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宁可不做你们严家的媳妇……
她还说,我愿意退出……
“可可!”严楚斐大怒。
她却看都不看他,只是目光坚定地看着整个严家乃至整个国度的最高领导者。
她的态度很坚定,向众人明确表示她有说到做到的决心。
严谨尧头疼。
魏可尽可能地保持微笑,虽然笑得比哭还难看,“四叔,如果你们一定要让这个孩子认祖归宗,那就让楚斐跟我离婚吧!”
“魏可!!”严楚斐气急败坏,紧紧捏着魏可的手臂,对她恶狠狠地切齿,“我不会跟你离婚!这辈子你都别想!!”
他的心,已然乱成一片,恐慌感一点也不比她的少。
那日在商场里她的话犹在耳边,她说就算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了孩子,她也会选择跟他离婚……
当时她说得决绝,此刻的表现亦然,所以他真的害怕,害怕她会不管他是否无辜都会选择抛弃他……
魏可的固执让严道东非常不高兴,眉头一皱,言辞犀利地呵斥道:“魏可,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安安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你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心眼儿未免也太小了吧!”
“只是一个孩子‘而已’?!”魏可怒极反笑,转眸看着严道东,刻意咬重字音,以示自己的不悦,“爸爸,您这副云淡风轻的口吻请恕儿媳不能苟同!”
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唯唯诺诺,魏可此刻据理力争的模样让几个长辈一致觉得她胆大妄为,更是对她有意见了。
于是相较于莫念娇的温顺,严道东等人的内心反而还更加偏向柔弱的莫念娇了。
自己的公公和叔伯们心里在想什么,魏可心知肚明。
但现在她已经什么都不怕,就算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得罪了他们也无所谓了。
反正……
大不了“严家六少奶奶”这个称谓,她不要了!
面对长辈们近乎苛责的目光,魏可对着严道东淡淡一笑,“对!爸爸您和各位叔伯对全国人民来说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在您们的心中国家大事才算‘事儿’,但很抱歉儿媳只是一个女人,儿媳心中没有远大宏伟的抱负,儿媳只想跟心爱的男人平平淡淡过一生便足矣,所以在您们眼中不算事儿的事儿,对儿媳来说却是天大的事儿!”
“您们让我接受这件事的残忍程度,与把我国疆土拱手让人是一样的!所以请爸爸以及各位叔伯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对您们而言他只是一个孩子,可对我而言却是耻辱和伤害!”
严道东等人哑口无言。
见前夫被呛得说不出话了,罗婉月立马又蹦了出来,对着魏可冷冷讥讽,“你有什么好伤害的?你现在是名正言顺的严太太,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可娇娇呢?她什么都没有,白白给楚斐生了一个儿子还养这么大,她才是最委屈的好吗!”
罗婉月那副为莫念娇打抱不平的样子魏可让几欲作呕。
“那依照贝太太的逻辑,如果有天贝先生也有私生子了,你不止不会生气,还会感谢那位为你丈夫生下孩子的女人?”魏可勾唇,看着罗婉月冷冷地笑道。
闻言,罗婉月呼吸一窒,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
狠狠咬了咬牙,罗婉月恼羞成怒,对魏可疾言厉色地喝道,“魏可,现在是说说安安认祖归宗的事,你少顾左右而言他!”
“你一定要我像七仔那样与你彻彻底底的断绝关系吗?”
突然,忍无可忍的严楚斐凉飕飕地冒出一句。
他一直在忍,因为他一直顾及着最后的亲情,心想着今天想要拆散他和严太太的人都是他的长辈,他不能像对付外人那般狠绝无情……
然而他的不忍心,却是在纵容长辈们对严太太残忍……
嗯,他的亲人们对他们夫妻二人毫不留情!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好忍的?
反正!
想要拆散他和严太太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楚斐你……”罗婉月脸如白纸, 不可置信地瞠大双眼看着严楚斐。
女儿严甯跟她脱离关系她无所谓,反正严甯对她来说没什么利用价值,但儿子……
她不可以失去!
对罗婉月来说,儿子严楚斐比现任丈夫贝宗云更靠得住,因为一旦她出了什么事,严楚斐是不会不管她这个亲妈的,可现任丈夫心里只有女儿贝倩妮,对她这个太太可有可无,她在贝家的地位跟佣人差不了多少……
所以,她不能失去严楚斐这个靠山。
这也正是她为什么千方百计想要把儿子掌控在自己手里的目的……
可她明里暗里做了那么多,不止没把儿子攥在手心里,好像还把儿子越推越远了。
其实之前她没这么讨厌魏可的,可自从严甯回来,魏可站在了严甯那边,她就开始不喜欢她了。
再加上魏可性格强势,太过聪明,不好控制,所以她现在当然得努力拆散他们,重新为儿子物色一个“乖巧听话”的女人。
比如莫念娇!
