?我记得你给我介绍对象时,带着的不是这个啊!”
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此刻,不光是曹文静目瞪口呆的盯着何槐,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女神人物还需要去相亲。就连陈爱民也着急忙慌的摆手道:
“可不敢这么说呀,阿槐大人。我那以前都不是命中注定,这位才是我今生的唯一呀。”
何槐就更想不通了——“那你不是还有个早死的老婆……”
“阿槐大人!”陈爱民快哭了,此刻赶紧转移话题、不,回归话题:“阿槐大人,这是我鬼生的对象,心地善良的很,她犯了什么错?您千万要手下留情啊!”
……
说实话,这一对可真不般配啊。
曹文静默默看着,心里也纳闷——鬼的世界,就不讲究外在形象啦?
老头鬼脚踩斯凯奇,身穿优衣库,身板挺直自信昂扬,就跟衣食无忧每天公园晨练的老大爷似的,看着就时髦又久经世故。
而这老太太……齐耳中分短,蜡黄的脸,粗布蓝大褂,脚上旧布鞋……活脱脱年代文里的老婆子啊。
这俩也能看上?
她这会儿也不纠结老太太犯的罪了,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两个鬼。
……
面对陈爱民的恳求——
“那可不行。”
何槐把老太太放地上,两只胳膊一左一右,很快就把老太太不高的身子捋得平平整整,跟随时要进棺材似的,而后捏着那脚底板往上一压——
“啊啊啊——”
伴随着老太太又怕又痛的叫喊,何槐对心疼得跳脚的陈爱民说道:“她附在人身上啊,还不知一次两次,今天又想出手,然后就被我拦下了。”
“嚯!”
陈爱民也吓了一跳。
鬼一般上不了人的身子的,如果能上,对方阳气肯定弱,再这么被鬼气一带——这可不是小事情啊!
“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他看着还在哀哀叫痛的老太太,此刻万分不理解——
“你说要来看看孙子,我以为你天天在这里是在等孙子——你没事儿附身这姑娘身上干嘛?怎么,害怕你孙子没对象,还想给安排一下啊!”
他又急又气,想不通只要多等等就肯定能办到的事儿,为什么非得做这种附身的把戏——他们是鬼啊,一天二十四小时不休息都没问题的……这,这是什么脑回路。
原本只是气话,也是想在阿槐大人面前多拖延一下时间,让对方松松手。
然而没想到,这话一出口,阿槐大人还没停下动作呢,手底下都卷到小腿了,老太太突然就不吭声了。
连痛叫都没了。
这一瞬间,气氛沉默的十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