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回来了啊!”
小女孩的声音清澈纯净,犹如清水冲刷过后的琼玉,透明的让人心颤,仿佛一阵春风,吹散了陈未名心中的黑雾。
他感觉自己好像有很多话想和这个小女孩说说,可张口间,却又是说不出话来。
这是陆压道君的女儿,自己根本不清楚她在那个年代经历了什么,也不清楚她为何会被封在冰棺之中。
她知道她的父亲,也记得她的父亲,即便是被冰封了这么多年,依然念念不忘。
有妻有女,有共享天伦的家庭……陈未名很难去揣测,当年的陆压道君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离开了这里,走向了那条无法回头的路。
一瞬间,百感交集,思绪万千,看着陈磐,沉声问道:“告诉我,我该怎么跟她说话!”
陈磐亦是一脸怅然,摇头道:“不知道!”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武力解决,就好像眼前,以他半道的体悟也毫无作用。
这是实话,却不是陈未名想要听到的话,那一刻他突然暴怒了:“你说你不知道!”
“所谓的征天大业,始于断周,兴于你陈磐,后面的计划都是你来制定的。所谓的洪荒你用来驯养战士的空间,所谓的身合天道,也是你用来蒙骗世间的手段。”
“道祖鸿钧身合天道,东皇太一血战九天,便是那战神征战,人伦失常,都是你留下的一切来引导来演变,都是你的心思你的算计。”
“你看看那棺材里面的人,他自己死了,魂飞魄散,什么都没有留下。他的三个妻子都死了,有一个连个坟墓都没有。他的女儿伤重昏睡,一梦千万年。现在你让我怎么跟她说,告诉她,她父母死绝了,她已经是个孤儿了?”
“你怎么会这么狠毒,那可是你亲弟弟啊!”
暴怒之下,伸手对着陈磐抓了过去。可惜对方只是个记忆体,这一抓却是抓了个空。
“你以为这是我做的?”陈磐亦是怒了,大声狂吼:“你以为我不心痛。我这人没脸没皮,也不是太计较的人。他人就算是踩我辱我甚至想要杀我,只要给个合适的理由我都能一笑了之。”
“但除了亲人,谁敢动我亲人,我能灭他全家。你以为我不痛?从记忆而言,他对你而言是一个值得钦佩的人,可对于我而言,他是我亲弟弟,骨肉血脉相连的亲弟弟!”
“你真不能怪他!”古宙亦是开口说道:“洪荒的一切的确有算计引导在里面,但留下布置的,是抽空了记忆无情无欲的盘古,而不是陈磐。在那样的情况下,任何人在他眼中都只有利弊取舍。连他自己都能置之死地,还有谁不能被利用。”
“没错,这就是现实!”陈磐突然又是提高了声调:“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战争的面前,谁敢说自己能幸免。你若想要泄你心中怒火,那就放开手来做。”
“记清楚了,哪怕你不要我这段记忆,哪怕你不认你就是陈磐的身份,但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你不是最想要亲人吗?眼前就有了,这个世界上……现在这个世界上,她……就是你真正有血脉关系的亲人,也是你唯有血脉相连的亲人。”
亲人……两个字如同炸雷轰在陈未名心中,让他差点后退几步。这么多年了,他渴望自己还有活着的亲人,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
“爹!”小女孩又是喊了一声,仿佛倾尽所有力气一般,紧紧的抓住陈未名衣角:“你回来看玉儿了……娘很想你,玉儿也很想你……娘呢?”
“玉儿……”陈未名心中叹息一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爹死了,你亲娘死了,你的其他娘也死了……这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又是何等的噩耗。
更为心痛的是,他能看到小女孩体内的伤势极重,还不是一般的伤势。伤及根本,经脉尽碎,便是紫府元神也一塌糊涂。
纵然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仙人境界修为,天赋可怕,但这一切都毫无作用。有人出手击碎了她的元神,焚烧了体内五气,斩破了道基,令她的生命力正不断消散。
这么多年的冰封,只是缓解了伤势的恶化,并不能清除。如今寒冰消散,一切又是开始。如此下去,怕是过不了三年,小女孩就得身死。
纵然修为如他,丹药之道如他,拿那等伤势也是毫无办法,只能无奈的想着将要出现的未来。
心酸,剧痛。
“小祖,可别认错了!”
此时那苏浩青大声喊道:“这是个歹人,他用了邪术变成陆压道君的模样。”
可小女孩被冰封的时候还不过七八岁,根本不知小祖是何意思,更是不认识苏浩青是何人。心中一紧张,忙是将头紧紧的贴在了陈未名胸口。
如此模样,更是让人觉得怜惜。
眼见如此无用,苏浩青又是将手中长剑指向陈未名:“放下小祖,我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陈未名扬天狂笑,声嘶力竭:“你饶我一命,我可不想饶你一命啊!”
若非对方造反,局势不会如此,若非对方雷光击中棺材,寒冰也不会融化。
只要给自己时间,必然可以找到解决的方法。然后一切都是如果,现在已经无法挽回。
眼前的苏浩青,便是他杀亲仇人,不共戴天。
而苏浩青在昆仑山当家惯了,又经历过苏家的辉煌时期,看其他修士皆是如同家奴。既是家奴,又如何能说这等话语。
一时心中大怒,眼中闪过阴冷杀气:“既如此,可就别管我手下无情了。”
他要的是那个小女孩,只要抓在手中,就能使用两件法宝,至于其他,他管不得也不想管。当即抬手,就要攻击。
这才刚有动作,就见两道光芒射来,正是昆仑镜和指天剑,此时感应到了苏浩青的不轨之心。
逼得苏浩青应招以对,但陈未名却是毫不领情,看着两件法宝怒骂一声:“两个废物,连个人都保护不好。”
一剑一镜微微一颤,极为委屈。它们受命,不得对苏家人出手,又是法宝心性,如何想得到苏家还会有人对小女孩不利,一时铸成大错。
而陈未名此时已经是近乎失去理智,难以冷静。
一手抱着小女孩,一手拿出道衍剑,一声大喝,剑气如龙,朝四面八方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