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府的规模和开封内城差不多,小也小不到哪儿去,结构布局几乎就是开封城的复刻版,还是A货级别的,区别就是宫城里没那么多大殿。
从码头开始到宫城的南门一路上铺面不少,商户也不少,多一半都和粮食有关,少一半和纺织品有关。基本就是个货物转运和农业集散地的模式,没有这条运河立马就得半死。
人口嘛,比开封差远了,还不如大名府,倒是和析津府差不多,十多万人的样子。至于说城外居民多少,洪涛就没功夫去看了。
他是夹道里赶猪直来直去,从码头直奔宫城,见到历中贵一个字废话不说,四百枚湟州新币交出,一匹金锦拿到手。真尼玛贵,一千二百贯四十尺布,还是窄幅的!
神宗朝每匹绢的价格在一贯五百足陌左右浮动,其它如绸、帛、纱、缎的价格也不超过三贯足陌钱。唯独锦比较贵,而且不是论匹卖而是论两,按照花色、织工、官造还是私造不同,价格也不同。
便宜的一两八百钱,贵的一两好几贯,但一匹下来顶多不过百十贯。这一匹金锦顶十多匹上好官造蜀锦,可见其工艺复杂和产量之少。而且还别嫌贵,这是皇后的恩典,别人给多少钱还买不到呢。
再会持家、再没有虚荣心的女人也禁不住这堆金光闪闪还带着暗纹的漂亮布片诱惑,长公主的声音都软了,居然也会撒娇抛媚眼了,电力十足。
“……妾身是不太喜欢龙纹,却也不讨厌。这是夫君的心意,哪怕上面是只虫子也是好的……放手!都是本宫的,谁都不许碰!”
绿荷与紫菊偷自然也喜欢这些布料,刚偷伸手摸摸就引来了长公主的强烈反应,伸手就打,咬牙切齿,平日里温顺贤淑的样子全没了。
“对,都是公主的,莲儿帮夫人收着,免得让她们惦记,谁也不给!”
莲儿虽然最喜欢吃,可见到灯光下烁烁光的布料眼珠子也瞪圆了。不愧是公主的贴身丫鬟,很了解主人的脾气,打算曲线救国,保不齐就能蹭件罗裙呢。
“你也放手,本宫自己收着!”可惜这次长公主眼睛里一点沙子都不搀,看莲儿的眼神也全是戒备,一把抱起金锦,连丈夫都不管了,腾腾腾的向自己舱房跑去。
“官人……”几秒种后,楞在当地的三个女人一起把脸转向了洪涛,全是委屈、期盼、哀怨的神情。
“莫急,让公主先高兴几天,本王已经有了主意,到时候一人一件,都会有的!不过晚上不许来公主舱里捣乱,谁来就不给谁做新衣服!本官去也……嘿嘿嘿……”
在回来的路上,洪涛抱着一堆布料就想好了它们的用途。这种有厚度、有质感和垂感的布料做褙子和襦裙太浪费了,一匹做不了两套,要是能做成旗袍效果应该更好。
以前住在驸马府里,守着满朝文武和皇帝自然不能太过随意,那些御史真不是白拿工资,啥都管,光是为了自己留短、穿新军军服的事儿,就快把神宗皇帝的耳朵磨出茧子了。
但现在不同了,扬州虽然不是山高皇帝远的甘凉路,也离开封城一千多里呢,整点幺蛾子出来,就算当地官员看不顺眼也管不着。
说实话,对宋代女人,尤其是贵族女人穿的衣服洪涛意见很大。上衣啥的还好说,裤子和内衣就太麻烦了。
宋朝贵族女人基本都穿裙子,但裙子里面不是空的,还有一条裤子。这条裤子没裤腰,上面有三根布带,一直提到肚脐眼以上绑在腹部。
为了防止裤子因为肢体运动而乱跑,裤脚下面还有两根踩带,和后世的健美裤一个道理,用脚踩着。
这还是夏天,到了冬天裤子外面还得套上一双长袜。这种袜子和裤腿是一体的,长度到大腿根,没有裤裆和裤腰,用两根布带掉在里面的裤腰上,特别像后世的吊带袜。
穿着这么一堆玩意,外面再套上至少两层裙子,她们连走路都不能太快,动作一大裤子和吊袜带就往下秃噜。
古装武侠电影里那些穿着裙子的女侠,尤其是大城市里的女人,根本就没法踢腿,能跑起来还不被裤裆和裙子绊倒就是高手!
只有劳动人民,需要整天下地干活的女人,才穿真正的裤子和上衣。为了防止弄脏衣服,前面再戴个类似围裙般的短裙。
女人们嫌不嫌麻烦洪涛不管,主要是他嫌麻烦。每次想亲热都要像剥洋葱一般一层一层的往下扒皮,还别着急,万一有个布带没解好弄成了死扣,拿剪子直接剪了的心都有,太耽误情绪了。
假如能换成旗袍美女,洪涛觉得对自己的身心健康都很有利。等以后再把富姬叫回来,左边三个、右边三个,都能办个宋朝的时装秀了。
旗袍的牌子都想好了,就叫洪老鼠。老鼠一出,必须引领大宋女人的流行时尚,进而辐射周边国家。说不定几百年以后欧洲人还得专门买回去当奢侈品呢,许他们弄个驴牌就不许咱弄个老鼠牌?
