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哭,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左少阳的腿都酸了,黄芹的哭声这才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变成抽抽噎噎的哀鸣。
左少阳等她逐渐平静之后,低声问:“感觉好些了吗?”
“嗯……”黄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放开我吧!我没事了。”
虽然声音很嘶哑,但听见她语气已经趋于正常,左少阳心头稍定:“你刚才摔着了,我闻到有血腥味,摔哪里了?”
“我不知道。”
“我帮你看看,行吗?”
“嗯。”
天很黑,又下着雨,根本看不清,左少阳只能大致地用手摸索。
黄芹的皮肤很光滑,特别是雨水冲刷之后。他检查了手臂,却没有伤,从刚才的姿势来看,应该是仰面跌倒的,可能伤到了后背。让她转过身,很快,便在大腿后侧现了一条血槽,摸上去滑腻腻的,好在伤口不深。
“你大腿伤了!”
黄芹伸手摸了摸:“不碍事,已经不流血了。”黄芹说着,挣脱开他的怀抱,捡起地上的亵衣和衣裙,转过身去,湿漉漉的又穿在了身上。然后盘膝坐在岩石上,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左少阳坐在她不远处。
“谢谢你让我哭了一场,要不然,我只怕会疯的。”
“是啊,心里压力太大了,大哭一场宣泄,就像洪水有了出口,才不会酿成大灾难。
黄芹突然问:“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谁说你不是我什么人了?你不是小妹的嫂子吗……?”
“我不是!”黄芹厉声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离开他,是因为他瘫了,我忍不下心,要不然,我就走了!”
“去哪里?”
“一个没人的地方!”
“为什么要走?”左少阳虽然不知道怎么治疗心理疾病,但是心病还须心药医,要治她的心病,就必须解开她的心结。
“在这里,每一天,每一刻的每一个人,都仿佛在盯着我,在背后骂我是我坏女人,勾引男人,害得丈夫摔成了瘫子。我就像活在蒸笼里,想出气,却憋着出不来。我不想死,我想换个地方活着。”
“那你打算怎么办?”
“没有办法,他摔瘫了,我不能离开他,我忍不下心。”
“你很善良。这是桑娃子的福气。”
“不,如果是他的福气,就不会摔成瘫子!”黄芹黯然道。
“这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谁叫他想勾引三娘,要不然,也不会错上你的床!是他先对不起你。”
“不用宽慰我了。”黄芹长长叹了口气,“这些天我闷着,都想得通通透透的,我是个***,我耐不住寂寞,想勾引男人,所以老天爷惩罚了我,孩子没了,丈夫瘫了,婆婆也死了,这都是我害的。”
左少阳脱口道:“你这样不行,老是生活在自责之中,把所有的不幸不管有理无理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这样你迟早还会疯的。若真是这样,我倒希望你离开这里,找一个能让你心理平静的地方,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去过下半辈子。”
黄芹回过头瞧着他:“可是,我愧疚桑家太多,要不是我,娃子也不会摔瘫。”
“那是意外!又不是你引起的!”
“是我造成的!”
左少阳叹了口气:“你还是走吧,要不然,我担心有一点你真的会疯的。”
“要疯总会疯的,这脏的身子已经洗不干净了,就算是离开了,到了天涯海角,身子始终是脏的,怎么都难保心中能平静。”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黄芹抱着双膝,用下巴枕着膝盖,望着漆黑的也和哗哗的雨,突然,她笑了起来,咯咯咯的,边笑边说:“行了,不用想了,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知道了?”左少阳奇道,“你知道什么了?”
“涨水了!”黄芹指了指河水,“我们就要淹死在河里了,顺水漂流,便能到一个没人知道我的地方,干干净净地葬身在那里!”
啊?!
左少阳惊叫一声,翻身爬了起来,跑到岩石边,可是漆黑的雨夜看不清河面到底在哪里,他弯腰想找块石头,可大岩石上光溜溜的一时之间却找不到石头。
他摸索着岩石往河边试探,只下了两步,便踩到了河水,打着转的河水,像无数只手抓住他的腿脖子往水里拽。慌得他急忙抽脚上来:“果真涨水了,老天,我们都没注意。这么大的雨下了这一天一夜了,很可能会涨水,我应该能想到的!——趁现在水还不太大,赶紧游到岸上去吧!”
“我不会水。”
“我托你过去,把衣服脱掉就行了,免得衣服泡了水太沉,游不动。”
“我不走,你走吧。我不想拖累你,见到他们,就说没见过我!”
