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雨水,清晨时候,微风拂面,带着几分湿意,空气格外的清新,花草树木沾着晶莹璀璨的露珠,伴随着嘹亮的雀鸟声音,悠悠滴落,慢慢的化了,渗透地泥之中,散出浓郁的芬芳气息,洋溢着勃勃生机。
掀开车帘,用力揉搓晕胀的额头,钱丰锁眉说道:“二十一郎,昨晚,是谁先醉的?”
“自然是你。”回答的却是韩壮,身穿劲装,展现出结实雄壮的肌肉,胯下是神骏的青骢宝马,虎背熊腰,挺立笔直,浑身上下,充满了英武阳刚之气。
“胡说。”见到韩壮英姿焕的模样,钱丰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心中羡慕,反驳说道:“肯定是你,我记得,你趴在地上打滚的时候,我还没醉呢,二十一郎,你说是不是啊。”
“呵呵,不要问我。”骑着匹普通的良驹,韩瑞笑道:“当时我醉了,什么也不清楚。”
韩瑞推托,两人却没有罢休,继续拌嘴,韩瑞也乐得轻松,一路浏览道上景色,接近骊山之时,却见这里行人如织,络绎不绝,四面八方,尽是匆忙人影,非常的热闹。
钱丰有些莫名其妙,茫然说道:“二十一郎,今天是什么日子,好多人呀,莫不是上山烧香礼佛崇道?”
“或许山里有宝贝,他们赶去财。”韩瑞笑道,表情有几分神秘。
钱丰自己怀疑,摇头说道:“能有什么宝贝,难得是又现什么仙人洞府了?”
“那就不得而知了。”韩瑞笑了笑,扬鞭策马,高声道:“好了,且不管那么多的闲事,快些回去,或许贺兰他们,已经到了。”
韩瑞的骑术说不上精湛,但是时间长了,却也有几分熟练,纵马驰骋,很快就跑远了,钱丰见状,也吩咐御者驱车快行,忽然见到韩壮没有动静,立时咧嘴笑道:“韩十八,懂不懂骑马呀,要是不懂,就别糟蹋宝驹,换我来好了。”
韩壮不动声音,反问道:“你敢骑吗?”
钱丰窘然,体重什么的,没有关系,青骢马能驮得动,骑上去也是不成问题,但是不能跑呀,一跑就猛然晃动,颠簸得厉害,马倒是不要紧,钱丰自己却受不了,差点没摔了,至此以后,再也不敢轻易尝试。
丢脸的事情,钱丰不愿多谈,哼声扯帘,独自默哀,再次考虑,减肥的方案。
适时,韩壮也顾不上享受胜利的滋味,心中默念着父亲传授的骑术,双手紧握缰绳,轻轻拉动,青骢马打了个响鼻,一声长嘶,放开四蹄,轻快的跑动起来,速度越来快,到底是艺高人胆大,渐渐的,韩壮也适应了,尽管手臂还有几分僵硬,不过身体却放松下来,目光望向前方,露出憧憬、野望……
韩瑞停马山坡之上,轻轻招手,等到韩壮快马过来,吁吁停下,微笑说道:“十八哥,这马怎样?”
“神驹,极好的宝马。”韩壮说道,不吝夸赞之词,伸手轻抚马鬃,掩饰不住喜爱之意。
韩瑞微笑了下,摇头叹气说道:“是匹好马,却称不上神驹,太温驯了,上不了战场,不然就送给你了。”
尽管不懂相马,但是李靖、程咬金那些坐骑,韩瑞却是见过的,性子暴烈,见到生人,动辄嘶咬,扬蹄踢踹,这样的马,才能够在战场生存,像青骢马,神骏是神骏,可是听到雷声都要抖几下,见了烽火,或许直接瘫软了。
听到韩瑞的解释,韩壮深以为然,也曾听韩七说过,一匹合格的战马,要经过十分特殊的锻炼,见得了火,不怕刀兵鼓声,才上得战场,不然,再是神骏,也不过是普通的马而已。
青骢马通人性,好像听得懂他们的对话,有些不乐意了,打了个响鼻,摇晃长长马脸,耳朵搭拉,一双眼睛望着韩瑞,十分委屈的模样。韩瑞哈哈大笑,跃下良驹,伸手摸着青骢马的脖子,微笑道:“这样子就好,性子太烈,我反而不喜。”
青骢马才欢喜起来,马头轻侧,蹭了蹭韩瑞的手臂,显然清楚,到底谁才是自己的主人,一人一马,十分和谐,韩壮跃身而下,颇有几分羡慕,决定以后,也要找匹与自己心意相通,而且能够征战沙场的宝马。
过了片刻,马车悠悠而来,钱丰到了,三人一同来到宅院,与韩瑞预料得差不多,真有几人率先来了,也不愿意在厅里等候,相聚在门前,少年心性,坐不住,聊了片刻,拿起了随身携带的长弓、挟弹,对着林荫丛中的雀鸟蝉虫叶子玩耍起来。
有个少年无聊极了,干脆将弓拉了个圆满,对着空中盲射,长箭破空直飞,到了半空,后劲不足,箭头向下,飞快的堕落,恰巧此时,韩瑞几人走来,门前玩耍的几个少年见状,脸色突变,就要开口大喊提醒。
霎时,韩壮停步,头都没有抬,顺手一抄,掌中就多了根羽箭,闪烁锐利光泽的箭头,在阳光下,十分明亮,要是给刺中了,在高空加速度的作用下,肯定不死也伤。
