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深了。
如意依偎在丈夫的怀里沉沉睡着,睡到半夜,她却是在丈夫的怀里轻轻动了动身子,醒了过来。
祈云义即使在睡梦中也是十分警醒的,更何况如今如意有了身孕,他更是睡的极浅,只怕自己睡的太熟会不小心压着碰着如意,伤着妻子和孩子。
是以如意刚一动弹,祈云义便是睁开了眼睛,透着屋子里昏暗的烛光,祈云义见妻子正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睛看着自己,跟小鹿似的,看的他心软。
“怎么醒了?”男人的声音低哑而温柔,透着从熟睡中醒来的慵懒,好听极了。
“夫君......我.....”如意有些赧然,一句话还没说完,白净的秀脸上便是浮起了桃花般的嫣红,她将脑袋埋在祈云义怀里,很小声的说了句:“我有点饿了......”
祈云义听着她的话,先是一怔,继而就是笑了,这些日子如意因着害喜,一直是没有什么胃口,如今听她说饿了,祈云义十分高兴,抚着她的脸问了句:“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行,”如意蚊子哼似的呢喃,念起此时是深夜,如意又是说了句:“夫君,这么晚了,庖兵们肯定都歇下了,不好再让人起来给我做饭的,还是等明天早上.....”
不等如意说完,祈云义则是含笑止住了她的话。男人从床上坐起了身子,将衣裳披在了身上。
见他如此,如意也是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见祈云义一面扣着扣子,一面与她道了句:“我去给你做。”
如意一怔,不等她说什么,祈云义已是穿好了衣裳,将她按回了被窝,与她温声嘱咐了一句:“听话,我一会就回来。”
“夫君.....”如意心知丈夫诸事缠身,每日里都是忙的分身乏术,眼下自己将他吵醒也就算了,哪里舍得让他去给自己做饭?
更何况,如今在军营,祈云义贵为王爷,又是三军统帅,他又怎么能为自己下厨,做这般辱没身份的事,万一被手下看见,今后要怎么驭下?
“我不饿了,你别去。”如意拉住了丈夫的手。
“傻子,”祈云义似是看出了如意的心思,他拍了拍妻子的手,眼睛带着怜爱之意,与她笑道:“你不饿,孩子也饿了,饿着你倒无妨,可不能饿着我闺女。”
如意晓得丈夫是在与自己说笑,她抿起唇,轻轻的在丈夫身上捶了一把,“你有了孩子,就不喜欢我了。”
祈云义也是笑了,他的眼睛闪着亮光,只俯身在如意的脸颊上亲了亲,为妻子将烛灯挑亮,方才离开了帐子。
如意看着丈夫的背影,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她抚着自己的小腹,眸心满是柔软,想起祈云义平日总爱将她腹中的孩子喊做闺女,时常会让她哭笑不得,旁人都巴不得要儿子,他却倒好,想女儿想疯了。
原先,在她晓得自己有孕后,也是有几分担心,毕竟丈夫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如意只生怕自己生的是女儿,会让祈云义不喜,可如今见他这般喜欢女儿,如意整颗心都是放下了,倒是轻松了不少。
总之,不论是儿是女,都是他们的孩子,都是他们的心头肉儿。
未过多久,祈云义便是回到了帐子,如意向着他看去,就见他的手中还端着一碗面,待男人将面送到如意面前,如意轻轻一嗅,香味顿时扑鼻而来。
“旁的做不好,只能委屈你随便吃点。”祈云义有些惭愧,比起妻子的手巧,对厨房的事他却是拙得很,之前在西河村住的时候,还不曾娶如意,一日三餐他都是凑合着混饱肚子,之后如意进了门,便是再不曾让他做过饭,如今的这一碗面,能煮熟都算是他的造化。
如意却是一点也不曾嫌弃,她的眼睛满是温柔之色,看着这一碗丈夫亲自为自己做的面,只让她高兴极了,她小心翼翼刚要将面碗从丈夫手里接过,却听祈云义温声道:“我拿着,你快趁热吃。”
