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来自湟州省、凉州省、川陕四路、银州路、京东路、浙江路、福州路、广南东路的多支招募队也抵达了西北边境各地。
他们一手拿着当地官府的公文、一手举着钱袋子,哪儿有新军的整编营地就往哪儿钻,目的只有一个,招募禁军、厢役里不愿意继续从军或者考核达不到新军标准的士卒,撇开漂嘴鼓动人家去各地的工坊、合作社、造船厂、棉纺厂、糖厂、警察部队里工作。
嫌远嫌人生地不熟没关系,咱给安家费、给贷款买房子、给的工钱高。虽然不如当新军、工程兵那样退役之后有国家供养,但架不住安全啊,不用上战场还能拖家带口一起居住,竞争力也不小。
新军对这些苍蝇一般的家伙并不驱赶,遇到回家之后真没什么好出路,自己又没什么手艺的落选禁军,还好言相劝,劝他们不如去这些地方试试。并且给打包票,不用担心受骗,只要签好一纸约定,白纸黑字写明白,将来一旦对方有做不到的地方,随时可以到当地官府告诉,如果当地官府不管或者管不了,那好,去找各地的新军投诉,必须能得到公平处理。
这番话要是别人说,士卒们肯定半信半疑不敢遵从,新军军管说了他们就愿意信。别看这支军队无比狠毒,却从未生过欺负人的现象,在任何地方驻扎也不会和当地百姓多接触,吃的喝的都自己带。
别说强买强卖,你白送人家都不拿,除了严格的军纪之外,是真看不上。不分季节顿顿有肉、有水果、有菜,干粮随便吃,连那些甜甜的米花糖都吃腻了,谁会看得上老百姓的寻常饭菜吃食。
也正是有了这些人的参与,禁军的改编计划第一步走得很稳,基本没生过骚乱,也没有太多旧官兵因为被裁撤闹事。
当然了,什么时候都有不满意的人,你让他当新军吧他说规矩太严受不了,你让他当工程兵吧他说整天和泥土打交道不风光,你让他去工坊里干活吧,他说路途遥远背井离乡不乐意。
“死去!”这就是王十给出的回答。
为了配合军制改革,促进社把家底都掏出来替朝廷支付费用,各地委员会忙得脚不沾地,还有人说三道四,真让大家怒不可遏。
于是她们经过正式商议,全票通过了一项秘密决议,全权委托王十来处理这些心怀不满还四处鼓动的害群之马。王十的办法特别简单,收买各地禁军里的士卒军管若干,让他们在自己营地里记录这类人的名字,然后秘密抓铺,简单审讯之后,全扔到矿山里挖矿去。
目前劳动力缺口最大的就是甘州、川陕四路、大名府、福州路的矿山,那种工作很危险也很累,工钱给太多吧利润就少,工钱给少了吧还没人乐意干。
通常都是由战俘去从事最危险的工作,但总理王二正计划在河套地区建立大规模铁矿、煤矿,再运到魏桥镇、大名府处理。
她说那边的铁矿和煤矿开采难度小,产量大,有黄河在,顺流而下运输成本也低,能大幅提高产量、降低成本,帮助魏桥镇和大名府快速恢复生产,成为继甘州、梓州之后的重要军工基地,为爹爹的四十万禁军计划做准备。
到底河套地区有没有铁矿和煤矿王十不清楚,是不是比较好开采也没兴趣了解。但四十万禁军的计划她知道,越早完成就能越早让国家稳定,所以必须支持。
开矿最缺的就是人手,除了不断从溪罗撒、讹力命手中偷偷买回鹘奴隶,不断说服在黑山威福军司清缴西夏余孽的新军将领少杀人多抓俘虏外,凡是对新政有阻碍的人,她的处理办法都只有一个,送入矿山挖矿,千万别省着用,赶紧累死一了百了,你也不用恨我,我也不用防你,皆大欢喜。
现在她和王二正在逐一说服委员会里的成员,打算等爹爹回来之后,正式召开会议通过一项决议。把爹爹原来的各民族融合计划稍微修改修改,提高符合迁徙条件的门槛,把更多异族卡在合格线之下。
这样就能一下子多出几万乃至十几万人无法被迁徙到内地生活,这些人不就是挖矿的劳动力嘛,与其费钱费神的往各地塞,还两头不落好,不如把他们全都消耗在矿山里。
人不知鬼不觉,十几万、几十万人就没了,谁也不会背负灭族屠杀的骂名,把将来有可能产生的民族矛盾扼杀在摇篮里。
除此之外,还能腾出大片草场土地卖给内地拓荒民,最大限度补贴财政收入,为国家建设出力,怎么想怎么划算。
只要委员会大部分成员同意,爹爹不同意也改变不了结果。这套制度是他设计,现在看起来确实有点意思,挺好玩。她们俩除了想为国分忧之外,还想看看爹爹被打败的表情,越快越好!
促进社在国内怎么折腾洪涛都不担心,因为促进社已经不是某个人说了算,如果大部分委员都同意,自己回去也不能逼着她们改主意,要是大部分委员不同意,自己回去不回去照样是不同意。
所以说啊,一个有效的制度不光能最大限度避免损害大部分人的利益,还能让统治者省心省力,犯事儿按照规矩办就不会差到哪儿去,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去现规则里的漏洞,然后用最小的代价把它弥补上。
六月中的时候,丧子之痛终于让金国皇帝明白了一个道理,目前的新军确实惹不起,不管怎么咬牙,也只能同意了大宋提出的和谈建议,派来的使节还是个半熟脸,完颜麻颇。
但一场失败并没完全让金国朝廷彻底冷静下来,完颜麻颇的嘴很硬,除了承认儒州、可汗州、永兴这些被新军实事占领的地区归大宋领土外,死也不肯把剩余的燕云十六州还给大宋。
洪涛倒是也不着急,就在儒州城里慢慢和他墨迹,反正出来进去的总能看到南边那三座灰蒙蒙的京观,自打有了它们在那儿戳着,儒州城附近的气温好像都降低了好几度,盛夏季节里居然还有小凉风吹过。
所以他把谈判桌摆在了南城门楼里,非说这里凉快,有利于让大家都冷静冷静再冷静,减少脑子一热犯错误的几率。
“麻颇大人,战败向来就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很符合你们的习惯。本王以为大宋朝廷之前的所作所为有点看不起人的意思,打赢了也不知道要好处,打输了还得赔钱赔地,这不是把对手当小孩子嘛。本王和皇帝陛下觉得这样对待友邦很不好,所以要改,坚决要改。打赢了就玩了命要好处,打输了继续赔钱割地。这次是大宋赢了,燕云十六州就是胜利者的奖励。”
到今天为止,已经谈了溜溜一个月,洪涛靠在躺椅上,摇啊摇啊摇,蒲扇挥呀挥呀挥,一边看着城下源源不断向北开拔的新军,一边把老生常谈又说了一遍。
“大王索取太多,本王做不了主,怕是我国皇帝也做不了这个主!”完颜麻颇揉了揉脸,也把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套话再说了一遍。
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么难对付的人,完颜部从一个小部落到统一生女真,打过不少恶仗,也和别的部落谈过不少次,要是光靠刀劈斧砍,壮大的不会这么快。
同样的道理,能在三年多时间里把辽国扫平,同样不能只靠杀,该谈的同样要谈,要是没那么多辽国降将带兵投诚,现在可能连中京道都没杀完呢,毕竟人口数量在哪儿摆着呢。初幸亏没赶上王诜这么个主儿,否则屁也谈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