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无痕说道:“这个跳进油锅把自己油炸而死的人在什么地方?”
“进城直走,到十字路口就看到了,距离城门最多三四百步远。现在肯定还有好多人围着看的,因为那口锅的油要想完全冷却估计还得好几个时辰,现在谁也不敢动,他的家人正跪在旁边哭泣呢!也不知道为啥会出现这样情况。”
“如果是在自家院子里生这种事倒还好理解,也许失足,可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大街上,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都吓傻了。”
“当他自己纵身跳进油锅的时候,我听说围观的人中一大半都差点昏倒,都捂着眼睛不敢看。有的人想救,可是靠近油锅身边时,就被那炽热的油锅给逼回去了。油锅里噼里啪啦的油在炸着,飞溅出来的油把油锅旁边都溅了一大圈。开始还有人想救,后面现根本没办法了,就算把人捞出来估计也炸死了,若是还强打着精神去救,只怕会把自己牵扯其中的。”
秋无痕又说道:“那另外一例自杀呢?”
“更加吓人,就是刚才,大概半个时辰前,就在衙门的桅杆那,一个男人,大概二十多岁,挺敏捷的,他居然沿着桅杆爬到了桅杆顶上。因为杆枯上有一个大的斗,可以做眺望用的。他爬到斗上面,双脚站在斗的两边,整个人靠在那桅杆上,然后用一把刀子开始砍自己的手。”
“下面的人开始还不知道他要干嘛?因为衙门那桅杆是不能随便爬的,所以有几个衙役过来大声呵斥他让他下来。但是他不听,大家还准备拿着铁链把他弄下来之后关起来,却没想到看到他居然是在上面自杀,而且这种自杀简直太诡异了。他不停砍自己的手,直到把自己的左手手掌砍下来。接着砍断他的手肘,又砍断他的肩膀,砍下来的都扔到台子下面。”
“下面人都吓坏了,纷纷散开。有人说上去阻止他,可是谁也不敢去,他对自己那么狠,难保不会被他砍一刀,只是有好心人在下面大声的劝他别这样,有什么事好好说。可是他压根没听到似的,砍完自己的左手然后砍自己的左腿,他把左腿脚掌、膝盖都砍断了。”
“接着他又砍自己的右脚,这时他整个人坐在那大斗之上。把右脚脚掌和小腿都整个砍断了,掉在了桅杆的下面。然后他才猛的一刀,居然把他自己的头颅砍断了,那刀应该不算很快,但是他用的力气却非常大,居然一刀就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了,那头颅从上斗上掉了下来,然后他整个人靠在了斗上。”
“现在尸体还在上面呢,吓人得很,好多人都远远的围着看。我们刚才也去看了,那尸体没脑袋没手,两条腿都没了,就这么撑在那桅杆的斗上。那场景,天哪,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秋无痕说道:“多谢两位,有没有听说他们为什么要自杀?”
“是呀,每个人都在问这个问题,为什么要自杀?可是这两个人没有任何症状,而且他们死得太果决了,没有任何犹豫。而且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他们在做一件平平常常的事似的。”
秋无痕告辞离开,一些人急匆匆地进城去。秋无痕对其他人说道:“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去看看。”
费无通和费无旦第一个点头。春蚕和令狐芷商量着:“我们也要看。”
令狐鼎皱眉训斥她们,让她们回家。可是这令狐芷压根就不怕他老爹,说非要去看。
何况费无通和费无旦看到他们两个说要去,那自然没得选择了,于是便又点头要跟着去。
秋无痕对妻子他们几个说道:“你们快回家吧,我要负责查这几件事。”
妻子两姐妹可是没兴趣看热闹的,而牛水缸还是个孩子,当然更不适合,于是都回家去了。
秋无痕眼见令狐芷他们都不愿意走,非要跟着自己去看,只好带着他们一路往前。果然走了两三百步,便到了一处十字路口,这里依旧还是围得人山人海的,一个个啧啧连声。
费无通眼见挤不进去,眼珠一转,突然大声叫道:“让开让开,衙门查案。”
一听衙门查案,前面挡着的人赶紧让开。看到几个半大孩子,便没好气地骂两句,但是也有人认出了费无通,这位县太爷的公子。虽然他很低调,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还是有人把他认出来,说这是县太爷的儿子,自然都让开。
他们终于挤到了圈子最里面,果然是一家油饼铺,一口很大的铁锅还冒着热气。里面有某样东西正在翻滚,因为油锅下面的火早就熄了。但是油的热量是持续得比较久的,内部还在沸腾,所以锅内的尸体还在缓慢的不时的滚动。
铁锅旁跪着的几个人,哭得十分的伤心,应该是死者的家属。
秋无痕走到近前蹲下身说道:“各位节哀顺变,我是衙门的刑名师爷,我在调查这神秘的自杀案件,我能问你们几个问题吗?”
