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是两排厢房,隔成一间间的单间,都挂着门帘,写着疮肿、少小耳目口齿、妇、针等各科诊室。左少阳不禁赞叹,唐朝一般郎中,都是全科大夫。能分科医治的,只怕也就只有甄权兄弟这样的大手笔名医才能做到了。
两人正在那张望,便见里面快步出来一个老妇,却正是先前那位中暑老者的家人,对左少阳福礼道:“公子来了,多谢公子先前的提醒,甄大夫也说了,这病不能吃生脉散,也是用针灸治疗的,得亏你提醒,要不就耽误事了。”
左少阳一喜,道:“甄大夫在吗?”
“在啊,刚才还诊病来着。”
“他在哪里,能领我去看看吗?”左少阳尽量按耐住心里的狂跳。
“行啊,在这边。”老妇领着左少阳往里走。进了后门,这才现后面也是一个大厅,分割成若干小间,每间有数张床位,大部分都躺着病人,多是一些外伤金创或者疮疡患者。几个身穿长袍的人正忙着给清洗伤口换药之类的。
老妇领着左少阳来到一个郎中身后,低声道:“这位就是甄大夫!一甄大夫,这位公子就是刚才我说得东市药行遇到的那个好心的公子。”
那郎中转身过来,左少阳愣了一下,这人只责四五十岁的年纪,下巴上的胡须还夹多是黑的,绝不可能是八十多岁的样子,忙拱手陪笑道:“请问,阁下可是甄权甄老神医?”
那中年人微微一笑:“那是家父。鄙人排行老三。名叫甄济。”
甄权老神医一共有四个儿子,都是学医的,名字按“悬壶济世”的顺序取名。
左少阳忙拱手又问:“那尊师现在何处?我想拜访他老人家,不知可否?”
甄济道:“家师在后堂整治疑难病案”公子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很仰慕甄老神医,所以特来拜访。”
“哦,那很抱歉”家师不见访客的。如果公子是投牒求荐,就请把牒放在前台,会有专人转给家师的。”
左少阳见这甄权果然是一副名医的派头,心中有些不爽,拱拱手道:“甄大夫误会了,我没有参加医举”也不是举人,不是来投牒求荐的。只是学生知道甄老神医医术如神,所以特来拜会。呃,既然老神医没空见客,学生就告辞了!”说罢,袍袖一拂,带养白芷寒转身而去。
这反倒让甄济愣了,瞧着左少阳锋背影,突然想起一事,忙道:“公子请留步!”
左少阳站住了”转身瞧着他。
甄济走了过来:“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免贵,小姓左。名忠,字少阳,合州石镜县人,家父在合州开有一片药铺,名叫“贵芝堂,。此番有些私事进京。”
“哦”原来是左公子。”甄济转头看了一眼先前那农妇,“听这位大婶说,公子刚才说了这位老伯不能用生脉散救治,要针灸医治,他们没记住公子说的穴位。鄙人很是好奇”自古医治中暑,并无针灸之方,公子为何说要用针灸救治呢?”
“家师所授。”
“哦,能否见告针灸哪几个穴道?”
“〖针〗刺十宣穴放血,并刺大椎、曲池,耳〖针〗刺神门、交感穴,同时灸神厥穴。”
甄济表情木然,只是缓缓点头,又问:“听说公子还主张用藿香配伍药材医治中暑”能否见告如何配伍的?”
左少阳淡淡一笑:“家传配方,不便相告。”
“呃”
甄济的医术在京城也是相当有名的了,面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郎中,能不耻下问,已经是相当给对方面子了,却只是因为左少阳所说的针灸救治中暑很有见底,而甄家便是以针灸见长的,所以才厚着脸皮求教,没想到人家只说了刺穴,配方却不肯说。不觉很是有些尴尬。干笑两声,拱拱手:“恕不远送!”
听对方下逐客令,左少阳更是不爽,淡淡一笑,连手都懒得拱,带着白芷寒转身大踏步走出了甄氏医馆。
出门往外走,白芷寒见左少阳阴着脸,知道他心情不好,便低声道:“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神气什么啊!少爷别理这种人!”
