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压力和恐惧面前,费秋扛不住了。
本来,他就对自己违背警察誓言,背叛兄弟情义害死了高明一家三口感到内疚自责。现在,当他看到本已经死了的高明,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身边还陪着一个拥有玄妙术法的鬼差,心里面原本坚固的防线,瞬间就轰然崩塌了。
如果找上门来的不是林阳和高明,而是其他人,费秋的心理防线绝对不会崩溃的这么快。
作为一个警察,作为一个常年戴着清廉、谦虚面罩的伪君子,费秋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强大的。
只不过,这强大的心理素质是对于活人来说的。如果换成了鬼,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毕竟,对于国人来说,不管信不信鬼神之说,但数千年来鬼神,的传统,还是在人们内心深处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这些印记,让国人对鬼神的惧怕,远远超过了活人。
“烟？”
高明和林阳齐齐一愣。
以前活着的时候,高明也是一杆大烟枪。只不过,在死了成为鬼魂后,他就算是想要抽烟也没办法抽。这一次,虽然在林阳的帮助下炼化出了玉身。可玉身刚一成型,他便跟林阳赶到了阳原市来,根本就没有想过去买一包烟揣在身上。
至于林阳,以前曾经也有抽烟。但在成为了魂修后,他便戒了烟。烟里的尼古丁,不仅对于肺部有损伤,同样对于修行也有负面影响。
见高明和林阳面面相觑,费秋苦笑着摇了摇头：“是我的错。你们两个,一个是从地府里面上来报仇索命的冤魂,另一个则是鬼差,身上又怎么可能会带的有烟。在电视柜里面,我放着有一条烟,麻烦鬼差先生帮忙拿一下吧。”
林阳起身走到电视机前,拉开下方的柜子,果然看到了一条烟。
“哟,黄鹤楼？抽的还挺不错嘛。”林阳将烟扔到了茶几上,并顺手打开了摄像机的拍摄功能。
“这些东西,都是古意安送给我的。要不然,以我每个月微薄的薪水,又怎么可能抽得起这种高档烟？住得起这种豪华的独栋别墅？”费秋叹了一口气
他伸出颤抖的手打开一包烟,抽了根出来点燃。
深吸了一口,借着烟劲稍稍缓解了一下自己紧张、慌乱、恐惧的心情后,费秋拿手捂着脸,用微微带着一些哭腔的自责语气说道：“其实,在我坐到了阳原市警察局副局长的位置后,就有不少人通过各种渠道想要跟我‘交朋友,。对于这些人、这些事,我刚开始的时候,都是毫不客气一口回绝的。但古话说得好,一步错步步错。自从有一次,在一位老朋友安排的酒桌上认识了古意安,并帮了他一个不算违背原则的小忙后,我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喟然长叹了一声,费秋用力的吸了两口烟,将整整一根烟都给吸掉了一大半。
“在帮了古意安那个小忙后,他就想方设法给我塞钱。开始的时候,我是各种不受。然而,当他送来的钱的数目越来越多,再加上看到别人住豪宅、开豪车,我心里面坚守的那块阵地,最终宣告丢失。在那段日子里,我愧疚过、自责过、也迷茫过但是,随着给古意安帮忙次数越来越多,收到的各种好处越来越大,我也就变得麻木了起来。”
“后来,当你找到我,说查到了古意安违法犯罪的证据,想要让我帮助你,打掉这个人面兽心、为害一方的毒瘤,我顿时就害怕了。怕古意安在落网后,我再也没有办法过现在这种舒服奢侈的生活,也怕他会将我给供出来,让我跟着他一块儿踉跄入狱。所以,在你走后,我赶紧找到了古意安。但是,我没有想过要杀你灭口,更没有想过祸及你的家人。我只是想要让古意安,像收买我那样将你收买。可是当我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古意安后,他却说,你跟我不是同一类人。我会被金钱利益收买,但你却不会。对付你,不能用利诱的手段,而是要想其它的法子……可我是真没有想到,古意安口中的其它法子,竟是连夜在你家放火,将你一家三口活活烧死啊高明,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弟妹和侄女啊……”
说到这里,费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头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哭声中,既有愧疚自责,也有恐惧害怕。
听费秋提及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两行热泪也从高明的眼眶中流淌了出来,冷哼了一声后,他说道：“亏你跟我还做了多年的好友兄弟,对我这个人的了解,居然还没有古意安来的深。没错,你的确是对不起我,对不起冰倩和薇薇。但你更对不起那些因为你帮助古意安,而直接或间接受害的人”
