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仍是老套的规矩,群臣声若洪钟的山呼万岁,皇上平淡如水的唤众卿平身。然后才正式开始商议国事。
方铮将身子悄悄往后挪了挪,挪到一个皇上看不见的视线死角,斜倚着大柱子,开始打盹儿。宿醉未消,头还是很痛,而且睡眠严重不足,跟前世在网熬了个通宵似的难受。
方铮渐渐陷入了半梦半醒,朝堂上的气氛却开始热烈起来。
兵部尚书魏承德当先出班奏道:“启禀皇上,奉圣谕突袭草原的冯仇刀将军已于昨夜凯旋回京,冯将军此战大胜,破突厥部落大小数十个,迫使突厥大军撤兵,我华朝万千百姓幸免于战乱,冯将军及全体将士于国有大功,老臣以为,皇上应予以封赏。”
皇上淡笑道:“魏爱卿说得不错,冯仇刀和他率领的两万将士果然不负朕的期望,此战扬我大华国威,朕确实该封赏。”
沉吟了片刻,皇上道:“不若授其为龙武军大将军,封毅勇伯,食邑五百户,统领龙武全军。原龙武军范将军,调入兵部任右侍郎,所有出征的将士,按军功破格封赏,众卿以为如何?”
群臣一听面面相觑,皇上这道封赏有点不对呀,虽说冯仇刀确实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没道理升迁得如此之快呀。此人才二十几岁年纪,执行了一个突袭草原的任务,竟然就做了统兵数万的大将军,前面已经有了个方铮方大人,这会儿又多了个冯仇刀,皇上到底怎么了?莫非近年来皇上已偏好提拔少年臣子了?
这么多大臣中,最想不通的就是原龙武军的统兵大将范将军了。一没犯错二没贪饷,无缘无故将他的兵权给卸了,换了谁心里都不舒服。可不舒服还不能反对,毕竟兵权这种事情比较敏感,一个大将军抓着兵权不肯放手,你是何居心?
群臣心里还在一字一句的琢磨着皇上的话呢,潘尚书出班奏道:“皇上,老臣觉得,是否封赏太重了?冯将军立下功劳是不假,可他毕竟还年轻,怎能执数万兵马之大权?再说,只是率军去草原杀几个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这个……也不能算是太大的功劳?换了别的将领也能做到,老臣以为,封爵尚可,授大将军之职则大可不必,还有那些出征的将士们,按照平常军功封赏便可以,破格封赏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还请皇上斟酌。”
皇上闻言也点头陷入了思考,兵权这东西可不比其他,对皇帝来说,它既是一支锋利的长矛,又是一根扎在心头的尖刺,所以,执掌兵权这种话题一直以来都是朝堂上比较忌讳谈及的。潘尚书的一番话,也是隐隐提醒皇上,最好不要将兵权交到这么年轻的将领手里,比资历,比忠心,冯仇刀都远远不如执掌龙武军十数年的范将军。
群臣这时也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这种敏感的话题,数遍文武百官,怕是只有潘老尚书才有资格跟皇上说起了。
当然,除了那些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愣头青正好有一个。此人正是方大少爷。
话说方大少爷正睡得惬意呢,耳边却依稀听到“突厥”“冯仇刀”什么的话,方铮立马便醒过来了。不为别的,冯仇刀是他的朋友,他应该关心一下。自从穿越到现在,方铮真正只交到了两个朋友,一个是胖子,还有一个便是冯仇刀,对朋友,方铮向来是挖心掏肺的。
结果等他听清了潘尚书的话后,鼻子差点没气歪。这老王八蛋多半跟本少爷八字犯冲,自打上次痛扁过潘尚书的儿子后,两人便互相不待见,这回又算计起冯仇刀了。
方大少爷不高兴,执拗的性子便犯了,见群臣在底下交头接耳,却没一个人站出来为冯仇刀说几句话,连以正直闻名的魏承德都捋着胡须闭目不语。方铮冷哼一声,你们这群老东西不说,本少爷来说!
要为了谁上刀山下火海,方铮可能会犹豫一下,可若连为朋友说几句话都不敢,方铮自己都觉得没义气。再说,冯仇刀率军打的这场仗有多艰苦,付出了多大牺牲,别人不知道,方铮却是清清楚楚,他怎能任由无关的人为了争权夺利抢了冯仇刀本来该得的封赏?。
见皇上默然无语,似被潘尚书一番话说得有些意动,方铮不由急了。不能再等,皇上金口一开,再想更改就难了。
“禀皇上,微臣有话要说。”方铮人都还没站出班来,已开始说话了,声音虽不大,但在朝堂之上却如平地一声惊雷,群臣左右张望,想找出这位开口说话的大人。
无奈方铮的品级太低,被排在了最末靠里的位置上,想要出班,还得从前面两排站班的大臣中硬生生挤出一条路来,所以,皇上和群臣听到此人说话后,老半天都还没见着这位有话要说的大人站出来。
“方才是哪位爱卿在说话?怎的如此没规矩?”皇上等了半天不耐烦了,不由沉着脸训道。
方铮闻言心里更急,只好大声应道:“皇上,是我,是我呀!’hr!”情急之下连英文都蹦出来了。
接着方铮边往前出溜边嚷嚷道:“哎,各位大人,让让,让让,该我言啦,给我让条道儿行吗?”光景如同前世挤公交车般狼狈。
好不容易挤出来,额头都冒汗了。方铮往前走了几步,陪笑道:“皇上,是我呀,呃,不对,是微臣,微臣有话要说。”
说着指了指他站班的位置:“嘿嘿,实在不好意思,那啥,挤了点儿……”
皇上狠狠瞪了方铮一眼,没好气道:“知道啦,方爱卿有什么话就说。”
方铮清咳了一声,正色道:“微臣以为,潘尚书方才所言,大谬!”