一个老者和一个中年人点点头,拱手说道:“原来是先生,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
秋无痕指着油炸铺说道:“咱们到里面去谈吧。”
两人答应,跟着秋无痕进了油炸铺,外面都是人,店里基本上没人,都到外面瞧热闹去了。
找一张桌子坐下之后,秋无痕问道:“你们知不知道死者为什么跳进油锅里自杀?”
老人是死者齐三的公公,而年轻人则是死者的丈夫。两人一起摇头,老人说道:“我这儿媳非常的能干聪明,又勤快,炸油饼炸得可好了,每天都得卖很多。这油饼铺的生意也特别好,她又刚刚生下了孩子,还没到一岁呢,她怎么就突然自杀了?真是不明白。”
秋无痕说道:“她死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吗?”
“真的没有。”
她丈夫痛苦地哭泣着说:“早上起来她还给孩子喂奶,说是过些时候准备再要一个孩子了,不然老大一个人太孤单了,想再生个女儿,一儿一女一枝花嘛!我说要生就多生几个,子孙满堂才热闹。她就笑了说我当她是母猪,我怎么可能想到那竟然是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之后她就没说话吗?”
“我不知道,因为我在屋里忙呢,她就出来开店门。我听我爹说她开了店门就拿了一口大铁锅出来,叫一个伙计帮她抬出来的,拿了一个架子支撑着,在街边就开始堆柴火。我爹问她为啥她也不说话,只是自己忙碌,我爹以为她要炸什么大东西弄个招牌什么的,也就没再管。”
秋无痕问道:“这口大铁锅从哪儿来的?”
“这是我们家的,之前遇到灾荒救济要熬米粥来救济灾民,就用这种大铁锅和架子在门口支撑起来,煮上一大锅的稀饭,然后给灾民们分,这是祖上留下来的。不过现在我们家的生意已经不如以前了,没有那么多钱来施舍灾民了,所以这大铁锅一直放在仓库里头就没动过,没想到今天她居然把它搬出来了。”
秋无痕又望向老头说道:“你当时一直在外面?”
“是呀,我儿子在里头照顾小孙子,我儿媳妇来开门。因为她炸油饼炸得好,所以这油饼都是她在炸,我儿子反而照顾孩子,家里还雇得有两个伙计一起帮忙。我就问她为啥要支这么大油锅?她也不理睬,只顾忙碌。”
“你的儿媳有没有什么表情动作之类的?”
她公公摇头说道:“没有,她就把那锅架好了,然后烧开了一大锅的油,接着拿了根凳子在锅边踩上去,一下就跳进油锅里去了,没有一点犹豫,也没有想到她的孩子,没有想到这个家。她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死?我现在都不明白,她也从来没有任何抱怨。”
秋无痕想了想,说道:“对了,你们有没有接触过那种白花?”
他们两个相互看了一眼,都一起望向秋无痕:“什么白花?”
秋无痕说道:“那种街上卖的,这两天才出现的,白色的,有非常浓郁的香味。”
她的公公和丈夫都一起摇头说:“没有,我们倒是在街上见到有人背着那东西沿街叫卖,但是我们做生意的,哪有时间去照顾那些花花草草?所以也从来没有叫进来看过,更没有买过。”
“那死者呢?她之前有没有接触过?好好回忆一下,这很重要。”
两人又相互看了一眼,都很坚定的摇头:“没有,她一直在忙,她这两天也没有一个人单独出去过,所以不可能接触这花的。”
秋无痕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先前在悬崖边,死的两个人都是把花拿来卖的花农,难道是那突然出现的花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是那样,那这件事就跟那花有关。
秋无痕现在还顾不上对那花儿进行鉴定,他先进行调查了解,然后再做下一步。没想到这诡异的自杀的案件的死者的家属却十分肯定的,说死者根本没有接触过那种神秘的花。
难道仅仅闻到它的花香,或者见到这个花的形状就会自杀吗?这个说法显然是不合适的。接触花的人很多,可是到目前只听到了这几个人自杀,并没有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