等到费秋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后,林阳这才问道：“好了,你也愧疚自责过了。现在,就把你知道的,关于古意安的犯罪事实及其同伙的身份资料,都讲出来吧。”
费秋点了点头,又伸手从烟盒里面抽出了一根烟,点燃后一边吸,一边说：“古意安这个人相当狡猾,从来不会让人知道,他到底跟谁有过勾结。我跟他合作了这么多年,也只知道他很有能量,但具体同伙都有谁,却并不知情。对于他的犯罪事实,我也只知道他找我帮过忙的那一些……”
随着烟一根接着一根的吸,费秋将这些年来所知道的,关于古意安违法犯罪的事实,一件不漏的讲述了出来。
他讲的这些违法事迹,大部分都跟高明调查到的那些相对应。但也有几件事,是高明都没有查出来的。
比如,建设在贵全村附近那个污染极为严重的化工厂的真实身份。
“贵全村那边的化工厂,其实是一个打着生产化工品幌子的制毒工厂那个工厂里面,根本就没有生产过化工品,生产的全都是冰毒、k粉之类的玩意儿。可以说,阳原市及其周边几个县市的毒品,全都是从这个化工厂里面流出来的当初贵全村的那几个村民,跑去找记者暗访,还搞到了国家电视新闻中报道,可是把古意安吓了一大跳。还好,贵全村村民并不知道化工厂的真实身份,他们找来的记者也仅仅是针对的污染现象进行暗访,并没有调查出真相。否则,这真相一旦曝光,古意安就算能量再大,只怕也难以自保。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勃然大怒,才会派人去将那几个找来记者暗访的贵全村村民给于掉,连头都割了下来……”
“等等,你说什么？贵全村附近的那个化工厂是制毒工厂？”
这个消息,让林阳和高明两人都震惊了。
直到此刻,林阳方才明白,之前郭明华讲述的,杀手在杀他之前说的‘更深层的秘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古意安这个家伙,居然折腾出了一个制毒工厂来
他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什么叫罪该万死？这个古意安,就是罪该万死
一个多小时后,费秋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古意安的事情,全部交待清楚了。
那只摄像机,也将整个过程全都给录了下来。
到时候,这份视频资料,将会作为证据。当然了,在作为证据之前,林阳会用一点儿小手段,将里面自己和高明的声音给修饰变化一下。
倒了杯水给费秋,让他润了润嗓子后,林阳问道：“贵全村那边的化工厂,现在还在制毒吗？”
就在费秋刚刚交代完了自己知道的事情后,林阳便和高明小声商量了一下。两个人都决定,要到贵全村的化工厂去走一趟。看看那里是不是真如费秋所说,是一个制毒工厂。
“还在制毒。”费秋回答道：“这个制毒工厂,只是在新闻报道出来后消停了一个多月。此后,便又开始进行生产了。”
林阳冷哼道：“顶风作案啊这是？古意安到底是有恃无恐呢,还是胆大包天？”
“两者都有吧。”费秋说道：“这个古意安,在阳原市里面能量极大,不管有什么行动,他都能够提前知道。这个制毒工厂虽然见了新闻出了事,但他却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制毒工厂既然被人当作污染典型曝光过,那么就不会有人想到它是制毒的。只要把排污这一关稍微处理一下,做得比以前好,就不会有人再来找麻烦了。”
这下子,连高明都忍不住感叹了起来：“这个古意安,还真是将人心都揣摩透了啊……”
虽然决定了要去贵全村附近的制毒工厂看看,可现在是白天,不太方便潜入进去搜集证据。林阳和高明商量了一下,准备等到晚上再去。
八九个小时过去后,天色黯淡了下来。
林阳和高明开着那辆黑色汉兰达,在夜幕中驶出了费秋的这套独栋别墅。
站在客厅的落地窗户前,看着车灯逐渐远去,最终消失不见了后,费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猛地转身扑向卧室,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了护照、现金和银行存折,然后冲向了别墅大门。
他要逃离这里,逃离索命恶鬼的纠缠
“去欧洲带着存款逃到欧洲去我就不信,中国的冤魂和鬼差,还能够跨国追到欧洲这些年,我也积攒了不少的钱。等到了欧洲后,足以过上好日子了”
费秋的想法是好的。
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