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在地上铺好卷子,他在抱着那拖把一般的大毛笔,瞧了瞧围着他的一众国子监的学生说道:“我这人觉得写毛笔字根本不需要教,完全靠个人的领悟,否则老师教你一千遍一万遍如何运笔,你就是不练就是不写,那写出来的字依旧没法看。而且老师是一个字体,教出来未必就是他的字体。”
这些学生一个个眼高于顶,生怕秋无痕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又不敢不好好听讲,因为课堂纪律作为将来考评的一个重要依据。
现在看秋无痕居然当场写字,这些人便都围拢过来,一个个探头瞧着。秋无痕写了天道酬勤四个字,而这四个字他分别用了欧柳颜照四种字体,都是从这些字体创始人的字帖中打印下来了,整体当然不搭调,但是他完全是为了炫技,展示一下这四种书法无一不精,目的当然要把这帮眼高于顶的家伙镇住。
当他这四幅字写好之后,围着的人都惊呆了,毕竟太学里面学生很多,能够到旁边来亲眼目睹字体的人却很少,所以秋无痕索性写了几个大大的挂在墙上,让众人看。
他这一挂之下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这四个字分别是四种书体中创始人的字体,也是这些人临摹了无数遍的,当然认得,刚开始觉得四个字拼在一起只有那么难看了,有点想笑场,可是到了后来现这四个字拆开了,每一个字都跟他们临摹了无数遍的字帖上面的字丝毫不差,只是放大了无数倍,而且从套板上不清楚的字与之相比,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等到这些人看清楚了墙上挂的这四个字之后,一个个目瞪口呆,谁也不敢再言语。
秋无痕说道:“我今天的课就是这四个字,你们把这四个字临摹下来我瞧瞧。”
于是一个个提笔在手开始写了起来,秋无痕背着手在学堂之中转了几个圈,不停的摇头。他每走过一个学生摇一次头,便把那学生摇着死的心都有,有点无地自容。原先的傲慢早就已经烟消云散,因为人家拿出了响当当的字摆着挂在墙上,他们明摆着写这些字也是写了无数遍的,可是就是写不出那种味道来,原汤原味,人家还是放大了这么多倍写出来的字。
按理说比他们在桌上写的困难度要大的多,可是却还是能写出这样的字,如何让人没有挫败感?面对他的摇头又还有谁能说出二话来?等到秋无痕把场子的人都走了一圈,上了讲台叹息一声说道:“我原以为你们能进国子监,书法功底应当很了不起了。今日一看不过如此,你们还需刻用功苦练书法。好了,今天的课到此为止。”
他指了指墙上这四幅字说道:“这字就挂在墙上吧,你们随时临摹。”
这下子把这学堂的学生惊喜坏了,他们每个人心里都琢磨这四个字,写的这么好,也许课下了老师就把它带走,以后就再也看不到这么好的字了。没想到秋无痕居然告诉他们说字不带走,留在这儿给他们观摩,还有什么比这更爽的呢?
何况有性格外向的学生便已经起来拱手施礼,连声感谢。
随后两天秋无痕每天都在国了监讲半个时辰的书法课,他每次来都是用斗大的毛笔在地上又写四个字,分别是欧柳颜照的字体。这些都是代表性的字体,然后又挂在墙上让众人看,每一次都把这些人简直当场吊打,如此三天下来,当他在步入学堂的时候,没有一个学生对他不是恭恭敬敬小心伺候了,再没有眼高于顶的样子,大家都知道。
三天过后,秋无痕书法课讲完了,因为他也就是客串。不过太医院的事情又该忙了,因为汤院使被太后叫去了一通臭骂,却原来太后用了汤院使的三天的药方,反倒连着拉了三天,都有一大海碗,三天下来整个人都跟虚脱了一般。因为那都是鲜红的鲜血,脸色惨白,连一点血色都没有人,已经起不来了,躺在软塌之上动弹不得。
太后便决定把汤院使叫来臭骂了一顿之后,决定换唐老太医的方子。
唐老太医心头还是挺高兴的,太后终于用上了。可是又却不安,生怕自己的方子同样没有效果,果不其然他的方子同样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又拉了两大海碗的鲜血。
太后便把唐老太医带去狠狠臭骂了一顿,当然不是他骂的,而是曹公公和身边的贴身公女帮着骂。骂是废物饭桶,拿着俸禄,光知道拿钱不知道干活,怎么难听怎么骂,骂的唐老太医都无地自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可是除了惭愧之外别无它法。
皇太后的身体急速衰弱,已经脉都几乎摸不到了。也难怪,人体的血液就那么多,连续五天便血,每次一大碗,五天下来,流失的血液已经让她濒临死亡了。
皇太后在上一次把汤院使一通臭骂之后,就曾经把秋无痕叫去询问想到法子没有?秋无痕无奈的摇头,惶恐的说还没想到。皇太后没有办法,她也不能骂秋无痕饭桶,再说人家一开始就没有把握,不像这两个死老头子看起来十分了得的样子,如今却是束手无策,自然是要好好说上一通的。因为人家说了没想好,又能把他怎么样?
