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殊也醉酒之后的表现很好,没有耍酒疯,只是安静坐在顾念旁边,看上去也比较清醒,只是顾念刚刚见识过她把女厕所当成自己的包间,觉得这可能只是一个假象。
顾念叫了杯水,递给姚殊也。
她还很乖巧地道谢,问出来的话却让顾念啼笑皆非:“雍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念:“……我刚才洗手间门口碰见你,你忘记了?”
姚殊也面露疑惑,点点头。
顾念:“你如果希望家里人来接,我就帮你打个电话回去,不然我麻烦柴向阳送你回去也成。”
姚殊也哦了一声:“电话是多少?”
敢情从头到尾都没醉醒呢?顾念彻底服了,也不再和她多说,把雍凛给她的地址告知柴向阳。
拍卖会结束,拍卖方送来他们这个包间拍下的所有东西,顺便给客人们带来刷卡机,当场付清款项。
众人或多或少都买了东西,除了顾念的祖母绿饰之外,屈泽给jan买了一只宝石手表,柴向阳则拍下了一枚上世纪五十年代由cartr为某位法国名媛量身定做的宝石手镯。
顾念合上盒子,将祖母绿与钻石交相辉映的光芒放到柴向阳面前:“很久没去探望阿姨了,帮我转达问候。”
柴向阳一愣:“咱们之间什么时候也得来这么一套了?”
顾念笑道:“这又不是给你的,是送给阿姨的,话你帮我传到就是。”
柴向阳失笑:“巧了,这枚手镯,我也是准备送给顾念的。”
他将镯子递到雍凛面前:“晚上的事情,别放心上。”
雍凛面不改色接过来,朝他点点头。
对柴向阳而言,这已经算是最大程度的低头了。雍凛现在是“顾念”的身份,如果表现得太高兴或诚惶诚恐,可能会令柴向阳心生轻视,现在雍凛淡定自如,反是让对方高看一眼。
顾念对柴向阳道:“等会送姚殊也回去,还得麻烦你多走一趟路。”
柴向阳白了她一眼:“自家兄弟,说什么废话!”
顾念笑而不语。
屈泽与齐煊相视一眼,不掩惊异。
在这之前,他们所认识的“雍凛”,虽然也不乏手段,总体来说,即使是在朋友面前,还是一个比较骄傲的人。但对方今晚却能在占理的情况下还主动退一步,照顾柴向阳的面子,借着送饰这个小小的举动,将因陶安童生出的些许不满,悉数抹平消弭掉。
这份难得的细心,却是以前没有的。
当然,这种细心也没有任何坏处。
目送柴向阳他们离开,顾念与雍凛上了车——早有代泊的帮他们将车开到门口。
雍凛忽然问:“你从拍下那套祖母绿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送给柴向阳了?”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顾念自己要的。
“是呀,你飙没错,换作是我,我也会给陶安童一点颜色看看。不过柴向阳是你的朋友,而且他已经道歉了,还是彼此各退一步,闹得太僵伤感情,反正我现在在你的身体里,花的也不是我的钱,毫无负担!”顾念半开玩笑说道。
雍凛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换作是你,还会继续隐忍吧?以前我也带你见过柴向阳他们几回,可我从来没有留意过他们对你的态度,也从来没有见你生气过。”
顾念:“我不是不生气,只是之前没有碰过陶安童这种人,没机会作。之前他们其实也没做什么,顶多是言语冷淡些罢了,多谢你今晚帮我出一口气。”
雍凛:“如果你是雍夫人,我想他们不会是这种态度。”
顾念点头:“到时候我就成了雍家人,肯定会得到了他们的承认。”
雍凛冷冷道:“但你并不喜欢这种方式。”
顾念笑了笑:“要让别人正眼相看,先得有实力。实力有很多种,自身家境是一种,通过后天努力而上升也算一种,婚姻就是后天努力中最方便快捷的路子。其实我不太赞同现在主流的说法,不能因为很多女性通过这条路子而跻身某个圈子,就说她们贪慕虚荣,因为人性都会下意识选择偷懒享受,像阅读一本专业类书籍,和看一部电视剧摆在面前,我肯定会选后者。既然社会存在某些潜规则,那么就会有人愿意去选择它。”
雍凛眯眼,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万家灯火,酒意使得他的意识有些混沌,话也比平时多了不少:“那你为什么不愿意,难道自尊心比爱情更重要?”
回答他的是沉默。
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才听见顾念轻声道:“也许是因为,我没有安全感,太要强,心比天高,又固执不听劝吧。”
雍凛微微一怔。
顾念朝他眨眨眼,“一个人舍易就难,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原因不外乎这几个,你猜我是哪一个?”
雍凛懒得和她说话了,直接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他似想起什么,复又睁眼,面色不好看:“我记得……生理期来的时候,是不是不能喝酒?”
顾念安慰道:“是有这么个说法,不过你喝都喝了,下回注意些就好。”
雍凛蹙眉,不知道是因为生理期的影响,还是换了身体连带酒量也不济起来,他的晕眩感一直没有消失,说话非但不能转移注意力,反倒让胸口的恶心感加重,到达目的地打开车门时,脚步仍旧虚浮踉跄,若不是及时扶住车门,估计就要软下去了。
顾念连忙过来扶他,担忧地探向额头。
“没烧,可能是后劲太强,先回去,我给你煮点解酒汤。”
雍凛整个人晕乎乎的:“家里没有解酒汤……”
“没关系,我去买。”
从前顾念以为男女力量差距悬殊,女性的重量对男性来说应该算不上什么,但当雍凛整个人挂在她身上时,她现自己身体的分量还是不轻的,索性弯下腰,直接让雍凛趴在自己背上,将他背起来——这比公主抱还要省力一些。
自己背自己的身体,这是个新鲜的体验,顾念忍不住笑,一边道:“你别动来动去,我可没有背人的经验,小心被我摔下来!”
雍凛趴在她背上,看她一步步往电梯方向走。
神使鬼差地,他说了一句:“顾念,我们重新开始吧。”
顾念的脚步顿了一下。
四周寂静。
不知怎的,她忽然感觉一股热意涌上眼眶。
低头眨去湿润,顾念掩饰一般地清了清嗓子,笑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身后没有回应。
雍凛的脑袋歪在她身上,直接睡过去了。
顾念:“……”
……
雍凛睡得死沉,连醒酒汤都没喝,一觉到十点,才被一通电话叫起来。
原本还朦胧晕眩的脑袋被电话那头带着啜泣的求助给劈清醒了:“姐,我在医院,你过来陪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