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敬道: “左少阳,你好生老虑考虑我刚才的建议,这是你最后活命的机会,你要记住,我死了,你就必须死。只有我改口,你才能活,而要我改口,你就必须帮我治好病,等我的病治好了,我会上奏皇上,略作改动,总之让你留得一条性命就是,如何?”,“你这是软硬兼施啊?哈哈哈”左少阳大笑道,“刚才怒骂威逼不起作用,现在来利诱了,你猜,我会不会上当?”
“这不是利诱,这是实话!你应该知道,这世上,只有我才能救得了你!”
“也只有我才能救得了你!”
杜敬愣了一下,有些尴尬:“所以啊,咱们一命换一命,你给我治好病,我改口供救你一命!”,左少阳饶有趣味地瞧着他:“你觉得,我到了现在这地步了,还会不会相信你?”,“你必须相信我,你没得选择!”杜敬好整以暇,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错了!”左少阳笑容一敛,冷冷道,“当一个人并不在乎他的性命的时候,他便可以不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情。而救你,恰恰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杜敬脸色一变,冷声道:“你可以不在乎你的性命,你总不能不在乎你家人的性命吧?”,“就凭你?”,左少阳笑了,“不是我瞧不起你,你的阴谋诡计得逞了这一次,不可能次次得逞,皇帝也不是你股掌上的玩物任你搓任你捏,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是不想整我的家人,而是你没办法整到他们,你以为你不想连我家人一起整死吗?哈哈哈,现在那这种大话来吓唬谁啊?”,杜敬顿时语塞,他当初还当真是想连带左少阳的家人一起整的,前面华侵吞皇款案”便是想把左少阳的姐夫厚朴也整进去,结果皇上没有追究那件案子。他的父亲杜淹已经死了”他说的话,也就没什么人听了。
杜敬咬牙切齿,左右看看,低低的声音恶狠狠道:“我就算不能通过衙门整你,我总可以买凶杀你家人吧!我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要想杀人,还不容易吗?我就有的是钱!我可以买到很多杀手的!”,“哈哈哈,这种话你都说的出来。你混黑社会的吗?”左少阳说了这句话”才现黑社会这词太现代了,对方听不懂”又改了句:“你当真是地痞流氓无赖恶棍,哪象什么朝廷官员?不过,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你这些渣滓!这种人你越怕他,他就越猖狂,你挺直了腰,他就成软蛋了!”,“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好了,你的德性我已经看得很清楚,我不想跟你这种无耻之徒在这废话,孩子留下,你赶紧滚蛋!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总之”你说破了天,我也不会给你治病的!咱们同归于尽好了!到了阴曹地府,咱们再接着斗!”
说罢,左少阳下了梯子,走回廊下,泡了一壶茶”坐在躺椅上晒太阳。
杜敬在墙外叽里咕噜又说了一顿饭的工夫,没听到左少阳回答,便提高来嗓子,大声道:“左少阳!你好生考虑考虑我的提议,我明天再来听你的回答!”,外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响起了敲门声:“左少爷!是我,我是老庄啊。”,左少阳这才起身过去,把门打开”庄牢头和几个禁卒陪着笑哈着腰站在门口:“左少爷,我们都不知道那姓杜的原来也染了尸注病。这才跟着他进来”这个,现在尸注病怎么这么多啊?嘿嘿”,左少阳问道:“跟杜敬来的那孩子呢?”,“他带走了。”,这个没有出乎左少阳所料,杜敬这种人,既然知道了自己愿意给杜公子治病,绝对会留着,以便将来说不定用得着的一步棋。
左少阳见他们站在门口不走,戴着口罩望着自己,顿时醒悟,忙进屋配了药水拿出来,让他们洗手消毒。庄牢头等禁卒连声感谢。
左少阳自己也洗了手。洗完手,左少阳对庄牢头道:“明日如果那杜敬再来,不要开门,让他在外面呆着,我懒得理他,如果他带了那孩子来,就把孩子留下。让他走。
整个过程你们记得戴口罩。不要吃任何东西。”,庄牢头他们连声答应。
左少阳让禁卒们用沙土把先前杜敬吐在院子外的痰液覆盖,挖了一个深坑,把痰液铲到坑里,浇上消毒药水,然后掩埋了。又用消毒药水喷洒了杜敬到过的所有地方。
处理完之后,左少阳坐在廊下,心中很惬意,有一种复仇成功的快感,虽然这种成功才刚开始,还谈不上完全成功,但是,他知道,这小子死定了。而且会死得很惨!
