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月没有听到,当时黑白心中的低语。
她也无法知道,黑白对她的爱有多深沉,正如夏虫不可语冰,早上凝结的露珠也无法知晓烈阳的美,人类虽然能活百十年,但和某些存在比起来,未必不是那夏虫朝露。
那无数年积压的感情一旦激,会比时间更长久,更永恒,更深邃。
今日,八百少年少女将由长老们带上昆仑大殿,从此修道论经,一年才能下山回家一次。
不少人和家长告别时忍不住红了眼,本来嘛,他们还是青春年少,感情充沛外露的时候,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这么久,当然会有些伤心啊。
就算是自诩男子汉的武小杰,也哭了呢,最后获得了父亲的大力鼓励。
王千月真的很羡慕他们,但她的经历,已经容不得她在这种事情上多愁善感。
道别之后,长老们结了个莲花阵,上千人站在上面也毫不拥挤,莲花熠熠光,快速往上飞去。
武艺看着高飞的巨大莲花,直到再也看不到儿子,才擦擦眼角,顿生了许多感慨,随后一个人大步离开,他知道,武小杰的新人生即将展开,那将是和他这样的散修完全不同的康庄大道。
王千月打量着莲花,丝丝如真啊,那嫩白的花瓣,清淡的香味,和真莲花一般无二,这道门法术,看来真有些意思,她的好学心立即被调动起来。
说起道门法术,那就神异奇玄了,如那书籍提到的种木成林,撒水成雨,撒豆成兵,搬山移海,万里云游等等等等,她可是无比向往的,严格说来,符咒术也只是道法的一种呢。
道法是在心法武技基础上产生的,最重要的还是要依仗心法,武技只不过提供施法途径,而心法才是根本核心,比如学水系心法的,无论如何也不出火来,同样学火系心法的,火系法术也是扯淡。但道法又和两者有所区别,限制也没那么多,除非先天相克术法,一般相生或者关系不大的都可学习。
扯回正题,众菜鸟们站在莲花上一阵神飞,很快就穿入云中,打眼四望,顿被眼前美景惊得呆了!
四下苍苍茫茫,云升雾绕,山峰似插云海之中,或者那洁白无瑕的云,就是山下的土地,远无边际,不知自己是不是身在仙境。
无数山头环绕着云,只觉山自云中生。
不时有一两只仙鹤飞过,荡起一声长鸣!
昆仑山脉高万仞,不知几十万米,现在只不过到了半山腰,起伏连绵间,便有这么多山峰入云端。
都说昆仑仙境,果然如此。
越往上飞,越觉昆仑峰确实山体宏大,怕是占地几百万公顷也有吧,达至半腰,左右还看不到它的四分之一圆弧呢,再飞二十多分钟,便见橙色光芒,山峰顶部削去,越为几十万公顷的面积,都是宏大建筑,一间主殿,恢弘而立,数千侧殿,沿其展开,高低错落,鳞次栉比,宛如另一世界建筑。
八百人中也有不少世家子弟,但和这里一比,就觉得自家房屋,连茅厕也不如!
可不是么,脚底铺就的是汉白玉,十人也合抱不拢的柱子也是坚硬的棕玉,琉璃瓦是黄金,而上面雕刻的神兽异兽则是各类宝石,大殿两侧的贡炉是玄铁,栏杆是冰晶玉粹,地毯是白狐绒。不是一殿如此,而是殿殿如是!
曲玉栏杆,叠嶂湖泊,殿外的景色也是摇曳生姿,千紫万红,给这庄严肃穆富丽堂皇中入了勃勃生气。
真真叫人咋舌,这得花销多少,同这门派一比,世家之类,真是狗屁也不是啊!
难怪那么多人挤进头也要入大门大派,也不知其他门派,是不是也这样景象,这样气度,这样豪阔。
所有菜鸟都看得呆了。
王千月也略微有些惊讶,真是不入其内,不知其威。这大门派的底蕴真是无法估计。
只不过这地再富丽堂皇也和她半毛线的关系都没,倒是这里灵气丰厚,和虚云小境也不遑多让,让人欣喜。
她很快就淡然了,倒让一旁方素丞又另眼相看了几眼。
想当年他初到昆仑派,也被这气象震撼得久久不能言语。
这其实也是种策略,就是让众位弟子生出强烈的荣誉感、自豪感,成为真正的“昆仑弟子”。
到目前为止,这策略真的很成功,因为所有的昆仑派弟子,都为自己而骄傲自豪,进而产生强烈的归属感。
要他们知道自己所见不过是十三峰主峰,又将怎么样呢?
昆仑派占据十三峰,主峰昆仑峰之外,还有十二峰环绕。
这十二峰分别是万刃峰、麒麟峰、名剑锋、飞雪峰、藏剑锋、飞鹤峰、紫雾峰、明月峰、翔龙峰、天璇峰、飞云峰、天龙峰。十二峰各有峰主,手下各百名长老,共有留守弟子三万人次,另十万杂役,堪比小型城市。
接下来,就要拜见掌门,尔后各分配约十名内门弟子,八十余名外门弟子到各峰之上。
很快,他们便被领到大殿内,殿内更显伟丽。
四角处安放香鼎,淡香扑鼻,殿堂镂空金银玉石而成的飞龙走凤,各色奇兽,十二张玉石椅子安放两边,而最上方昆仑明月照的大椅上,则端坐一个长须垂地的老者。
一进来,各个长老威压便四散开来,菜鸟们战战兢兢,低垂着头,不敢四下张望。
“这就是这次新入弟子,嗯,看来都很不错。”殿堂之上,老者慈祥和蔼的声音出,明明没有用力,但却回荡于殿堂四周。
众菜鸟更是战栗不敢动弹了。
唯独王千月和黑白,头始终抬着,她也看清了上方高坐的掌门模样。
果然是道骨仙风啊!
不过吧,奇怪的是,在这老者身侧更高一点的位子上,同样也有一张昆仑玉椅子,上面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是长老吗?
可作为如此大派的长老,那人实在年轻得过分。
大约二十六七岁样子,头戴紫玉冠,但却并没好好戴,而是松松垮垮,可却又别一番地肆意自然,他侧支着头,仿佛懒洋洋地坐在上面一样,神情也是懒洋洋的,着一身黑金琉璃装,古袍样式,领口皆是繁复而精巧的刺绣,可他偏生又将衣服穿得斜了些,露出锁骨和些微胸膛,黑色如水的头,一缕两缕地随意自脸侧落在胸前,而背后大把黑长头,则有些蜿蜒在腰侧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