但这个事儿直接和长公主提她肯定不乐意,强逼着她也不肯穿。怎么办呢?得找个机会,比如现在。借着女人心花怒放时,平时看来不太可能的要求往往能被答应。
不答应也没关系,以后再慢慢磨呗。这次也不白费心思,旗袍不答应,解锁几个平日里不肯做的姿势也成。反正里外都不亏,这一千多贯不能白花,现在想起来洪涛的肝还隐隐作痛呢。
事实证明长公主还是太软弱,再碰上洪涛这么一个赖皮赖脸、熟知女人心思的妖怪,她是丢了夫人又折兵,不光旗袍没扛住,还把姿势也都解锁了。
第二天直到午饭时分才勉强下床行走,但坐的时候依旧很别扭。其他四个女人对这种状态很陌生,还以为长公主身体不舒服,一顿嘘寒问暖更让人面红耳赤,吃了半截就跑回舱房躲着再也不肯露面。
“嘿嘿嘿,当然是家法伺候了。身为大妇,却一点不知道谦让,把布料全部占为己有。此例不可开。本官略加惩戒,夫人已经知错,答应把布料让出一部分为每人做一条裙子。不过本官有言在先,裙子做好之后不管样式如何都不许推辞,否则也要家法从事!”
光解锁一个长公主洪涛显然不太满意,他打算把坑再挖大一些,顺势把四位小妾也一同拉下水。这样以后就谁也别说谁了,更利于家庭和睦。
“全凭官人做主!”莲儿一听说自己也能有件金锦裙子,肉片还没塞进嘴里就抢着拥护组织决定。
“只要是官人许的,奴家姐妹怎敢推辞……”绿荷还是比较矜持的,哪怕得低着头才能掩饰脸上的笑意,依旧把话说得不急不缓。
“……奴家不想要新裙子,也不想挨家法!”只有周一日很不捧场,居然不上当。
“荒唐,做为一家人就要同进退,她们都有新衣服唯独你没有,难不成还分三六九等!这是家规,谁也不可违背。”胡萝卜不管用就上大棒子,必须压服周一日,否则让她一搅合其他女人也得醒。
一千七百多里水路,白天走晚上停,每日行进一百里就算很快了,到扬州少说得五月底。这半个多月洪涛啥也干不了,正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不光有儿子哄,还有一堆女人要哄。
哄着她们穿上由自己设计并亲手缝制的旗袍,当然了,具体的裁剪细节还得找专业人士来做。绸缎类的布料非常不好剪,要分清经纬线和确定图案的位置,洪涛心里明白但手上没准儿。
裁缝很好找,应天府就有,乐不乐意来就由不得她了。乐意就是正常的高价雇佣,不乐意会半夜被几个蒙面人入室绑架,结果一点活儿也不少干还没钱拿。
幸好这位姓刘的裁缝婆婆觉得到凉王的船上去挣一大笔钱没什么可担忧,高高兴兴的来了。只是想不明白为啥有人用这么金贵的锦缎去做小衣,穿在里面给谁看呢,真是搞不懂有钱人的思维。
但这不影响她对财富的渴望,当听说有机会留在凉王府专职裁剪还能拿到一笔巨款时,立刻就应允了,还愿意带两名不拿工钱的小徒弟,只要能派人去应天府把她们接来即可。
不光刘婆婆认为旗袍是内衣,妻妾们也是这种感觉。莲儿眼眶里都渗出了泪水,朝思暮想的罗裙变成了小衣,这也太让人失望了。
“这不是小衣,本官在梦里梦到天上的神仙如此穿戴,在本官眼中你们都是仙女,此处又没有外人,如此穿戴有何不妥?”
衣服都做出来了,说啥也得让她们自愿穿上。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洪涛也是豁出去了,脸一抹,把能想出来的甜言蜜语玩了命的往外扔,只要能砸趴下一个就是胜利,有了榜样之后才好个个击破。
最终的结果比较出乎意外,第一个站出来试穿的不是一向二百五的莲儿,也不是胆大心细的周一日,反而是看上去最保守、最胆小的长公主。
在这方面她确实做到了夫唱妇随,估计也琢磨出来了夫君的意思,只要夫君想的不管对不对,必须第一个支持!
“乖儿子,你说娘娘美不美?”放下鹅髻改成坠马髻的长公主换上旗袍之后确实更符合洪涛的审美,皮肤白、脖子长和与生俱来的气质,完美诠释了这件八分袖水滴领斜襟琵琶扣直摆旗袍。
洪涛觉得光自己赞美还不足矣让长公主百分百相信,俗话讲童言无忌,有人比自己更适合做这个工作。
“仙女……”长公主确实美,但王飞羽小朋友肯定不是由衷赞叹。他懂个屁的美不美,更不知道啥叫仙女,这么讲全完是看在吃肉的份上,再加上老爹的威胁。
“……羽儿,到娘娘这儿来!”是个人就知道王飞羽不是有感而,但长公主依旧美不自胜。为了让自己别笑得太轻浮,只能借抱孩子来掩饰。
“我也穿!”然后莲儿就忍不住了,她和王飞羽一样根本看不出来这件小衣哪儿美,但并不妨碍追随榜样。既然夫君和公主都觉得不错,那就必须不错,别人爱说啥说啥。
“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这裙子穿上都让本官有些把持不住了!”这句话真是自肺腑,别看莲儿比长公主微胖一点,却更符合旗袍圆润、内敛的设计理念。
五件旗袍五种样式,五个女人五种风格。看完了她们的时装秀,洪涛觉得买金锦的一千多贯好像也没那么心疼了,换成买别的恐怕换不来这种享受。
还不是光自己享受,五个女人挨个被夫君品头论足一番之后也都心满意足,独乐乐不如群乐乐嘛!
“记得提醒本官,到了扬州之后把格朗调来开一家皮具店。穿旗袍不能配平底鞋,靴子也不成,要穿高跟鞋。”
有了赏心悦目的衣服洪涛还不满足,老话讲脚下无鞋穷半截,一双半高跟皮鞋必须是点睛之笔。即便这身衣服不能出去穿,只能在后宅自娱自乐,那也得尽量做得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