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总有尽时。
弯月如钩,渐至深夜,篝火渐渐暗淡,男人们都喝的醉醺醺的,陆续回去自己的帐篷安歇。
无论秦军将领,还是鞑靼贵族,都纷纷告退,随着篝火旁边人群散去,秋夜的草原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图撒合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吐出来的也完全都是酒气,今晚喝的可是不少,望着旁边犹自自斟自饮,丝毫没有一点醉意的身影,浆糊一般的脑袋不由想到,莫非他喝的是水?
目光再转,看到妹妹在那里衔着枯草,没有一点睡意的眼中再没有旁人的样子,心里总是有点不舒服。。。。。。
刚嘟囔了几句,听说阿爸的安达最是勇武,不如。。。。。。。。便被奎帖木儿捂住嘴巴,拉着回去了帐篷。。。。。。。。
秋夜的草原寒凉无比,但赵石却觉得很是舒爽。
加上他最喜安静,这样能独自一个安安静静喝酒,不虞有人打扰的时候,却是不多。
于是回头对着妻子笑了笑道:“这里怪冷的,你先回去,我在这里呆会儿,想些事情。”
种七娘已有些困倦,闻言伸展了下手臂,就待答应,不过瞥眼看到蒙古少女,不由翻了翻白眼儿,心想,这可不成,这小狐狸等自己离开,不定就能钻了夫君的帐篷,这些胡女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赵石见她神色,哪里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失笑,“带她一起回去,让我安静一会儿。。。。。。。”
种七娘这才转嗔为喜,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句,“夫君也早点歇着,不要喝的太多,防着伤身,那妾身就先回去了。”
其实她也是多虑了,草原上等级森严,钻人帐篷或是留宿外人这种事儿,多数都是些妇人以及贫苦牧人家的女子干的,贵族却是少有,反而,相互嫁娶女儿,多数要显得分外的正式。
像达达儿真这样的身份,私定终身的几乎没有,一个是因为她出身蒙古诸部,在草原贵族中,属于最粗鲁的一些人了,一个则是自身极有主意,并不太顾忌父亲,兄长,或者祖父阻挡自己的决定。
不过到底是正经的蒙古贵族,在没有真正成为对方妻子之前,钻男人帐篷的事情,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种七娘不晓得这些,就算知道,也总是要防患于未然嘛,此时她站起身来,来到蒙古少女的身旁,推了犹自痴痴呆的少女一把,打了个手势。
蒙古少女自然不愿,草原夜色如此美丽,能多和心上人儿多呆一会儿,哪怕只是看他喝酒,也是好的,哪里愿意离去?
少女情窦初开,多数都是如此,自古皆然,不用奇怪,至于有的人会说,刚见了几面,哪那么快就喜欢上了,谈得上什么情窦初开吗?
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草原上的女子与汉家女子迥异,热情奔放,感情炽烈而又直接,看上了就是看上了,别问是看上了对方的权势,还是看上了对方的英俊还是武勇,或者是看上了对方的体贴。
无论原因多么简单,多么荒唐,只要动了心,便会如飞蛾扑火般,全心投入,草原的艰苦生活,以及从不停止的纷争,还有草原上的奇风异俗,以及她们卑微的地位。
让她们对眼前的一切都千万分的珍惜,能抓牢在手里的,便从不放弃,,可以说,无论贵贱,草原女子是最怕失去的一群人,也是最可怜的一群人。
不过,蒙古少女刚嘟囔了两句,种七娘一把已经将她拽了起来,别看她娇小玲珑,但一身蛮力却非是蒙古少女可以抵挡。
少女尖叫了一声,还待挣扎,早已被她提了起来,一把夹在自己腰间,施施然的在众护卫目瞪口呆之中,向帐篷方向行去。
远远的,还能听闻蒙古少女愤怒的叫声,但不一会就没了声息,显然是被这位强悍的将军夫人制服了。
赵石嘴角牵出一缕微笑,回身对着护卫道:“留下两个人,其他都去休息吧。”
程书奇立即吩咐着,还是留下了六个人,退在黑暗之中,将大将军护卫在中间,这才让人其余人等都去歇息。
静谧的草原月色之下,篝火已经燃尽,渐渐暗淡,只剩了些灰烬,随着秋风飘散在空中。
赵石抛开诸多心事,静下心来,只是不停饮酒,享受着这空旷与宁静的感觉,这对于他来说,已是难得的享受了。
