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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表老爷求见。”
表老爷?赵石险些没纳过闷来,不过随即就知道是谁了,除了如今改任侍御史的张世杰,还能有哪个?
知道是他,赵石冷哼了一声,道:“不见。”
要知道,当年许节能攀上得胜伯府这门亲事,还是张世杰从中保的媒,如今许节休妻远遁,差点彻底毁了赵石这个妹妹,也弄的合府之人凄凄惶惶,张世杰虽不是罪魁祸,但与帮凶无异。
当然,最让赵石恼火的是,张世杰身涉其中,又是得胜伯府亲戚,前几日竟然没见个人影儿,哪怕解释一句也成啊,就没见他露过面。
回府之后,也没功夫问及在自己没回来前张世杰是否来过,赵石也知道,张世杰为人方正,是正经的君子,说起来,这样的人旁人说来或许钦佩有加,但放在自家亲戚眼中,这样的人还是少一些的好,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连对亲戚都这么淡,还谈什么亲戚?
加上去岁时,被那许节窜蹬着,还上书参了赵石一本,真真是让人无语。
而今日露面,赵石一转念就明白了的,肯定不是什么趋炎附势了上门道贺了,这是见皇帝陛下已经召见过了,圣旨也已经到府,也就是说,旁人可以登门造访,无虞于其他什么了,这是照足了规矩来的。
说是有心吧,是真有心,肯定等的很辛苦,但要说无情吧,也有那么一点,反正现在赵石很恼火儿,直接将其拒之门外了。
不过片刻之后,又来人禀报,这次来的却是前院管家杜鹰,小心翼翼的笑着,“老爷,表老爷说,他刚回京两天。。。。。。。。这里还递了拜帖,说老爷若不见他。。。。。他便一直在府外等着,老爷您看。。。。。”
“才回京两天?之前去了哪里?”赵石问道。
杜鹰赶紧回道:“这个小人听说了,去回巩义探亲去了,年前走的,只是没想到会拖到现在才回来。”
这可真巧了,朝廷侍御史,闻风奏事,纠劾百官,可谓清贵无比,回乡探亲,一去就是两个多月,怎会如此?
沉吟了一下,终是余怒难平,“让他在书房等着,过后我自会见他。”
杜鹰显然松了一口气,“是,小人这就去让表老爷进来。”
要说得胜伯府一下子变成了定军侯府,合府喜庆才是真的,但年前的事情实在是让人刻骨铭心,现如今市井之中流言纷纷,说的别提有多难听了,还竟有那酸腐文人,觉着许节不畏权贵,多有赋诗以赞的,闹的更是沸沸扬扬,让府中之人有些抬不起头来,所以就算如此时候,府中各人也都拿着小心,不敢太过张扬。
谣言传的如此之快,如此之广,定然有人从中作祟的了,而市井百姓不管这个,公卿世家中偶尔传出私密隐事,不管真假,都能传的绘声绘色,无他,只世间之人,多是如此罢了,幸灾乐祸,仇富心理什么的,谁都有点,只要不生在自己头上,谁管自己口中传的是什么?