这一夜,他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大早,门外就想起敲门声,是杜敬的声音:“左少阳,你想清楚了吗?咳咳咳……,答应不答应我们的交换条件?一命换一命啊!这可是你最后的活命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庙了!咳咳咳……”,左少阳索性把被子蒙在头上,继续呼呼大睡。
盖着头,外面的声音便几不可闻了,不过憋气的很,隔了一会,只好又掀开透透气,便又听到杜敬喋喋不休的声音。说的还是老一套。听着心烦,又把头蒙着。如此反复了几次,终于忍不住了,爬起来跑到门口,拉开门,大声叫了一声:“滚!滚你奶奶的臭鸭蛋!滚!”,一阵寒风吹来,懂得他直打哆嗦,赶紧关上门抱着双肩取卜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窜回来,缩到了床上。
杜敬却执迷不悟地继续叫嚷着,因为声音大,所以交换的具〖体〗内容他没有再提起,生怕禁卒们听到,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
左少阳实在没办法,找来一块丝棉,搓成两砣,塞进耳朵里,这下声音小多了,终于可以把脑袋露出来了。继续呼呼大睡。
这一次杜敬一直嚷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才消停下来。依旧没有把杜公子留下来给左少阳医治。
接下来的几天,杜敬总是一大早就来了,然后便是一个时辰的重复老调,跟复读机一样。左少阳习惯了,耳朵 塞着丝棉在院子里逗小鸡仔玩,不耐烦的时候,就隔着墙一片乱骂。
这样过了几天,这一天早上”杜敬没有来,左少阳反倒有些失望”好象失眠的人习惯了邻居深夜皮鞋上楼的声音,突然听不到了,觉得有些别扭。不过,中午的时候,庄牢头来禀报说,有客来访。
要见钦犯,自然是讨得了圣旨的,而且肯定不是杜敬,要不然,庄牢头他们也不用通报”直接就让他进来了,就跟前几次那样。
所以,左少阳好奇地问道:“是谁啊?”,“回禀少爷,是刑部尚书刘政会刘大人?”,“哈哈哈,这老贼终于抗拒不了死神的狰狞,来求我来了?他不是不怕死吗?不是敢拿脖子往柴刀口上撞吗?怎么想通了。叫他进来,我在墙上见他!”
庄牢头扑哧一声笑了:“好嘞,我这就把他老人家领到您墙下面来。”
“等等!这老贼肯定也是得了尸注来找我治病的,你们要带上。罩,尽量不要跟他接触,注意他呆过的任何地方”将来要消毒的。”
庄牢头心头一凛,赶紧哈腰答应,跑去安排去了。
左少阳把门闩好”架好梯子,爬上围墙等着。
过不多会”庄牢头跟几个禁卒远远地领着一牟身穿官服的老头过来了,左少阳定睛细看,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来人果然便是刘政会!
刘政会一路不停地咳嗽着,而且是剧烈地咳嗽,不停地往手绢里咳痰,一这老小子还比较注重卫生,不像杜敬,光往地上吐痰。
刘政会来到门前,正要上前敲门,却现门上上锁了,回头望向远远站着的庄牢头,庄牢头指了指围墙上。
刘政会这才后退两步,抬头一看,便瞧见围墙上左少阳一张笑脸,正冲着自己嘶牙咧嘴笑着。
刘政会很是尴尬,用手绢捂着嘴咳嗽着:“左少阳,老夫这次前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得了尸注病,想求我医治。嘿嘿,一免开尊口。你,杜敬,于老太医,你们三个想整死我,现在老天爷报应了,他老人家要整死你们三个,我,仁至义尽了,那天已经警告你,不要在丧事大堂上呆,你不听,还对我冷嘲热讽侮辱谩骂。怎么样?现在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了吧?忠言逆耳啊!”