远远传来胡琴弹奏之声,胡人的歌声苍凉悠远,却让这草原之夜显得更加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不用去想天下纷争,不用去回忆过往,不用去考量前途纷扰,更不用去琢磨军国大事,阴谋诡计,就这样一个人在月光之下,独坐而饮,身心愉悦,几欲沉溺其中,一直坐到天明。。。。。。
终于,酒囊已空,赵石望了望渐至当空的明月,微微喟叹一声,叹的也不知是酒少,还是这等安详的时候太过短暂。
他缓缓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身躯,将干瘪的酒囊和空空的酒碗都扔在草地之上,负起双手,向帐篷方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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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啸叫之声,万千将士,密密麻麻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圈,各色旗帜迎风飘扬。
而在中间空旷之处,两匹河东健马正在飞掠而过,马上两个娇小的身影挥鞭纵马,你追我赶,几乎齐头并进。
在她们的前方一个不高的土丘之上,一杆大旗插于其上,烈烈舞动。
十余日的围猎,已经行将结束,不过还要来一次盛大的庆祝,比如说摔跤,赛马,夺羊,比试箭术等等。
而眼前这场比试,却在庆祝开始之前,已经将气氛带到了一个高潮,欢呼鼓劲的声音,此起彼伏,震动四野。
谁能夺得旗帜,其实人们并不在意,在意的只是这样的场面实在让人赏心悦目之余,也是热血奔涌,作为这场盛大的庆祝活动的开端,最是合适不过。
竞逐的两个人都是身份尊贵,一个是尊贵的大将军的妻子,一个是克烈部的珍宝达达儿真,却都是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
这样两位女子的争竞,可比男人间的你来我往好看的多,也更具有传奇色彩。
种七娘,出身大秦将门,弓马娴熟自不必提,克烈部的公主达达儿真,生出草原长于草原,在弓马上估摸着犹有过之。
两女纵马疾驰,如箭破风。
若是正常角逐,角逐的并非只是马力,还可以弓箭对射,当然,用的会是无头箭,更可用木棒或者其他什么,互相击打。
但这两位身娇体贵,赵石允她们纵马夺旗,以是不得了的让步了,怎么还会让她们以弓箭对射,或是手持兵刃殴斗?
所以,最终比拼的还是对战马的控制。
实际上,种七娘坐下骏马与她常年相伴,而达达儿真骑着的,却是这几日刚刚挑出来的河西战马。
而现在两人并无多少差距,几乎是齐头而进,看上去势均力敌,实际上种七娘在马术上已经输了一筹。
上了马的蒙古人,不论男女老幼,几乎便能与战马合为一体,因为他们本身就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迁移的时候骑在马上,放牧的时候骑在马上,出行的时候骑在马上,回家的时候骑在马上,作战的时候在马上,休息的时候依旧在马上,玩耍的时候更是在马上。
所以,并不出乎意料,渐渐的,达达儿真已经开始领先。
疾驰之中,辫飞扬,满是兴奋的红晕的小脸儿上,挂着得意的笑,不时还能回头瞅瞅,身子却随着战马的起复,好像贴在马背上一般,随之而动,好像没有一点的重量。
种七娘咬着牙,心中大恼,这个小狐狸,竟然还敢耻笑于她,于是拼命的催动战马,奈何,马力虽比对方强劲,但骑术之上,真的是略差一筹,两个马身,再没有落后,却怎么也追不上去。
战马疾驰,小丘眼见便要到了,蒙古少女眯着双眸计算着,略微收紧马缰,马速略减,战马前蹄扬起,一下窜上小丘。
但在旁人眼中,其实并未能看出速度减慢了多少,战马好像一下便窜了上去,如此精湛的骑术,在草原上也不多见,立时便引起一阵欢呼赞叹之声。
就这一下,又拉开了一个马身。
率先登丘,率先来到大旗之下,蒙古少女一勒马缰绳,战马人立而起,,蒙古少女此时一只手已经抓住了旗杆,借势翻身下马,没有一丝的停顿,就像从马上飘了下来一般,接着便要用力拔旗。
红扑扑的小脸上,得意之色更浓,笑容更如同草原鲜花般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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