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贵也很高兴,咧着嘴道:“呵呵,我还低估人家的慷慨了,原想着这么一包钱,顶了天也就是二百多文钱,想不到里面还有碎银子,呵呵呵。——昨日让你和你母亲去买一床被子,你母亲说你愣不要,我看你今日这样,就知道你昨夜肯定没睡好,这样可不行,我们现在有点钱了,走,去买被子去!”
“不!我不要!”左少爷站着没动,“除非爹你们也买一床被子,这天冷了,都加一床,否则冻死我也不要。”
“你这孩子!”左贵乐了,叹了口气,“行!那就买两床,反正也就是二十文钱的事情。不差这点钱,得把身体保养好,不然我们爷俩病倒了,那可什么都完了。”
左少阳高兴了,他也正为晚上睡觉苦恼,若再熬一晚上不睡,那非垮了不可。现在老爹好不容易答应了,也就不用为晚上睡觉愁了。跟着左贵来到瓦市,这里是商品集散市场,也有卖被子的。
虽然左贵决定花钱买两床被子,但还是尽可能得节省,问遍了整个市场,最后才选定一家最便宜的,花了十七文钱买了两床葛麻布的夹被。
左少阳现棉被用针成井字形缝过,有点像现代的羽绒服的样子,抱起来沉甸甸的,摸了摸,现夹层里面哗哗响,问左贵道:“这里面夹的是什么啊?”
“稻草!”
“稻草?”左少阳愣了一下,是啊,葛麻布双层也没办法当被子,里面肯定要夹些东西,唐朝棉花还远没有普及,有钱人家用丝绵或者动物皮毛,老百姓当然用不起,只能根据经济能力添加,最差的就是稻草了,次一点的是碎绒布,再好一点就是黑旧丝绵。以左家现在的情况,当然没得选。
抱着两床葛麻被子回到家,左贵又让梁氏和左少阳去给赵三娘交房租。左少阳路上摔跤把裤子弄脏了,匆匆换了一条裤子,跟着母亲梁氏来到赵三娘家交房租。
赵三娘用银秤称了之后,那几小块碎银重一两三钱,加上那一吊一百文,总共折算为一千五百文。还差两千一百文。
梁氏又哀求赵三娘再缓缓时间,赵三娘却铁板一块,先是感谢左贵帮她治胃痛,已经大好了,但是在还债期限上却死活不让一点,冷着脸说了,大年三十中午,剩下的两千一百文交不上,自己走人,药材留下。她会找人评估后折价看看还差多少。欠的钱还是要继续追的。
梁氏无奈,只能带着左少阳回到了药铺。
左贵原以为这一次应该好说话一点,毕竟只差两千一百文了,没想到还是一丁点都不让。一家人很是失望。
不过,这一天当铃医巡诊,一下赚了一千多文,是开药铺以来赚的最多的一次,尽管这样的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但已经增添了左贵的不少信心,就算年三十交不上房租,靠这个也能养家糊口了。所以也不象前几日那样心情极度郁闷,有说有笑吃了饭。
吃饭之前,左少阳把那小松鼠从怀里取出来,小松鼠已经饿得吱吱叫了,茴香见到乐了:“弟弟,你抓只松鼠回来作甚?这么丁点又不能吃。打只野兔也比它强!”
左少阳道:“人家送的,养着玩。”
茴香笑道:“自己都没吃的,还喂小松鼠玩,你傻了吧你?”
“它能吃多少?而且,他又不吃粮食,只吃松子啊啥的。”左少阳便说便取出路上摘的松果,用榔头砸开,取出里面的果仁递给小松鼠。
小松鼠眼睛半开半闭,用前爪抱住果仁,却不知道往嘴边送。“吃啊,小家伙。”左少阳将那果仁送到小松鼠嘴边,小松鼠还是没反应。
梁氏道:“你瞧它眼睛都没睁开,能知道吃东西吗?要喂它奶的了!”