如果她能帮莫念娇成功上位,莫念娇今后肯定会对她言听计从……
到时掌控儿子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了么!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儿子好像对莫念娇已经一丝情意都没有了……
甚至现在还对她说要跟她彻底断绝关系……
这可如何是好?
罗婉月内心焦急。
一个小时之前,魏可很喜欢严家,可现在……
她觉得这里好脏!
因为此刻站在这个厅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表面光鲜靓丽,可内心却肮脏至极……
她一秒钟都不想再呆下去了。
“四叔,我的态度就是这样,您若觉得我不够大度,您若觉得我不配做严家的媳妇,那就请您让楚斐准备离婚协议,我随时签字!”
魏可看着严谨尧,脸色平静地淡淡说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她说,我随时签字……
严楚斐眼底泛着血丝,死死看着面无表情的严太太,心如刀绞。
她一直在将他往外推,一直在推……
他很生气,却连责备她一声都不敢,因为他怕,怕自己对她太凶的话,她会更加毫不犹豫地离他而去。
魏可说完,将自己的手臂从严楚斐的大手里挣脱出来,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尊严,昂挺胸地朝着门口走去。
可刚走两步,她就被严楚斐一把扯进了怀里。
“四叔!爸!我不会跟可可离婚!更不会认这个孩子!如果你们非要逼我,那就把我从严家除名吧!”严楚斐将试图挣扎的魏可紧紧箍住,与她一同面对着严谨尧,态度坚定地说道。
从严家除名……
严谨尧的脸,瞬时黑到无以复加,但他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欧小晴刚才说她对他很失望,还说以后都让他别找她说话了……所以他现在已经不想管这件事了。
什么都比不了老婆儿子热炕头来得重要!
嗯,老婆第一!
严楚斐说完,揽着魏可的肩,拥着她径直朝着门口而去。
“严楚斐你站住!!”
严道东气急败坏地冲着严楚斐恶狠狠地骂道,但见四弟没有明确指示,也不敢贸然闹事。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儿媳离开了严家。
严楚斐与严太太相偕离去,走得头也不回。
罗婉月目光阴狠地盯着魏可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
莫念娇紧紧抱着安安,见严楚斐离开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顿时委屈得不行。
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哭得难过又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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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从严家持续到他们的家。
从出了严家,严楚斐和魏可就全程无交流,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话。
魏可不想说话。
她不止不想说话,她甚至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就觉得或许做个缩头乌龟会比较快乐……
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已是荡然无存,在没来严家之前她满心欢喜,现在她的心却被伤得支离破碎。
孩子……
他居然跟莫念娇有了孩子!
他有私生子已是触犯了她的底线,而这个孩子还是莫念娇生的……
她接受不了!
严楚斐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的瞟一眼中央后视镜,观察着严太太的脸色。
他心急如焚,甚至慌张局促,明明心里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的脸色太冷了……不!确切的说,是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冷的。
冷得让他心生畏怯。
一路无言,在沉默中他们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可可。”
进了屋,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上楼,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唤她。
魏可脸色苍白,像是突然失聪了一般,对他近乎讨好的呼唤充耳未闻,只管往卧室走去。
“老婆!”他又喊,语气焦灼。
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严楚斐真的慌了。
大手一伸,抓住她的手臂,他急道:“那不是——”
“是!!”她猛地转头,红着眼看着他,声音轻颤微哽,却异常坚定地抢断道:“那是你的孩子!”
“不是!”他死命摇头,抵死不认。
魏可笑了,笑得泪如雨下,“严楚斐,事到如今,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那孩子是他的,是他的啊……
那个名叫安安的孩子长得太像他了,真的太像了!
如非血缘,是不可能那么相似的。
亲子鉴定是真的,不用看她都知道是真的,其实莫念娇敢带着孩子去严家向她逼宫,就足以说明安安的身份了。
严楚斐是怎样的身份,严家又是怎样的家族,如果事件不是真实的,岂容得莫念娇这种没身份没地位的女人进屋?
所以根本轮不到她去证实,严谨尧和严道东就已经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了。
所以这个孩子,就是严楚斐的!
魏可如同从天堂坠入地狱,现大喜大悲不过是瞬间的事。
也现他的“我爱你”,在私生子这个威力强大的炸弹面前,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是谁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的?
胡说八道!
就算一对夫妻他们深深爱着对方,也并非什么鸿沟都可以跨越的……
今天这道坎,她跨不去!
看到魏可突然疯狂落泪,严楚斐心如刀绞。
双手慌忙捧住她的脸,拇指不停地揩掉她滚落下来的泪水,他的心,又疼又怕,也是痛苦不堪。
他不敢承认,因为一旦承认了那个孩子,严太太就会跟他离婚……
嗯,坚决不能承认!
