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老爷子盼夜盼你回来,快,快请进!”
宋安抹了一把老泪,亲自引着宋三人穿过长廊、假山,往正厅走去。
边走边垂泪介绍道:“小姐,那片花圃,是你以前最喜欢的。大爷、二爷三番五次想推了盖个凉亭,老爷子一直压着,就是为了给你留着呢。”
“父亲他老人家还会记得我这个女儿吗?”宋茹君伤感道。
她走的很慢,满满的大院,承载了她前半生太多的记忆。
一别二十年,如今睹物思旧,好不凄楚。
“小姐,千万别这么说话!”
“老爷子呀,就是嘴硬心软。你走了以后,每年过年他都会问我,三丫头过的怎么样啊?跟着文仁有没有吃苦啊。”
“你也是倔,老爷子其实就想你服个软,他老人家也没想到,你一走就是二十年啊。”
宋安伤感道。
“父亲真问过我吗?”宋茹君心酸道。
她骨子里留着宋家的血液,从小好强,当年与秦文仁私奔,何曾不想回来。
但一想到被赶出家门,便心生怨气。
若非这次秦文仁大病,夫妻参透了生死,她依然无法原谅当年父亲的冷酷无。
“茹君,一切都过去了,你我也老了,有些事是该忘记了。”秦文仁扶着妻的香肩,沉声道。
他当年就是被宋老爷子亲手从这里打出去的,如今二十年过去,人过半生,早已无恨。
到了大厅。
里面坐着几个人在喝茶、闲聊。
秦羿虽然从没跟他们见过面,但从面相来看多半是宋家直系子嗣。
“老宋,这哪来的土包子,你问清楚了吗?就领着往屋里带。”
一个穿着大红旗袍,脖子上戴着珍珠项链的贵气女人,不悦问道。
她是宋中豪的妻子郭小玉。
宋中豪是宋家老大,更是江东省高官,郭小玉在这个家有绝对的发言权。
“大嫂,我是茹君。”宋茹君收拾好心,笑着打了声招呼。
“哟,是三妹啊,我没看错吧!”
另一个穿着华丽女人冷笑了一声,拖着高调绕着宋茹君打量了起来。
“二嫂!”
宋茹君淡笑问候了一声。
“咱爸一直说三妹最能干,人家可是吴县副县长,不过听说前段时间被撸了,回乡下种田去了。”
“三妹,有没有这么回事啊?”
这女人是宋家二爷宋中楚的妻子刘梅。
宋中楚在江东军区参谋部任参谋,大校军衔。
宋家之所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正是因为有宋中豪与宋中楚压着阵,要不然早被家族子弟给败光了。
宋茹君微微一笑,也不解释。
郭小玉、刘梅见宋茹君气质卓然,虽然与她们年纪相仿。
但肌肤却如同少女一般光洁嫩滑,比起她们那张被化妆品腐蚀的老脸要美上百倍。
两人不由的心生残秽,嫉妒的要命。
“宋茹君,如果我没记错,你已经被老爷子逐出家门。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吧。”郭小玉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下了逐客令。
“让三小姐回来,是老爷子亲自开的口……”宋安想帮着说话。
话音未落,刘梅冷笑道:“你这老东西,是越活越糊涂了吧?中豪怎么说的,局级以下官员,资产低于十亿,不得踏入宋公馆,你是没长耳朵吗?”
宋安被骂的老脸通红。
如今宋家是大爷、二爷当权,这两位夫人更不好伺候,他虽然是老管家,也只有受气的份。
“大嫂、二嫂,我只想见父亲一眼,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宋茹君蹙眉问道。
“见什么见?你是局级吗?秦文仁有十亿家产吗?麻溜滚蛋。”刘梅伸手就要推宋茹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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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辈说话,秦羿本不想插嘴。
早知道豪门无恩义,多是刻薄之辈,但这两人实在太过分了。
当即一把抓住刘梅的手,冷冷道:“我妈流着宋家的血,是正儿八经的宋家人。倒是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指手画脚。”
“嗨,你个没教养的土包子,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刘梅气的哇哇大叫。
“我敬你,你是长辈。不敬你,你猪狗不如!”秦羿冷冷道。
他现在背靠尹卓然、江东军区顾司令,什么高官、参谋,还真没放在眼里。
惹急眼了,他不介意给这些蠢货一点颜色瞧瞧。
“你们在干嘛?”
两个中年男人从后堂走了出来,当先一人材富态,面相威严,梳着水亮的大背头,正是宋家老大,江东高官宋中豪。
另一人国字脸,两鬓隐有白霜,一笔的军装。不用想,必是江东军区参谋长宋中楚。
这二人一来,大厅里的人全都肃然起立,鸦雀无声。
“吵什么吵?”宋中豪皱眉问道。
“大哥、二哥!”
宋茹君与秦文仁平静的打了声招呼。
“三妹?”宋中豪微微有些诧异。
“中豪,她早被老爷子驱逐出门了,凭什么进咱们宋家?”刘梅气呼呼道。
“毕竟是一家人,回来就回来了。茹君,你去见老爷子吧。”
宋中豪挥了挥手道。
“不是,中豪,中楚,我看她回来就是要争夺宋氏集团继承权的,这老爷子天天念着她,万一脑子一……咱不能引狼入室啊。”
郭小玉把二人拉到了一边,吹风道。
“大嫂,你想的也太多了吧。茹君毕竟是我们的亲妹妹,离家二十年,极为不易。就算回来,也不过是多三双筷子的事。”
“再说了,要夺继承权,还得看三十晚上的‘大戏’,有我和大哥在,他们能有机会吗?”
宋中楚背着手,不悦道。
他发言了,这两个刁钻妇人只能无奈悻悻同意了。
“不过,这三妹在小地方呆久了,家教着实一般,秦家那狂妄小子,让人恼火的很啦。”
宋中豪冷然道。
秦羿这个外甥至始至终甭说打招呼,连个正眼都没给他们,背着个手,派头装的比他们还要大,能不恼火吗?
宋安见得到大爷、二爷同意,赶紧带宋茹君去见老爷子。
宋家偏房老宅。
老爷子宋金贵孤独的靠在头,面若金纸,不停的咳血。
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弥漫着浓郁的腥味与药味,没有人愿意在这多呆一刻。
“咳咳!”
宋金贵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已是老泪纵横。
“老爷,老爷,来了,来了……”宋安闯进房间,握着老爷子的手,激动的语无伦次。
“无多是富贵家!”
“连我自己的儿子、孙子都躲着我,嫌我是个累赘,还有谁能想到我这糟老头子呢?”
宋金贵苦笑道。
自从他倒下后,除了一堆的护理医生,儿子、儿媳、孙子辈连个过场都懒的打。
对他们来说,他不过是一个即将入黄土的无用之人罢了。
他们更关心的是股票、升官、发财!
亲,在这个利熏心的宋家,无疑是个笑话。
有钱、有权,就有。
“父亲!”
门口传来一道哽咽之声。
这道声音就像是从远古而来,是那么苍茫遥远。
但它又是那么的熟悉,如同一道利剑,扎在了宋金贵心窝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