“喂奶?母松鼠已经被猫头鹰咬死了,哪找母松鼠喂奶去啊?”
“找别的奶呗。”茴香插话道,“比如狗啊、猫啊啥的。不过必须得是刚下仔的。”
左少阳喜道:“对对,这主意好,以前听人说,母老虎不肯喂奶,饲养员只好找刚下仔的母狗,把小老虎跟狗仔一起吃母狗的奶,嘿嘿”
“饲养员?”茴香奇道,“啥饲养员?”
左少阳说的是报刊杂志网络上经常看见的消息,说某某动物园的饲养员给小老虎找狗妈妈喂奶的稀罕事。左少阳懒得解释,岔开话题道:“你知道谁家的狗下崽了吗?”
“这我可不知道,好像也没听说谁家的狗刚下仔。”
“那怎么办?”左少阳瞧着小松鼠不停眨巴嘴巴,肚子扁扁的,似乎很饿了,更是着急。“它太小了,吃不了松子果仁,一时半会又找不到下崽的狗。这下可怎么办?”
梁氏道:“要不,你把松子果仁碾出汁来喂它?”
左少阳眼睛一亮:“好主意!”一口气连砸了好十几个松果,取出里面的果仁,从自己住的炮制药材房间里找来压汁的器皿,倒一点点水,再把果仁放进去压,很快就压出了一小点汁。
拿着杯子,捏着小松鼠的嘴往里倒,可只倒进去一小点,其他的都顺着嘴角流出来了,小松鼠也急得眨巴嘴,晃着脑袋吱吱叫。
茴香道:“这样不行,让我来!”她跑进厨房,取了一根小葱来,掐去两头,把一头伸进杯子的果仁汁里,轻轻一吸,吸了一小管果仁汁,然后用手指捏住上部,放开嘴,拿着把下面一头伸进小松鼠的嘴里,慢慢放开上面捏的手指,葱管里的果仁汁便流进了小松鼠的嘴里,一点都没糟践。
左少阳笑道:“姐,你这办法可真好!让我来。”
茴香有几分得意地笑了,不一会便把那小点果仁汁都喂进了小松鼠的小肚子里。
见这方法有效,左少阳忙把其他松果也都砸开压汁,给小松鼠喂。小松鼠终于喝饱了果仁汁,眨么着嘴闭着眼又呼呼睡觉了。
这工夫茴香找了个纸盒子,用破布给小松鼠做了个窝,左少阳将小松鼠放在窝里。
梁氏笑道:“行了,我们也该吃饭了。”
一家人做下来,端着碗啃起了夹桑树皮的硬馍馍。
茴香对梁氏道:“娘,今天腊月二十八了,‘二十七洗疚疾,二十八洗邋遢’,等一会别忘了热水洗个澡。”
梁氏道:“记得的,水已经烧上了,吃了饭就可以洗了。你也洗一个再回去?”
“不了,家里一家子还等着我回去哩。收拾完了我再洗。”
吃完饭,梁氏热了一大锅水,厨房里有个半人高的大木桶,就是洗澡用的。倒了热水之后,左少阳坚持让老爹左贵和母亲梁氏先洗,然后自己才从从容容泡个热水澡。
他先把髻散开,一头长耷拉下来,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从小到大见过不少长,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是这样一头长,真的很不习惯,他真想找把剪刀咔嚓剪光,清清爽爽的留个小平头,可是肌肤毛受之父母,古人是男女都不能剪头的,只有和尚才剃头。自己要是剪光了头,不被当成忤逆子唾弃才怪了。只能留着了。
这么一头长得先洗干净再说,否则睡觉都干不了。
他摸了摸头,都有些打结了,脏得不行,不能在大木桶里洗,否则好好泡个澡的梦想就会破灭,便用木盆打了一盆热水,用葫芦瓢从水缸里舀了些凉水兑上,四处找洗头的肥皂之类的东西,唐朝是不可能有肥皂的,听说古人洗东西都用皂角粉,果然在洗脸架上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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