当然,这种假设,由于化解了,所以众人却没有多少害怕,几个少年,呼了口气,连忙迎了上来,先是给韩瑞几人道歉,随之望着威武雄壮,犹如铁塔伫立的韩壮,眼中充满了,羡慕,兼杂敬佩之情。
毕竟长得高壮,肌肉结实,一向是少年人的梦想之一,总是觉得,英雄大侠的长相,就应该是如此,见到类似韩壮这样身材魁梧之人,难免勾起了他们的英雄情结,特别是听到韩瑞的引见,他们更加欣喜,不过也有点迷惑,大哥的兄长,应该称作什么。
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他们,一人机灵说道:“韩壮大哥,身手敏捷,武艺必然超凡,是否能够让我们开下眼界。”
在现代,身材健壮的,未必能打,但是在古代,却十有八九是这样,况且,学过武的人,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有股与众不同的风范,韩壮就是这样,几个少年的目光,与村里的小弟差不多,自然不怯场,直接伸手说道:“弓来。”
韩壮的手掌粗长,无论是手面,还是手背,都有层颜色略黄的茧皮,却不显粗糙,反而像绸缎似的光滑,掌纹很淡,手指长短不一,指节似直竹,节节分明,合拢起来,毫无缝隙,轻轻舒展,却给人十分有力的印象,以至于产生了种错觉,只要韩壮一掌落下,就能够将人活活的拍死。
带着几分命令的语气,几个少年却不觉反感,反而有几分理所当然似的,连忙将手中的长弓奉上,或许觉得都差不多,韩壮随手拿了柄,一拉弦丝,软绵绵的没劲,当下摇头说道:“小儿玩意,我十岁以后就不玩了,没意思。”
看着自己瘦胳膊细腿,再对比韩壮虎背熊腰,几个少年自卑了,垂头丧气,倍受打击,却又不能反驳。
“哈哈,都来了。”声音先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快马蹄声,却见贺兰楚石扬鞭驰骋,带着十余个少年,卷起了漫天尘埃,瞬间来到。
“贺兰大哥。”几个少年欢呼雀跃。
贺兰楚石勒马,轻轻跳了下来,摸了几个少年的脑袋,友好笑道:“符节、厚德。”
厚德,钱丰的字,国子监一位教授,给他取的,很有意境,钱丰非常喜欢,特别是见到众多朋友来了,脸上笑容更加是灿烂之极,拿出了主人的派头,热情招呼众人进去。
韩瑞含笑相迎,轻轻问道:“楚石,怎样?”
“盯死了,敢出现,立即飞马传讯。”贺兰楚石说道。
“谢了。”
“再客气,就不帮你了。”贺兰楚石说着,看到韩壮,眼睛微亮,有种见到军中袍泽的气息,不由问道:“符节,这位兄台是?”
“韩大哥的兄长,韩壮大哥,武艺很厉害。”一个少年说道,即使没有见过,但是心里却这样觉得的。
物以类聚,也不是没有道理,听到这话,贺兰楚石,第一个反应就是拱手说道:“符节的兄长,身手必然不凡,能否赐教。”
靠,什么理由,完全挨不上,韩瑞无语,什么时候,自己在他们心目中,成了武功高超的大侠了。
一个少年叹气说道:“贺兰大哥,我们的弓,韩壮大哥看不上。”
“那用我的。”贺兰楚石毫不犹豫,拿下马背上悬挂的长弓,递了过去。
韩壮也不客气,伸手接过,长弓入手微沉,掂量了下,惊讶道:“牛角弓。”
“兄长好见识。”贺兰楚石夸赞了句,提醒说道:“弦丝是虎筋掺马尾,用药水泡三年,然后揉制而成,小心使劲,免得伤了自己。”
韩壮挑眉,也不说话,左手执引弓柄,右手控弦搭箭,悄悄运劲,吐了口气,手臂慢慢拉扯,一个近乎圆满的弧形就呈现众人面前,没等他们反应,却听扑的声,弓弦颤抖,声音呜呜,不绝于耳。
失手了?这是众人的想法,随之抬头,顺着韩壮对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黑影急促坠落,旁边是几只雁鸟,虽得幸免,却吓得惊慌失措,悲啼鸣叫,纷纷逃窜。
“真是好箭法。”贺兰楚石赞道,几个少年纷纷附和,起码以他们的臂力,肯定是拉不开那柄牛角弓的,韩壮表情淡然,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有丝毫的自矜,更加得到众人的佩服。
韩瑞笑道:“麻烦谁跑趟,把猎物拿过来,也是野味,正好下酒,不要浪费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