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伙计带着他们过了两条街,便到了左少阳和白芷寒住的那家客栈。
这家客栈楼下是饭庄,楼上是住宿,桑家人正好没吃饭,便找了一张靠近门的桌子,这样左少阳他们一回来就能看见。
桑母要了几碗面条,一家人慢慢吃着等。
天黑下来了,饭馆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在店小二不停拿眼瞄他们的时候,左少阳带着白芷寒终于回来了,恒昌药行的祝掌柜陪着,一路议论着刚才的病案。
“左公子!”桑母脸都要笑烂了,迎了上去。左少阳见到竟然是她,不禁皱了皱眉,抬头一看,瞧见桑小妹,眼睛立即变得温柔似水,对桑母点点头,绕过她走到桌前:“小妹,芹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桑小妹柔柔地笑了笑,没说话。黄芹却冲着白芷寒欣喜地脆生生唤道:“白大哥!”
白芷寒甚至都没有看她,连哼一声都没有,站在门口,背着手,可谓冷若冰霜。
黄芹顿时心头一寒,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桑小妹感觉到了白芷寒的冷淡,心中叹息,怕是落huā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huā。不禁有些替黄芹担忧。
桑母追了过来:“左公子,哎呀你是不知道,你一走两个月,我们小妹想你想得天天以泪洗面,晚上都在被子里哭,这人啊,一天天就这么消瘦下去了,你瞧瞧,都瘦得跟纸糊的差不多了。
左少阳好生看了看桑小妹,自己离开合州的时候,桑小妹还没有从饥荒极度消瘦中恢复过来,那时候当真是瘦得皮包骨似的”两个月不见,身子已经恢复不少,脸蛋也圆润了,虽然比早先战乱前清瘦了一些”却已经不错了。回头瞧了一眼白芷寒,见她表情淡淡的,心中有些张皇。
这两个月来,他跟白芷寒早夕相处,耳鬓厮磨,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除了最后一步没有跨出之外,男女之情该做的都做了,现在自己另一个女人找来,如果白芷寒一点感觉都没有,依旧笑吟吟的,那才是不正常的。只不过白芷寒是大家闺秀,虽然心里酸,却没怎么表露出来。
左少阳去看白芷寒,这并没有让桑小妹有什么妒忌,因为她和黄芹都不知道一直男装打扮的白芷寒其实是黄huā大闺女”自然不会吃醋。
左少阳在桑小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白芷寒在一旁,他想说两句亲热的话却不好开口,只能说道:“没出什么事吧?怎么一家人差不多都来了?”
黄芹有些嗔怨地从白芷寒身上收回目光,插话道:“没事,都没事”我婆婆刚才说了,是小妹想你了,公公婆婆看着可怜,反正茶肆生意现在也不太忙,就留下娃子看店”我们也想顺便来隆州逛逛,就一起来了。小妹,你不是有好多话要跟左公子说嘛,怎么一来就不吭气了!”
黄芹这几句话很得桑母的心,乐滋滋点头道:“娃子媳妇说的没错,左公子”我家三丫头想跟称说说悄悄话,要不,到屋里说罢。我们今晚上也住在这里了”小二,小二过来”给我们登记几间房!我们住下了!”
店小二满脸是笑,过来招呼,登记了两间挨着的房间。
左少阳迟疑片刻,又回头望着白芷寒:“要不,到我屋里说罢?”
白芷寒轻轻将头扭了过去,神情淡淡的。
左少阳硬着头皮带着桑小妹到了二楼,进屋之后,左少阳把门关上,两人都有些不自然。
左少阳指了指窗下的两把交椅:“坐吧。”
桑小妹没有动,幽怨的眼神望着她。
左少阳便走到她面前,桑小妹勇敢地抬起头望着他。轻轻唤了句:“哥……”
左少阳附身吻住了她的的红唇。
桑小妹抬手搂住了她的脖颈,回吻着,仿佛要把这两个月的分离的苦楚全都索取回来。
左少阳感觉到了桑小妹眼角滚落的泪珠,伸手替她擦了,嘴唇划开,贴着她的脸颊,低声问:“想我了?”