如意抬眸看了丈夫一眼,就见他眼底含笑,十分温和与宠溺的看着自己,如意心下一暖,他......是大祁的皇长子啊,是皇上亲封的梁王,是手握重兵的统帅,是这天下赫赫有名的人物,可他......却能这般相待自己,一个无权无势,不能给他任何相助的自己。
“怎么不动筷子?”见妻子怔怔的样子,也不吃,祈云义轻声问道。
如意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压下眼中的湿意,拿起筷子夹起了面条送进了嘴巴。
“怎么样?”祈云义问了一句,刚问完自己也觉得可笑,生平第一次给人做饭,倒是也期盼着媳妇能夸自己两句。
“真好吃,”如意的眼睛亮晶晶的,唇角噙着甜美的笑意,“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比咱们在尚水镇吃的还要好吃。”
听着如意的话,祈云义心知媳妇是给自己面子,可心头仍是一软,他看着如意大口小口地吃着这碗面,眉梢眼底满是知足的样子,男人心头有些怜惜,自己不过亲自下了一碗面,就让她高兴成了这个样子。
如意吃的很快,待将一碗面吃完,甚至就连汤都喝了个干净,祈云义看在眼里,既是心疼,又觉得好笑,他揉了揉如意的顶,低声道出了三个字:“傻如意。”
说完,祈云义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了如意的,两人缱绻情深,帐中满是温馨之意。
清晨,天气极好。
忽兰一身戎装,越英姿飒爽,她胯下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乃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忽兰骑术甚好,上了马背便是向着草原深处驰骋而去,远远将侍从甩在了身后,身边只带了几个心腹。
阿依纳骑的马虽不比忽兰的神骏,却也是百里挑一,她策马紧紧跟在忽兰身后,凝神向着前方看去。
蓦然,阿依纳眼底一亮,马鞭指向一处,与忽兰道:“公主请看,那有一只野兔。”
忽兰循声看去,果真看见了一只灵活的野兔,弯弓搭箭只在瞬间,就听“嗖”的一声,忽兰射出的箭簇已是射中了那一只兔子。
身后皆是喝彩之声,有人策马上前将猎物拾起,忽兰兴致大起,只带着众人向着草原深处进。
阿依纳观察着地形,骤然,她向着前方指道:“公主,那有一只狐狸!”
“在哪?”忽兰眼睛一亮,“不许射箭!我要活捉这只狐狸,不可伤了它的毛皮!”
说完,忽兰便是向着前方策马冲去,这一次,阿依纳的脚程却是慢了下来,没有立刻跟上。
忽兰驾着骏马冲进了一片密林,追了许久,却也不曾见到狐狸的踪影,忽兰心下气恼,转过马头,却是怔在了那里。
不远处的树干上竟是横握着一个人,他一身青衫磊落,垂下的乌如墨,他仰在那儿,手中握着一壶酒,举止间十分潇洒。
“你是何人!?”忽兰攥紧了缰绳,对着树上的男子喝道。
即使如今身边不曾有侍从,可忽兰自幼身在草原,如今骤然见到一个陌生男子,也不害怕。
树上的男子听到声音,则是从树干上坐起了身子,露出了一张面如冠玉,俊美无俦窦的面容。
待忽兰看清他的长相,整个人心头大动,竟是愣在了那里。
“你又是谁?”那男子声音清朗中透着几分醉意,他眼角含笑,看着闯入此地的女子。
“我.....我.....”一向说一不二的忽兰,此时竟有几分恍惚,她盯着那人的面容,整个人都仿佛懵了,她自幼长在漠格,所见者对为那些虎背熊腰,粗犷豪爽的草原勇士,似眼前这般周身透着清贵与儒雅,潇洒与俊朗的男子,她却是从未见过,如今骤然瞧见,哪里能不为之所动?
“你什么?”那男子又是一笑,忽兰看着他的笑,却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的笑,他的笑仿佛冬日中的阳光般温暖,也仿佛是世间最好的美玉般温润,忽兰心跳的快了起来,在他的笑容下,竟是心慌的低下了眼睛,一双睫毛忽闪忽闪的,颤抖着如同蝶翼。
那男子见她不说话,便是挥了挥衣袖,从树上翩然而下,风吹动他的衣角,衬着他恍如谪仙般,只让忽兰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