潘尚书见方铮冒出来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没啥好话,闻言眉头一挑,冷森道:“哦,老夫愿闻方大人高见。”
方铮道:“潘尚书说,冯将军年纪太轻,不能执掌龙武军,微臣不同意这话。凭什么年纪轻就不能执掌龙武军了?谁规定带兵的将军一定得要年纪大的?难道我华朝便找不出个年轻俊秀独当一面么?常言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一个人有没有带兵的能力,能不能服众,对皇上忠不忠心,这跟年龄有关系吗?”
“还有,潘尚书说冯将军率军进草原只是杀几个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算不得大功劳。微臣更不同意这句话。微臣倒要问问朝堂上的各位同僚,你们知不知道冯将军这次率两万精锐骑兵突袭草原,回来时还剩多少人吗?都知道了?回来时还剩六千余人!也就是说,我华朝有一万四千位热血男儿战死在了草原上。潘尚书,有些情况不了解的话,下官劝你最好不要胡乱定论。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哼!笑话!突厥人战力之强,纵是老弱妇孺亦皆精于骑射,我军战死的那一万多人便是铁铮铮的明证!由此可见,冯将军和他率领的将士们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才完成了此次突袭任务。这还算不得大功劳的话,不如请潘尚书去给我华朝立个更大功劳回来,如何?”
潘尚书冷笑道:“哼,你又怎知不是冯将军战场上指挥不当,而导致将士伤亡惨重呢?”
方铮大怒道:“那你去指挥一下试试?你以为突厥人都是泥捏的,碰一下就碎了?难道你不知道突厥人全民皆兵,纵是老弱妇孺,论起骑射,也比我华朝将士强得多多吗?我华朝与突厥争斗百余年来,胜过几次?这次冯将军率军突袭,虽说伤亡惨重,可毕竟是胜了,这么大的功劳,本就应该重重封赏,可你潘尚书却出言打压,是何居心?如此作为,岂不令我华朝将士对朝廷寒心,令战死在草原上的士兵们死不瞑目吗?届时皇上面对这些士兵的遗属时,又该如何自处?你这岂不是陷皇上于无情无义,刻薄寡恩之地步?”
舔了舔说得干的嘴唇,这朝堂上怎么没个奉茶水的服务?
方铮眼睛四下一瞧,见朝堂上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皇上饶有兴致的捋着胡须等他继续说下去,而潘尚书却已气得脸色白,嘴唇胡须直哆嗦。再加把火,估计老头会当场猝亡。。
方铮猛然惊觉,哥们是不是把人得罪得太狠了?这不符合我一向低调做人的原则呀。
再一瞧潘尚书那怨毒得要杀人的眼神,方铮头皮麻了麻,至于吗,政见不同而已,跟本少爷刨了他家祖坟似的,这老头心胸太狭隘,肯定长寿不了……
想了想,反正已经得罪得这么彻底了,索性就再说几句,如果能把他给气死,哥们以后不也省了不少事吗?
于是方铮接着道:“微臣未入朝以前,听说潘尚书在突厥大军犯我华朝之时,曾力主与突厥议和,并言突厥之兵锋所向披靡,无人可挡,劝皇上委屈求全才能使国祚绵长。哼哼,潘尚书打得一手好算盘呐!突厥若亡了我华朝,潘尚书劝皇上放弃抵抗,自然是突厥人心中的大功臣。突厥若退了,此乃潘尚书议和之功,自然是皇上心中的大功臣。如今这年头,两头讨好的事可不多了呀,潘尚书倒是识时务,突厥来时畏之如虎,突厥败后又鄙之如土,潘尚书做人做官如此八面玲珑,实乃我华朝之福呀,呵呵。”
左右看了看,方铮再次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真想喝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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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好意思,今儿就这一章。聚会回来,喝高了,同学捏着我鼻子灌我酒,被我正义凛然的拒绝了,我跟他们说:“待会儿还得去更新呢。”这才得以脱身,瞧,哥们人品不错?这么好的人品,我觉得你们应该多投几张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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