把汤老太医一通臭骂之后,再次把秋无痕请进了皇宫。皇太后已经没有力气了,是身边的宫女帮着问的,问秋无痕想到法子没有?秋无痕还是无奈的摇头,说没有想到。
太后毫无办法,只好挥手让他走了。因为连太医院的院判和这个最老的唐太医都毫无办法,他一个小年轻又能如何?到了家没多久,便收到了一个请柬,给他下请柬的居然是他好久没见的好兄弟朱祁。
自从秋无痕入京为官,朱祁还是懂的避嫌,虽然官场鲜少有人不知他们二人的关系,但是就这样,朱祁还是尽量和秋无痕不要走得太近,毕竟他是王爷,他跟哪位大臣走得近,那个大臣就会被别的大臣疏远,而且皇上就会盯着那位大臣。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下帖子请秋无痕去,由此可见,这应该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秋无痕来到了王爷府,这里已经摆下一桌酒宴。秋无痕很快现桌上就他一个当官的,另外还有几个都是王爷的幕僚,请来陪酒的,几个人都是花言巧语,巧舌如簧,唯一的一项工作便是吹捧。吹捧秋无痕的书法艺术,却不吹捧他建立的功勋。
秋无痕还是受用的微笑听着,也不谦虚。他知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郕王不仅叫自己来喝酒,还叫这帮人来拍马屁,肯定有什么事,而且这件事绝对小不了。
于是先听着,也不问,郕王会说的。
果然酒宴差不多的时候,郕王忽然挥手,那几个溜须拍马的幕僚便退了下去,连伺候的丫鬟仆从也都退下去了。把房门还拉上了,屋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大哥,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把你请到家里来喝酒吗?”
秋无痕笑了笑,说道:“应该是为了太后的病吧。”
“呵呵,不尽然。”朱祁起身走到秋无痕身边坐下。
秋无痕不解,看着朱祁一脸神秘的样子,不禁笑道:“哦?莫非我又要升官了?”
朱祁大笑,道:“想得美!不是升官,和你们家后院有关。”
秋无痕看见朱祁的样子,笑容收敛,朱祁连忙说道:“怎么?大哥不知道?”
“别搞得神神秘秘的,有事快说。”
“嘻嘻,我听说你们家最近有喜事?”
秋无痕一脸茫然的望着面前这个贱兮兮的王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完全不知。
“什么喜事?”
朱祁见秋无痕不像是和自己装,这才正了脸色,道:“我今天早上在宫里遇见了刚刚下早朝的刘大人是他给我说,你家三姑娘好像看上他夫人家的远房表侄了。”
秋无痕想了想,道:“一次性说完,这两天我忙着国子监的事情,回家后都没有时间去见你嫂子,每次从书房回去她都睡了,早上走的时候她还没有醒,还真是不清楚这件事情。”
秋无痕想到了那个叫董郎的人,但是这一刻他决定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想这件事情自己的妻子完全可以自己去处理,毕竟是后院女眷的事情,自己不过是个入赘的夫婿,这些事情妻子不给自己说,自己也不好管的。
朱祁道:“听刘大人的意思,好像这件事情还有些蹊跷,那个安家的远房亲戚,姓董名哲,今年的新科进士,二十岁,听说品貌双全,是个挺不错的,但是家中和安家一样都是商贾之家,并不在京中,而是在济州,而且最有意思的是,这个董郎明明看上的是你家二姑娘,可是不知为何,如今却是这个三姑娘偷偷与他传送书信。如果不是嫂子前两天过去问了刘家,刘夫人将董哲亲自叫到面前问了,否则到时候可就是一场笑话了。”
秋无痕也吃了一惊,这么说,这个董郎喜欢的是苏劲梅,可是三姑娘也喜欢他不成?
又听朱祁继续说道:“而且我听刘大人说,其实那个董郎还给二姑娘偷偷递了书信,但是二姑娘并没有回信,反倒是三姑娘回信了,可是董郎将那信交给嫂子的时候,他还一直以为是二姑娘给他的回信,因为信中并没有写给自己回信的人是三姑娘,他自己都蒙在鼓里,哈哈,大哥,你家三姑娘了不得啊,细思极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