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钱金芝又来了,依旧整了一桌酒菜过来,虽然苏祖母不让她这么客气,但她说今天是特别的日子,要看看师太能不能坚持一晚上。
苏家的人只好接受了她的好意,秋无痕只觉得又能够美美的吃上一顿酒宴了。
吃完饭天黑了,秋无痕,阴灵师太和钱金芝他们三个依次下到了水井深处,上面苏劲松等人把盖板盖好。
这水井挖的挺大的,三个人呆在下面都没问题,另外还可以外加两盏灯笼。
很快他们又都听到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忽大忽小,忽远忽近,好像绕着他们的周身在移动。
阴灵师太白天的那些豪言壮语再一次瞬间崩塌,又一次吓得脸色苍白,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拔腿便跑,而是双手合十默念经文,嘴角眉梢轻微抽搐,眼睛滴溜转着。
秋无痕却若无其事,皱着眉侧耳听着那些声音,并不时地把耳朵贴到墙上去倾听,可是始终听不出什么声音来。
秋无痕在脑海中问药葫芦:“葫芦兄,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鬼怪这声音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鬼魂吗。”
没想到药葫芦压根就没理睬,也没露面,似乎这个不是他的业务范围,没必要讨论这件事似的。
秋无痕已经知道这药葫芦的脾气了,它不想说话,你再怎么逗它也不会理睬,只好作罢,还是靠自己勘察清楚。
夜渐渐的深了,而声音却越来越大了,过了子夜声音最大,这时几乎能隐约的听到是男是女,可是说话的内容还是听不清楚。
眼看秋无痕如此镇定自若,钱金芝经过了头天晚上的恐怖之后也变得胆大了一些,毕竟身边又多了一个人,胆子自然就肥了几分,也时不时的学着秋无痕侧耳去听。
阴灵师太则哆嗦的跟风中的枯叶似的,不过过了子时声音虽然吓人,但并没有出现什么怪异的事情,也没有真正的鬼神出现。
她尤其是看到秋无痕和钱金芝都镇定自若的,唯独她像跟落水的鹌鹑一般,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身子就是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像是被雷击了一般,看着十分的滑稽可笑。
这可是自己主动要来,而且要用这个来修行的,害怕什么呢。
所以她也强作镇定,这一晚上平安度过。虽然那些鬼哭狼嚎的声音时大时小,尤其是过了子时之后,显得更加清楚。
但是却还是除了声音并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对他们构成任何实际的威胁,一直到天亮。
到天亮的时候,阴灵师太已经彻底镇定了下来,三人出了水井。
出了井外,阴灵师太对秋无痕合十说道:“秋先生真是了不起的大英雄。我枉活了八十岁,参禅悟道差不多七十年,居然还比不上先生的修为,真是惭愧。”
秋无痕笑笑说道:“其实不是一回事,我根本不会参禅悟道。我之所以能够镇定自若,是因为我不相信他们来自于鬼神。”
“我觉得肯定有其它可以解释的原因,只是我们还没现罢了,所以没什么可害怕的。而你们相信它来自于鬼神,所以不同的心境导致不同的心态,也就出现了不同的结果。”
阴灵师太笑了笑说:“也许是吧,也许不是,但经过了昨天晚上之后,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应对了。明晚上就算先生不跟着我下来,我一个人也能搞定了,我相信。”
秋无痕点头说道:“那就最好不过,连续熬了两个晚上的通宵,我还真有些抵不住了,今天晚上还真的不能陪你了。”
“不用不用。”
众人便又都笑了。
果然第二天晚上,阴灵师太没有叫秋无痕和钱金芝,自己下到了井下一晚上,第二天出来的时候,虽然依旧脸色苍白,后背都被冷汗给淋湿了,但她终于熬过来了。
兴奋地对秋无痕说道:“我做到了,我一个人倾听这些鬼哭狼嚎,强迫让自己镇定下来修行,我觉得对我的修行有莫大的帮助,虽然我真的很害怕。”
听到一个老尼姑说她怕鬼怪,众人都不知道好笑还是该无奈。
从这以后,阴灵师太每天晚上就下到井下去修行,渐渐的她逐渐适应了这些鬼哭狼嚎。
而苏家的人见她一个老师太原本吓成那样,现在又都镇定下来,能够在那可怕的声音之中修行,都是佩服。