刘政会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拱到地:“是老夫错了,老夫很后悔没有听你的话。咳咳咳……,为此,我向你道歉,也向你道谢。谢谢你的提醒,虽然我没有听从你的话。咳咳咳……”
左少阳一愣,笑道:“你这老贼想耍什么huā样?知道我吃软不吃硬?来一招温柔一刀?免了,老子现在是定了死罪的人,软硬都不吃!”
刘政会拱手道:“老夫不是来求你给老夫治病的,老夫一大把年纪,咳咳咳……,当年在沙场上出生入死,几次脑袋差点搬家,能活到现在,就算病死,已经是赚到了,咳咳咳……”
“我明白了,莫非是你的家人被你传染了?哈哈哈”,“惭愧!”刘政会哀声道,“老夫没有听信你的话,把家人传染了,我的六个妻妾,五个儿子,七个女儿,都染上了病……”,“哦”左少阳笑道,“看不出来,你这大义凛然的老贼原来是个老色鬼!竟然娶了六个妻妾!哈哈哈”,“左公子跟老夫有仇,但是,跟我的妻儿没仇,我来这里,是求左公子替我妻儿治病。听闻左公子侠肝义胆,恩怨分明,有人生病了,求恳到你,就算是坏人,你也会给医治,我的妻儿与此事无关,所以,恳请公子给他们医治!”,左少阳大笑,这一次,他笑得很凄苦:“没错,我当初是这样的,想着自己是医者,救死扶伤是本份,不管是谁,生病受伤找到我,我都应该医治,至于这个人有没有罪,是善人还是恶人,我都可以不管不问。他犯罪,自然有朝廷制裁,我只是医者,我只负责看病就行了。”
“对对对!”刘政会急切地连声附和,心中升起了无限的希望,赞道:“,左公子宅心仁厚,医德高尚,堪称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盖世名医!咳咳咳……”,一激动,连连咳嗽不已。
左少阳等他咳完了,冷冷道:“如果以前有人这样夸我,我会很得意很满足,可是,现在我听着,却是打我的耳光!”
刘政会愕然。
左少阳两手抱肩:“因为我知道我错了!就像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救了狼,却反被狼咬一。!当年,若不是我,杜敬的父亲杜淹已经死了!可是,杜淹是如何对我的?杜寅和杜敬这两兄弟又是如何对我的?他们就是一匹匹狠毒的中山狼!”,“这……,这个……,这跟老夫无关啊。公子不能因为个别人的事情,就迁怒于所有的人啊?咳咳咳……”
“我这是吃一堑长一智!从今以后,治病救人,我也要看人,我不喜欢的,我不高兴的人,我不会治!我只做我喜欢做的事情!”,“那,老夫的妻妾贤淑良德,持家有方,上敬公婆,相夫教子,是人人夸赞的好人,我的几个儿女,也是善良之人,勤恳苦读,恪守妇道。也是人人赞扬的。咳咳咳……,公子不信可以让人去查问,若有半句假话,老夫听任公子处置!咳咳咳……”
“不用调查,我相信。”,刘政会喜道:“那公子答应给他们医治尸注绝症了?”
“不答应!”
刘政会愕集:“为什么?”,“因为我不爽,对你不爽!”,“可是,我们的恩怨与我的妻儿无关啊。”
“我父母妻妾又跟我们的恩怨有关吗?”左少阳怒道,“当初你为什么要把他们一起抓到大牢里去?还戴着枷锁当街游行?”,刘政会顿时语塞,哭丧着脸拱手道:“是老夫错了,老夫给你赔礼道歉。咳咳咳…………”说罢,一拱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