左少阳怒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不要说了,脱了衣裙,跟我走!”
“我不!”黄芹道,“当初我让你带我走,你没带,现在要带,我不走!”
左少阳简直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那时候是你误会了,现在是逃命!快脱衣裙!”
“我不!”黄芹话语里甚至有些笑意,这让左少阳更光火,上前抓住她肩膀,将她按倒在岩石上,开始脱她的衣裙。
黄芹咯咯笑了起来,又开始有些癫狂了,手脚乱踢:“我不走!要走你走!要不然,就陪我一起死!我们俩地下做夫妻!”
“你疯了?!”
“我本来就疯了,你刚才说的,我这样迟早会疯,这时刻终于来到了!喀喀喀”
黄芹死死抓着衣裙不放手,左少阳没办法,只得甩开她的衣摆,站起身开始自己脱衣服,好在他让白芷寒替他做了不少唐初没有的短裤贴身穿着,才不至于真空毕露,脱得只剩一条短裤之后,说道:“你不肯脱就算了,就这样穿着衣服,我也能托你过去,只是你要配合我,千万别乱动,更不要死死抱着我,不然两个会沉下去的!”
“我不!”黄芹突然起身,一把抱住左少阳赤裸的身子,“我就要死死抱着你!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我不能撒手!咯咯咯”
左少阳两只胳膊都被她紧紧抱着,这样子没办法游泳,铁定会一起淹死,急声道:“别闹了!水涨得很快的,再闹下去,真的会死的!”
黄芹放开了他:“好,我不要你陪我死,不然对不起小妹,你走吧!”又盘膝坐下,也不笑了,瞬间化作了礁石一般。
左少阳真急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起来,走!”
黄芹顺从地起身,跟着他来到岩石边,突然道:“放开我的手,我才好下去。”
左少阳便放开了她,往下探脚,只走了一步,便踩到了湍急的水里,才说话这么会工夫,水又往上涨了差不多两步的距离!
“水涨得太快了!只怕整个河滩都已经被洪水淹没,得快点!……哎哟!”
左少阳身体被黄芹猛地一推,跌落水中,仓促之下,呛了两口水,嘴里满是洪水卷着的泥沙。
岩石上,黄芹悲声道:“左公子,你要好好待小妹!别找我的尸体了!我不想葬在桑家的坟地里!”
看不见水面,也听不见左少阳的声音,暴雨瓢泼似的了疯地往下倒,黄芹走到岩石的最高处,仰面躺下,两手放在身体旁边,紧紧地闭着眼,等着死神把自己带走。
雨水啪啪的打在她脸上,好象小孩光着脚丫子在乱踩,黄芹感到了一种受虐的快感,就这样死去吧!在洪水里,滚黄滚黄的洪水里,那才最适合自己肮脏的身躯,让洪水把自己裹进泥沙里,掩埋在鸦雀不到的地方,心才会得到平静。
听着洪水拍打岩石的哗哗声更近了,就在身边,拍在岩石上的洪水飞溅起来,带着小树枝或者沙石,打在身上,生疼。
便在这时,一只大手抓住了她,好死不死正好抓在她高耸的酥胸上!
黄芹笑了,是阎王殿的牛头马面来勾魂了吧?想不到,牛头马面也是个好色鬼,专往女人那里摸。
那只手就那样抓着,既不***捏,也不抚摸,只是那样抓着,紧紧地,听说小孩子吃奶,就是这样抓着母亲的ru房的,唉,要是自己的孩子还在,那该多好,搂在怀里,看着他的小嘴***乳汁,让他的小手抓着自己的ru房,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幸福。
牛头马面,要勾魂就勾走吧,我知道,我这样的淫荡女人,肯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我还想有个鸦雀不到的地方能平静地死,却忘了还有地狱!
躯体可以不受干扰,鬼魂呢?能逃得过寒冰地狱的风霜雪刀吗?奸夫***是要下这个地狱的,饱受风霜雪的侵蚀之苦!
谁陪我一起受刑?白大哥,左公子?他们都不是奸夫,奸夫只存在在自己的思想里,陪自己受刑的,只有自己!
一场春心,只换来一场没有奸夫的淫荡春梦,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黄芹想哭,又想骂,疯狂地歇斯底里地长声嘶喊:“啊——!”
“别喊了,”身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整个河滩都被洪水淹没了,喊破天也没人来救咱们!”
“左公子?!是你吗?”
黄芹惊喜交加,一扭头,看见一个黑影趴在自己身边礁石上,一只手还死死抓着自己高耸的酥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