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因为自己离去,视角却留在了青孚山而惊讶,可陈未名马上就释然了。
当年他离开了这里,再见到欧语芝的时候,已经是被审判天宫的人控制,而且性格不说大变,也是变了不少。
尤其是再见面时,那愤怒的一剑,还有那悲愤的怒吼,质问自己究竟是陈磐的纪雪芙还是她的陈师弟,都意味着那些年,她身上必然生了很多事情。
但此刻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听着,感受着欧语芝所想。
自己的离去并没有让欧语芝断绝这份感情,反而变得异常思念。
当张常宁炼丹失败埋怨的时候,思念自己。
当剑法修炼不顺利的时候,思念自己。
当各山头弟子比试的时候,思念自己。
……
甚至就是看到男女修士走在一起说话欢笑的时候,也会思念自己。
那种思念,犹如一种蛊毒埋在心中,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仿佛是跗骨之蛆,缠绕在她全身各处,渗入骨髓。
那种思念,又是好像一阵清风,不会呼啸而过,却会润物细无声,充斥在内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无处不在,乃至于到了灵魂之中。
那种平淡的爱,如流水般的思念,却是最能打动人心,看的陈未名泪流满面。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天涯孤客,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因为没有姥姥舅舅。师父也不存在,孟浩然对自己关照,只是因为李青莲,而李青莲对自己关照,则是因为三尺剑。
所谓兄弟,那时候只有一个勉强算的冥刀。
可冥刀也不是个温柔的人,一个为了达到目的,逼自己斩破天路,可以刀剑相向,甚至还是不破天路就同归于尽的人。
能为自己死的,是纪雪芙,可纪雪芙为的不是自己,而是陈磐。
似乎只有三尺剑对自己不同,但那是个太遥远的传说。
而今日,陈未名才突然现,原来很早以前有一个女子是如此的在意自己。
命运是何等的相似,自己通过如意金箍棒和翻天印看过陈磐对于纪雪芙的记忆,也是相当类似。在陈磐懵懵懂懂不知感情时候,纪雪芙却是对他情根深种。
有一个长得温婉美丽的女子,如此在意自己,真的是……一件非常帮的事情。尤其是看着这一切生,感受着对方的心思,印证着自己的记忆,竟是在心中生出了无法形容的幸福感。
这一刻陈未名想哭,不是流泪。流泪有各种可能,但哭却是只有一种:伤心。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辜负了一份深情,一份知道的并不多,却无比丰满的感情。
思念成结,仿若磐石。
每一日山头遥望,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日一日的重复,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枯燥乏味无趣。
每一天看到的都是差不多的事情,可在陈未名眼中却并不单调,甚至在这一刹那间,有了一种感激欲望之主的心情。若不是他,也许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可惜,痴痴的等待,等来的不是想要的那个人,而是一群侵入者。强大的修士,青孚山在他们面前堪称是不设防,就这么直接带走了欧语芝。
一个本就没有强者心态的女子,一个天赋也说不上何等超凡脱俗的女子,这些时间过去,修为也并没有太多精进,不过天仙境界而已。
“这么弱,可不行!”
随着阴暗中的一句话,审判天宫的人开始了对她修为的强行提升。
丹药、天材地宝、尸虫、蛊毒……一切能提升修为的手段都加在了她身上。每一种手段,都能带来可怕的后果,全身臃肿如浮尸,经脉俱碎身体炸裂,毒烟熏体体无完肤……
每一种方式都足以让正常修士死上千百遍,可这身体毕竟曾经极道,审判天宫又多的是保命东西,硬生生地让欧语芝每一次都是从死亡边缘被抢回来。
同一时刻还有各种毒打,威逼,要欧语芝听他们命令去做事情,做算计自己的事情。
可无论他们如何做,欧语芝都是不打赢,甚至都不做回应。从虐待开始,再没说过一个字,就是咬紧牙关承受。
而不管经历了什么,这个女子眼中永远都没有空洞,在冷漠之余,能看到眼中的一点火花,不灭的火花。
那是一种信仰的火花,似乎坚信有个人会来救她一般。
陈未名更加心酸,惭愧难言,因为那个时候的他也许和妖族一起,也许在各个星域流浪,但真的很少想起她,更不会知道这一切。
当欧语芝被各种手段提升到亚圣境界后,无休止的折磨终于停下了,欲望之主也终于第一次出现在了她眼前。
这个擅长窥视人心中天主并没有多说废话,只是直接问道:“你爱陈未名?”
“爱!”
欧语芝也终于再次开口,眼神坚定。
“有多爱!”
“可以死!”
问的简短,答的干脆,又是让陈未名心中颤抖。
“那你知道纪雪芙吗?”
“不知道!”
“我可以告诉你,就是那个和你争夺身体的女人。而陈未名对你特殊,不是因为你自己,而是因为纪雪芙。他要找的不是你,是纪雪芙!”
欲望之主说话间,伸出一指对着欧语芝额头点来。那一刻,无数画面开始在欧语芝心中绽放,眼中的那一点火花,也逐渐消散。
冷漠,空洞。
审判天宫外。
两道身影在激烈的战斗,剧烈元气动荡之间,终于分开。。
“哈哈哈!”
遗忘之主大笑:“现在感觉如何了?还能记得多少神通,多少手段?”
此时的冥刀一身是伤,黑色血液不断深处,生命的元气正在流逝。更为不妙的是,他不仅仅是忘记了很多神通,甚至连一只眼睛和一只耳朵也仿佛不存在了一般,感应不到。
“遗忘的掉的不仅仅是记忆,还可以是身体的能力。一个眼睛,一只耳朵,这还只是开始而已。你不是问我遗忘如何杀人吗?”
遗忘之主伸出一手,仿佛胜券在握:“当你忘掉你还活着的时候,你自然就死了!”
“死亡,就是我修行的终点!”
冥刀大喝一声,流出的鲜血尽数汇聚到黑刀上,一瞬间,死亡之力被催动到了极致。
败亡之刀,冲天而起,仿佛冲入了九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