“嗯……”
桑小妹搂得更紧,生怕一松手,左少阳就要飞了似的。
“其实…………,我也挺想你的……”左少阳说这话之前,有些犹豫,两个月跟白芷寒的浓情把他的心占得满满的。可是说了这话之后,仿佛解开了尘封的记忆,把以往对桑小妹的爱怜又呼唤了出来,心中又被那股柔情占据,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桑小妹眼泪更象小溪一样流淌,幸福地抓住了他的衣襟,呜呜地轻声哭了起来。
左少阳帮她擦着眼泪,擦了又流,仿佛有流动不干的眼泪似的。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
左少阳搀扶她在床沿上坐下,坐下的时候,左少阳感到心悸,望一眼这张楠木雕huā大床,两个月来,他跟白芷寒在上面翻云覆雨,现在又搂着另一个女人坐在床边亲热,心里总有些别扭。眼前浮现白芷寒那淡淡而无奈的神情。
没有不吃醋的女人,除非她根本不爱你。
他开始有些担忧,看来,三妻四妾的生活,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全都是惬意和舒坦。
好在桑小妹很快引开了他的注意。桑小妹伏在他怀里,低声道:“这些天,朝廷在分田哩,叫做均田令,租税也按丁男人头收,不按田的数目收了。你知道了吗?”
“听说了,隆州这边也在分田,只是我不知道我们家分了多少。”
“挺多的,有八百毒哩!加上你们家自己的田,差不多有上千亩了。”
左少阳喜道:“是吗怎么会那么多啊?”
“听说是因为你有军功,第一批分的,都是按朝廷定的份额每个丁男一百亩分的,加上你有大将军册封的“拥军楷模,称号,又分了六百亩。”
“呵呵,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那个封号没什么用,想不到还值这么多钱呢。”
“是啊,你们家贴了告示,找人佃租土地,好多以前在你们家领粥的人都来你们家佃租呢,对了,咱们合州迁徙来了好几万人,还有上万人的军户,以前在你们药铺治病的也有。
应该不用担心这么多田佃租不出去了。田税按人头征收不按田的数目之后,田价一夜之间就涨了,比以前涨了三倍,现在上等良田都是六贯钱一亩了。”
得知这个消息,左少阳更是高兴,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桑小妹扬起头望着他,眼中满是喜悦:“我们这次来,是我娘的意思,她想让你拿三十五亩地充当我过门的彩礼,因为田价涨起来了,三十五亩可以卖二百一十贯了。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的,我也不愿意你这样做。”
左少阳柔声道:“三十五亩地不算什么,我现在也想通了,什么用钱买媳妇不买媳妇的,只要我们两是真心好,huā钱扫出障碍,也可以接受,这跟直接huā钱去买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来当媳妇是两回事。”
桑小妹怔怔地望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答应了?”
“有什么办法,你娘坐地起价,给她治病的时候,指天誓不要一文钱彩礼,只是冲抵欠我的钱就行了,现在又要了,而且从七十贯翻成了二百一十贯,不知道以后又会涨到什么地步,她是吃准了我舍不得你。”
桑小妹羞红了脸,如果这件事能解决,那自己就能成为心上人的妾室了。终生大事也就有了着落。心中感激,又是为母亲的贪婪而愧,疚,主动凑过来亲了他的嘴一下:“对不起,都怪我……”
“傻话!”左少阳搂着她,“要怪应该怪我,不能让你做妻子,只能做妾。”
“我不在乎名份,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只要你对我好,做妻做妾又有什么区别?”
“嗯,等我娶了原配正妻,就接你和兰儿过门,咱们四个相亲相爱快快乐乐一辈子!”
“嗯,好的!”桑小妹紧紧依偎着他,感觉心中的幸福如同煮沸的蜂蜜一般往外溢。
左少阳道:“不过,我不能接受你娘要求的三十五亩,因为我不会转让田地的,田地的价格还要往上涨,现在六贯还是太便宜了。给了她,她转身就会卖掉,那就亏大了。”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桑小妹的心又悬了起来。
“按照她以前说的七十贯的彩礼给,一茶肆冲抵三十五贯,加上她欠我的三十五贯,总共七十贯。如果她要是愿意就这个条件,要是不愿意,我就翻脸,照样接你过门,她要打官司就跟她打官司,我手里可有她写的一文彩礼都不要的字据,不仅一文钱都不给,茶肆也不退,还要跟她要三十五贯欠债。这官司打到哪里我都能赢!”
桑小妹点点头:“我娘应该会答应的。等一会我去跟她说。”
“不用,我直接去跟他说就行了。”左少阳便要起身。
“先等等!”桑小妹搂着他的胳膊,瞧着他的脸色,轻声道:,“等一会我去说好了,不行你再去,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