些许传言,对如今的定军侯府已无多少挂碍,只是名声稍损罢了,最重要的是,这事是真的让人闹心,也许背后站着那些人,就是想让人分心于此也说不定。
赵石转身回了后院,心想,这两日恐怕没有多少闲暇了,晚上去拜会种从端,明日入宫谢恩,赏赐下来,必定也会有人上门道贺,也不知会有多少人过来,他旧部虽多,但大部分都身在河中,至于京里的达官贵人,官阶高的,未必有那交情,官阶敌的,也不敢上门,上门道贺的人应该不多才对。
嗯,要是太多的话,还真要准备一下才行,想到这儿,他到是记起一个笑话,我不用记得什么人来过,只需记得什么人没来就行了,心里不由一笑,那样的话,可不是简单多了嘛。
此时府中有些乱,一路上都是搬运东西的,朝廷各色赏赐,定军侯,冠军大将军的仪仗之类,老夫人,夫人的诰命服饰,也有仪仗在其中,往后院送的,往库房搬的,以往府中家眷不多,所以管事的也就少,这回真真是让人忙成了一团。
不过现在侯府中,旁的可能比不上旁的府邸,但要说府中库房,那绝对是藏品丰富,长安城中是一等一的,到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府中人丁太少,花费也就不多,加上赵石来往应酬几乎没有,这些年积攒下来,家底儿还用说吗。
赵石不管这些,沿路碰到人,全都是恭喜之声,虽说不如前几年被封得胜伯时那么喜庆,但怎么说都是封侯了,知道封侯意味着什么吗?整个大秦才有几个侯爷?下人们想讨个吉利,主人家自然也是愿意的,想来到了晚间,还有一番闹腾。
一路来到后院,家中妻妾早已经聚在了石头娘这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要说府中这些女眷,现在除了琴其海和惜红,其他都是官身。
而琴其海与靖佳公主往来走动,相交莫逆,惜红人家有个儿子,现在已经是云骑尉了,母凭子贵,在赵石妻妾当中,却是最让其他人羡慕的一个。
一大家子,各个不凡,已经能瞧出簪缨世家的影子了。
赵石一露面,顿时一阵莺声燕语,奉茶的奉茶,道喜的道喜,赵石见了,心里也是高兴,男人在外面拼来拼去,除了权欲作祟外,可不就是想让家中妻荣子贵嘛,若非朝堂上风波诡秘,现如今,可不就是个功成名就的模样?
又和老娘妻妾们说了一阵子话,估摸着时候也不早了,老娘已经开始命人准备饭菜,赵石这才起身,说是张世杰来了,正在外面等着。
听到这个,顿时遭了老娘一顿埋怨,让他将人领过来,一起用饭。
赵石应了,这才辞出内宅,往书房方向而去。
到了书房,张世杰已经等候良久,但人家读书人,这养气功夫也足,并不见什么不耐,旁边又有人精心伺候,端坐在那里,双目微眯,好似比自己家呆着还舒服。
当然,赵石进来的时候,他便已知晓,站起身来,整理衣袍,深施一礼,“侯爷,下官这厢有礼了。”
赵石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没奇怪他这个做派,官场中人,皆是这般,便是皇帝陛下,也是先叙礼节,再述亲情。
张世杰四十多岁年纪,到不显老,色黑亮,目光炯炯,脸上有些消瘦,还带着些旅途劳顿之色,但神色间,你可是再看不出当年半点抑郁来了,这些年,张世杰在官场之上,也算是如鱼得水,不经科举,却能坐到侍御史的位置上,着实是不容易。
加之还有东宫侍讲的身份挂着,不论朝廷显贵,还是武将勋臣,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而他在礼部,吏部任职期间,也很得上官同僚称道,这就很不容易了,以赵石看,这么个端方君子似的人物,能和同僚上官相处融洽,真的有些怪异,到是侍御史这个职位,很适合他才对。
当然,这其中要是没有他这个表弟的助力,张世杰想要到如今位置,做梦去吧。
想到这个,赵石又有些恼火儿,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亲戚两个字身上,身为亲戚,赵石觉着张世杰做的很不地道,平日疏远些没什么,毕竟文武殊途,官场规矩在那里,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但话说回来了,家中一旦有事,却不得你半点助力,更甚者,此事还有你的尾在里面,那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儿,赵石把脸一板,径自来到正座坐下,只留张世杰僵在那里。
张世杰当官这些年,当然明白,这次来恐怕得不了什么好脸色,只能低头做小,尴尬一笑,满脸的愧色也实是自肺腑。
“大哥这里先给表弟陪个不是,但表弟先莫要恼怒,待听完因由,再要如何,大哥听表弟处置便是。”
赵石冷冷看过来,讥讽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这本是世间常理,也怨不得旁人什么。。。。。。”
“我本想着,有我这么个哥哥,妹妹即便生的丑些,心思少些,也总能有个好归宿,但如今却弄的差点抹了脖子,你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如何自处?”
“照如今看,旁人歌也罢,唱也好,也算平常,但你这个作大哥的,却着实让人失望,亲戚或余悲?好在妹妹命大,不然,你这个大哥,嘿,小弟却是不敢认的。”
这就是直接问罪了,赵石现在身居高位,已经很少这么说话,旁人又有几人当得如此他如此训斥?
但对着面前这位,却不用顾忌那许多。。。。。。。不过只这一番话,就已让张世杰脸红脖子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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