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鼎微笑说道:“你不是会破案吗,这就是知县最需要的本事。知县老爷身边有的精通刑律的人,他刑房那么多书吏,还有典史,也都是精通刑律的,他们会做出判词送到你这儿,你把个关审查一下,看看合不合适,合适就签,然后送给知县老爷直接批示就可以了。文书这一块你的工作确实不多,最关键的你要替知县老爷破案。”
“上一任的刑名师爷就是因为不能胜任这一点,跟知县老爷闹得有点僵,于是就辞职走了。因为知县缺的就是帮他破案的人,你只要能这方面搞定就行了。文字这一块你下面有的是人帮你搞定。”
秋无痕一听,如果是这样那就简单了,不就是破案嘛,这正是自己的强项,当下心里踏实了下来,说道:“好,那辛苦先生帮我去给知县老爷说说吧。”
令狐鼎点点点头,瞧着秋无痕说道:“我帮了你这个忙,我希望你也能帮帮我的忙,怎么样?”
秋无痕笑了笑,说道:“你女儿令狐芷曾经说咱们是都是秀才,一丘之壑,应该助纣为虐。所以你帮我,我也应该助纣为虐帮你啊,哈哈,说吧。”
令狐鼎有些尴尬,说道:“这丫头总是成语乱用,我跟她说了,必需弄懂成语意思,用在适当的环境,乱用会闹笑话的。可是她不听,依旧我行我素,哎,怪我从小对她太过溺爱。”
秋无痕只是调侃一下他,笑道:“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呢?”
“我想请你有空的时候帮我辅导一下几个学生的功课,怎么样?我有时候忙不过来,需要一个帮手。”
秋无痕心想,你就一个专职教书先生,就算有别的事情要处理,难道比我还忙吗?我要上班,还要到金芝堂去看病呢。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没说,既然人家都开口了,又这么帮自己,当然不能找借口说自己也很忙,不能帮他呀,那就挤挤时间吧。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要挤总是有的。
于是说道:“行啊,没问题,需要我做什么?不过四书五经那些东西还是你来讲,这些东西我教得没你好,而且一个老师讲更好一点,两个讲的话所讲的内容容易冲突,毕竟咱们两个理解可能不太一样。”
令狐鼎点了点头说:“我当然不会让你去帮我讲课,主要我让他们自习的时候有些疑问,需要一个人替他们解答。你能帮他们解惑,回答问题就可以了。”
秋无痕心想,回答问题我也搞不定啊,因为我没有继承那书生这方面的记忆。不过还是那句话,既然人家帮了自己,自己总要投桃报李先答应下来,再想办法吧,大不了到时候找别的理由搪塞,对付几个小屁孩学生还不容易嘛。
秋无痕点头说道:“没问题,我尽可能挤时间来辅导他们。”
得到秋无痕答应,令狐鼎也很高兴,说马上去找知县说刑名师爷的事情,让秋无痕在刑房等自己的结果。
秋无痕只坐得片刻,一个仆从快步过来,躬身说道:“秋公子,知县老爷有请!”
有请这个词一出,整个刑房屋里一堆人都惊呆了。
县太老爷不可能对一个书吏用“有请”两个字的,除非这个人很尊贵。
秋无痕就算是秀才,却也不可能被知县老爷用有情两个字来尊称。这位仆从是知县老爷身边的人,知道话语轻重,除非知县老爷的确这么说了,否则他不可能随口胡编,他知道这两个字的轻重。
种种推断就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秋无痕肯定走了狗屎运,达到了知县老爷必须用有请两个字才足以表达对他的尊重的地步。
那他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呢?众人一时脑袋中都没有答案。
这随从还真不是信口开河,知县老爷的确用了这个词。
因为秋无痕即将成为知县的师爷,跟知县两人虽然是聘用关系,但是由于知县有求于人,而师爷在帮助知县当好官这方面起到很大作用,所以知县都会对聘请的师爷非常尊重,这样才能得到师爷全心全意的帮助。
秋无痕跟着随从来到了知县的签押房。
进屋之后便看见干瘦的费知县正在跟令狐鼎说笑着。见到秋无痕进来,知县赶紧站起身,拱手为礼说道:“秋先生来了。”
在以前相见,都是秋无痕先施礼,而知县只不过淡淡的点点头,嗯了一声罢了,都没有拱手还礼。而这一次,不仅他站起来主动招呼,而且还亲自拱手为礼,由此可见,师爷在知县心目中地位的确非常高。
秋无痕也拱手还礼,说道:“拜见大人!”
费知县忙客气了说道:“先生客气了,老朽我听令狐先生说你愿意做我的刑名师爷,辅助我断案,真是令人高兴,那以后可就有劳了。”
秋无痕点头说道:“没问题。”
他点头答应,知县很高兴,马上取了一张聘书当场亲笔填写,加盖了自己私人印章。
因为刑名师爷是知县老爷私人聘请的幕僚,所以只要他签下文书就可以生效。
知县将这聘书双手捧着递给秋无痕。
秋无痕忙接过,一旁的令狐鼎扫了一眼,现聘书上并没有写多少钱,马上说道:“东翁,秋先生聘礼几何,需要当面说清。”
一提到钱,费县的脸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
令狐鼎脸皮厚,又仗着是教书先生,说得上话,所以在开始的时候就要说清楚,免得到后来双方扯皮,秋无痕可是他引荐的,如果这件事没搞好,那是说比不过去的。
秋无痕眼见知县这么为难的样子,便知道钱是他的肉,难怪那么心疼。
眼见令狐鼎目光炯炯盯着,费知县咬咬牙,一拍大腿,说道:“每月一千八百文,你看怎么样?”
没等秋无痕说话,令狐鼎却先摆手说道:“太少了,知县老爷,他是刑名师爷,在你的所有师爷中他才是最关键的。主簿被杀这个案子就证明他的能力,至少两千文才合适。”
秋无痕想不到令狐鼎居然替他讨价还价,费知县一张脸成了苦瓜摇:“话是这么说,可刑事案件,尤其是重大的刑事案件,在本县毕竟生不多。”
秋无痕见令狐鼎帮他跟知县讨价还价,自己不表态就不像话了,当下摇头说道:“东翁,刑案可能不是生不多,而是生了没被现,现了没被侦破。应该有不少案件掩盖在民事案件或者普通纠纷之中了,我们只是不管不问而已。其实很多案件实际上属于刑事案件,都是应该追究的。只是我们没有这方面力量去查处,所以睁一眼闭一眼。”
这些话其实是他揣测的,却是说对了,费知县不由得脸色变了变。
的确,很多案子其实是被他压下来的,没有报上去,有一些命案明显是凶杀,但因为没有能力侦破,于是就认定为意外死亡或者病死之类的,这是他心头的一个痛。
如果说这些案件能够得到顺利侦破,对他的政绩当然有很大的好处,也不必昧着良心隐瞒案情了。
可是,这二千文的确太高了。咬咬牙,说道:“先生说的有道理,那这么着吧,一千九百文,不能再高了。”
令狐鼎摇头,还要再说,秋无痕却抢先说道:“行,我答应了,就一千九百文吧。”
令狐鼎愣了,瞪了他一眼,心想这价一定能抢到的,可是秋无痕作为当事人都已经答应了,他又怎么什么好继续涨价呢?
实际上秋无痕实在不忍心跟一个知县老爷为了一百文钱讨价还价。反正一千九百文已经比他当书吏高出了一倍多,他已经很满足了,知足才能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