他俯去吻她的脸,将她脸上的泪水一一吻去,“可可,你听老公解释——”
“我头疼,想睡会儿,等我睡醒我们再谈。”
她却毫不留恋地将他推开,然后从他怀里退出来,一边淡淡说道,一边开门进屋。
严楚斐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严太太僵硬着背脊进入卧室。
呯地一声轻响。
当她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时,他才猛然反应过来,慌忙一个大步上前,伸手推门却现她已经把门反锁了……
“可可,可可。”
他站在门口,一声一声地唤她,内心悔恨交加。
如果时光能重来,他一定不会允许今天这种事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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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楚斐在卧室门口守了*。
天际泛白时,魏可轻轻打开房门。
“老婆!”
本是歪歪倒倒靠在墙壁上抽烟的严楚斐立马扔掉手里的烟,将才抽了一半的香烟扔地上用脚尖碾灭,一边怯怯地看着严太太,一边慌忙挥动双手将眼前的烟雾扇走。
严太太倒没有强迫他戒烟,但情到浓时,他宁愿忍着,也不想让她吸二手烟。
因为众所周知,二手烟的危害很大很大。
魏可的脸色依旧苍白,双眼浮肿,明显是哭过很久,整个人看起来是从未有过的憔悴和脆弱。
而严楚斐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的狼狈颓废。看着眼前曾意气风的男人此刻不修边幅的粗矿模样,魏可的心,疼得不行。
她*未眠,他亦然。
“你醒啦?头还疼吗?我让小易买了药,你的头如果还疼得话就先吃一颗止痛片……啊,不对!我做了早餐,要先吃完早餐才能吃药,咱们先下楼吃早餐好不好?”
看到她开门的那刻,他灭了烟,布满血丝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慌忙从裤兜里摸出止痛片递到她面前,急切地说道。
话没说完他又把手收回去,改而用另一只手牵着她,径直往楼下走。
魏可没有拒绝,默默地由他牵着。
很快,他们到了餐厅。
餐桌上,中西合璧的早餐很丰盛。
然而魏可一点胃口都没有!
像曾经最腻歪的时候一样,他非要让她坐在他的腿上。魏可还是没有拒绝,格外乖巧听话。
“来,尝尝老公煎的鸡蛋饼,可好吃了。”严楚斐将卷好的鸡蛋饼钳起来递到严太太的唇边,噙着笑柔声哄着。
她看着他殷勤又透着小心翼翼的模样,魏可的心,又酸又痛,难受至极。
“严楚斐……”她颤声哽咽,声音几不可闻,眼底慢慢蓄气水雾。
她的声音很小,他理直气壮地忽略掉。
他钳了一个凤爪放在她的小碗里,“还有这个泡凤爪也很不错,放心,一点都不辣——”
“我们离婚吧!”她阻断他,字字残忍。
严楚斐整个人一僵。
如同在三九寒冬里被人一桶冰水当头浇下,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僵硬了。
冷!
他看着她,死死看着,那阴冷的目光像是恨不得在她脸上戳出两个洞来一般。
其实她想说什么以及想做什么他昨晚守在卧室门外的时候就隐隐有了预感,只是他不肯接受……
魏可以为当自己提出离婚的时候,严楚斐一定会大怒,以为他会站起将餐桌狠狠掀翻,她甚至以为他会对她动手……
然而他并没有。
他在盯着她看了几秒之后,又开始继续喂她吃饭。
“啊,张嘴,这粥里我放了花生粉,又香又浓的花生味,营养又好吃。”他舀了一勺粥递到她的唇边,像哄孩子一般哄她。
他神色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他在逃避!
见他这副不愿接受现实的模样,魏可心里越难受,“我说真的!”
严楚斐突然放下粥,双手轻轻抓住她的双肩,微微低头,与她对视。
“你爱我吗?”
他问,犀利的目光极具穿透力地射进她的眼底,像是恨不得看进她的心里去。
魏可呼吸一窒。
心,狠狠抽搐,疼得她冷汗淋漓。
她没有回答,亦不敢与他对视,红着眼撇开了头……
他却不许她躲。
大手再次捧住她的脸,非要掰回来与他面对面,“看着我的眼睛!宝贝儿,你爱我吗?”
他的温柔攻势,最是让她无法抗拒。
魏可不敢开口,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痛哭出声。
她爱他!
她当然爱他!
如果不爱他,她现在又何须如此痛苦?
如果不爱他,她又怎么会心痛得一整晚都没睡着?
如果不爱他,她又怎会因为他的一声“宝贝儿”而感到幸福又心酸呢?
“严太太,告诉我,你真的舍得跟我离婚吗?”将她眼底的难过尽收眼底,他狠着心步步紧逼。
魏可想说自己不舍得,当然不舍得,可是……
她说不出口!
她的确爱他,可她也的确接受不了那个孩子,如果因为爱他就要牺牲自己往后的幸福,那她只能挥剑斩情丝……
若要她当后妈,她宁愿不爱他!
在爱情里,她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大活人呢。
虽然她曾说过不再介意他的以前,可这样严重的“以前”是她始料未及的……
不知是没休息好还是心里太过悲伤,明明什么都还没吃,她却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搅,然后——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