其实刚才甄济并没有特别的不礼貌,说话也还算客气,可是左少阳之所以觉得憋屈,是满腔热情前去拜访,却吃了个软钉子,这种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感觉让他很不爽,倒不是对方如何不礼貌。所以白芷寒这么一说,反倒笑了:“人家也没怎么样,本来嘛,八十多岁的老神医了,换做别人,早就颐养天年了,还出来坐堂问诊,已经是很难能可贵的了,大名人大神医,每天求见的那么多人,要是一个个都接见,哪里忙的过来,哪里还有时间给病人看病。多理解吧。”
白芷寒扑哧一笑:“少爷你倒好心,吃瘪了还替别人找借口。”
“嘿嘿”左少阳也笑了,“咱们去孙思邈药王家看看吧,听那陶掌柜说,他最平易近人的。”
“好啊。”
孙思邈家在邻近的里坊,但是这一带的里坊面积都很大,一眼望不到头,真要走过去,没有半个时辰只怕走不到。两人还是huā了两文钱搭乘了一辆出租马车,很快来到邻近的崇仁坊。
从大门进去孙思邈的家却相对比较偏,在这里坊的一角,两人绕了大半天,这才找到。院子也不大,估计还没有瞿家老宅的一半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简简单单写着“孙宅”两个字,牌匾是普通的桃木板,黑底白字,也没有落款,不知道是谁题写的。
两扇大门全部敝开着,一个看门老头坐在门荫凉处的一把交椅上乘凉。
左少阳上了石阶,拱手问道:“老人家,请问这是药王孙思邈孙老爷子的府邸吗?”
孙思邈的药王称呼其实是后世封的,当时并没有人这样称呼他,所以这门房听了很是新奇,也很高兴,起身拱手道:“是啊,公子找我们老爷吗?”
“是,请问药王他老人家在家吗?我是慕名前来拜访的。”
“呵呵,实在不巧,我们老爷出门三天了,还没回来呢。”
左少阳大失所望:“三天?那么夹啊?”
“这算什么。”老门房笑道,“我们老爷出门十天半月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
“那他去了哪里,老人家知道吗?”
“这个可不好说,或许在太医署看书呢,或许在酒肆吃酒会友,或许给人看病去了。公子若是投牒求荐的,可以把牒和地址留下,到时候老爷回来了他会看的,也会批注意见的。过些天你再来拿。”
左少阳很是沮丧:“在下不是投牒求荐的,只是慕名拜会,可惜没缘分,那下次再来吧。”
左少阳带着白芷寒告辞离开孙思邈家,郁闷地回到了东市接着逛街。
白芷寒见他闷闷不乐,跟在后面也不言语。
左少阳在一家饰珠宝店门口站住了,回头笑道:“走,去给你买一件饰!”
白芷寒忙道:“老爷说了不要乱huā钱的,要把钱集中起来娶夫人的。
“多少不在乎这一点钱,走吧!”
“我饰够多的了,少爷。”
“对于女人来说,饰和衣服是不会嫌多的。走吧!”伸手拉着白芷寒,进了珠宝饰店里。
这是一家高档饰店,里面人客不多,就一个女子,带着一个丫鬟还有一个膀大腰圆一脸横肉的男仆。正站在架子前,挨个仔细看着展示架子上陈列的大小不一精美的各种匣子里的饰。一个胖乎乎的掌柜站在旁边,满脸是笑说着:“甄小姐,你可真有眼光,这串项链叫秋水伊人,是十八颗淡黄色宝石穿成的,你要戴在脖子上,更是衬托出您的国色天香般的美貌。”
左少阳很是有些好奇,不禁多看了两眼,从后面望去,见这女子满头珠光宝气,头顶是精妙的金步摇,四蝶纷飞,双翼展开,镶嵌着精琢玉片huā饰,分垂珠玉串饰,右前额斜插一般玉梳,乌黑云鬓旁插一枚凤步摇簪,后脑各有两把精美的huā梳,一把是紫檀香木的,一把是镶嵌了各种huāhuā绿绿的宝石。大半的头都盘在了头顶,单留一缕秀垂在后背,一直要纤细的腰肢。
但从后面看,这女人身材窈窕,倒也算得上个美字,左少阳好奇地走到旁边架子前,假意观瞧匣子里的珠宝饰,斜眼看那“国色天香”的女子,见她上身织金绿丝短衫,内衬金丝滚边的桃红裹胸,肩臂上轻搭一条金丝薄烟翠绿纱。虽然是昂挺胸的,可是胸脯却很是扁平,连微微隆起都没有,不觉很是失望,不过古代女子不讲究胸大为美,反而故意用裹胸等勒紧胸部不让膨大,或许这女人家教甚严,束胸了,便看不出来。
想起束胸,便情不自禁想到了苗佩兰的束胸,解开了,便是让人嗔目结舌的饱满胸器。
左少阳接着往下看,一条金丝带裹着那女子细细的小蛮腰,下身一条金缕鸳鸯满绛裙,裙边绣着精致的金纹鸳鸯图案,裙摆一层淡薄如雾的笼泻绢纱。
裙摆下露出半截明艳艳的金丝镶绣的凤头高底绣huā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