而且有她坐镇地下,也就该各自回屋睡觉了,再听到那种声音在地下,还有一个老师太在坐镇,鬼连她都不吓,又怎么可能出来吓别人呢,更何况还是没有出现任何危险。
秋无痕想了好几天都没想明白,地下的这恐怖的声音是怎么来的。最终他决定放弃,反正这声音虽然古怪,可是这么多天来,却一直没有更加古怪的事情出现,也就无所谓了。
春节即将来临,苏家现在有些钱了,都在准备过年,把家里布置的喜气洋洋的。
事实上要达到这一点其实很简单,就剪些窗花贴上就行了,再贴上春联,苏家这些女子个个都心灵手巧,窗户纸门贴的到处都是,还真是有些节日的气氛呢,不过也仅限于此。
秋无痕想让妻子苏劲松掏钱买炮竹什么的,那是门都没有,她是绝对不会再掏一文钱的,这些钱都要留着,将来秋无痕去赶考的。
毕竟赶考是相当费钱的,如果钱准备的不够充分,苏家是不会放心的。
更何况在苏劲松的心中还有一个终极的目标,要给丈夫存钱捐一个国子监的贡生,因为要想指望县衙两三年一个名额推荐成为贡生,那是怎么都轮不到秋无痕的。
县里秀才太多了,他家现在无权无势又没有钱。
秋无痕很想告诉妻子,自己很可能已经有官当了,根本不需要再筹钱。
可是他忍了忍还是没说,毕竟这件事还没有最后定论,拿到了官帽子再说吧,反正肉烂到锅里也没关系,过年节省就省一点吧。
大年三十夜的年夜饭是要准备的,这一点苏劲松倒没有抠门,毕竟一年难得一次。而且还要祭祖,如果弄得不像样显然是不合适的。
在距离过年还有两天的时候,衙门基本上点卯就不正常了,实际上秋无痕作为师爷是不需要正常上下班的,但他还是坚持按时上下衙。
他不想给费知县一个工作懒散的印象,还是每天到县衙去,反正他也不想花时间在看四书五经上,现在来看未免太晚了点。
在这几天令狐鼎倒没有逼着秋无痕给他们写范文了,先前秋无痕已经写了好几篇,够他们消化的。
马上要过年了,各家回各家都准备过年,这天令狐鼎叫秋无痕去吃花酒,把秋无痕吓了一跳。
不过穿越到明朝这么长时间,他已经知道这种所谓的花酒实际上是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当然你也可以把它变成这样,但大多数的花酒无非是歌姬唱歌跳舞助兴而已,并没有其他。
很多文人雅客流连于青楼,其实最主要就是去听听其他文人的诗词谱成的曲子。
因为很多诗作实际上是通过这个途径传播的,而他们喝喝酒,听听曲子,放松放松,这在生活娱乐种类非常稀少的明朝是主要的娱乐方式了,尤其对稍稍有点钱的文人墨客。
而实际上单纯的花酒花销并不太大,加上文人墨客相互请客,轮着请这花销就算普通的。
当然,如果要去极为高档的地方,那就另当别论了。云端县没有这样消费特别高的,因为云端县本来就是个穷困的小县城。
所以当令狐鼎邀请秋无痕跟随他们去喝花酒的时候,秋无痕还是同意了,他也想看一看明朝到底是怎么腐败的。
令狐鼎对秋无痕的答应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秋无痕问他还有哪些人,得知还有两个学生,当然就是费无能和费无旦堂兄弟俩。
而另外两个女学生当然是不能适合去这种场合的,自然就没有去,也没有告诉她们,总共就四个人。
费用由他们三个摊,秋无痕作为师长只需要到场就可以了。
当天晚上费无通驾驶着马车来接秋无痕,秋无痕没有告诉妻子自己去干嘛,只说跟朋友吃饭,苏劲松也不是特别矫情的人,只是嘱咐他早点回来。
四个人分乘两辆马车来到了青楼,下车之后秋无痕才现竟然是钱金芝曾经带他来的云端青楼。
下楼之后,老鸨非常热情的出来迎接。见到秋无痕,不禁愣了,呆在那。
令狐鼎说道:“秋先生来你们青楼可要好生招待,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为尊敬的先生。我们俩亦师亦友,你可不能怠慢呀。”
老鸨看着秋无痕表情极为古怪,秋无痕却朝她眨了眨眼,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许暴露自己的身份。
老鸨赶紧惶恐地点头,陪着笑说道:“那是当然,令狐先生的朋友一万个要好好招待的,更何况这位秋先生长得如此英俊潇洒,一定是我那帮姑娘争相追捧的对象。”
令狐鼎想了想,摇头说道:“就不用把你那些什么头牌叫来了,说实话,我们也没那么多钱,就随便叫两个唱唱曲的过来就行了。”
“秋先生今天是第一次来,为了尽地主之谊,当然要最好的,钱可不能是这么节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