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辰这篇时策写可谓是酣畅淋漓,几乎一气呵成,偶尔停顿也只是为了斟酌遣词酌句,他对面徐文才每每抬头,都能看到方辰运笔如飞模样,脸上神情是难以言喻,眉头微皱,端严肃穆,又带了些许破釜沉舟气势,仿佛他写并不是一篇时策,而是某种人生大事。
此番夺魁呼声高刘恣青,正坐方辰下手边,他答题似乎进行得也很顺利,中途只停顿过两回,第二次时候匆匆扫了一眼全场,看到身旁方辰时微微愣了一愣,原本笃定心态突然有了一丝动摇,直觉将会有什么事生。
皇帝靠龙椅上,目光慵懒地扫向全场,光从答题神态来看,便能分出个一二三等来,像方辰刘恣青这样自然是胸中有墨,下笔不慌不忙,写出来文章定然也不会差了太多去,而如徐文才那般,时不时便停下笔来皱眉思索,又隐约有修改架势,想来也不太可能问鼎三鼎甲。
目光扫了一圈儿,终还是回到了那个小身影上,不愧是方家和齐家后人,模样随了舅舅,那双眼睛却像方家人,聪颖是自不必说,性情倒是有几分当年齐相风采。看着这怎么看都让人挑不出一丝不满来小小美少年,皇帝心也莫名地柔软了几分,耳听千遍,终究不如眼见一面,只这一面,他已经明白为何性情倔强方侯爷会让了那一步,为了沉寂多年齐家也忍不住齐齐出动,若是他有这样一个孙儿流落外,怕是要比他们两家难耐!
这样好一个孩子,谁不想搂怀里好好地护着?谁不想看着他一步步成才!方家和齐家能忍到现已经是极为难得了。看着看着,皇帝突然有一丝后悔,方辰如此俊美优秀,那他身边那个同他一齐长大,不仅没有被他彻底地比下去,还能时刻跟上他步伐赵立年又该是什么模样?想来必不会太差,否则左穆也不会将他一同收为闭门弟子。
不过,这一丝后悔很就消失了,赵立年同方辰年纪相当,即便今年科考失利,三年后再来也不迟,而且还能磨练磨练性子,也不失为一桩坏事。只可惜,此刻皇帝没有料到,他有生之年竟再也不曾看到赵立年参加科考,即便是他驾崩之后也不曾有过,赵立年也成了当朝唯一一个举人出身大员。
时间似乎过得很,待方辰放下手中毛笔之时,天色已经临近正午时分,他细细检查了一遍自己文章,心中后做了一次权衡。
一直到殿试时间结束,方辰都没有再动过笔,他将手中那篇完全与殿试题目不符时策交了上去,然后如来时那般,挺直了脊椎从容离去。
……
赵立冬和秦晓月自从早上将方辰送到宫门外就一直没有离去,这会儿看到一众贡生从宫里出来,立刻就迎了上去,直接把方辰接回家去了。让原本还打算邀请方辰一同去喝茶刘恣青徐文才等人落了个空。
此刻方辰完全没心思去喝茶聊天结交朋友,他只希望皇上看到他写文章之后不会大雷霆,进而将他进士头衔剥夺了去,不过就算落得同赵立年一般下场,他也不后悔,男儿生于天地间,总该有应有坚持!
三进三出小院儿里,赵立年赵立秋怀里大哭了一场,心中郁结之气散了不少,这会儿面对方辰也有心情笑着问他考得如何了。
方辰抿了抿唇角,低声道:“不算太好,不过也不太差。”
赵立年倒是没有起疑,他了解方辰素来谦逊性子,会这么回答也预料之中。
秦晓月看看赵立年,又看看方辰,道:“既然都已经考完了,不如今晚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大家也都放轻松一下。”
对于三嫂提议,方辰和赵立年自然点头称好,赵立秋和赵立冬就不会有异议了。
……
殿试答卷是由皇帝亲自阅览评判,偶尔也会有大臣相佐,但终三鼎甲人选则是要由皇帝以朱砂笔钦点。待一众贡生离去之后,皇帝并没有立刻阅卷,而是小寐了一会儿,又吃了些茶点,这才坐回龙椅,开始批阅文章。
二十九份答卷叠放龙案上,皇帝本想先找出方辰那篇来看,却一连翻了好几份答卷都没找到他名字之后作罢,总是要一天之内看完,谁先谁后也没有太大区别。
跟皇帝身边多年太监总管心知皇帝喜好,特意命御膳房备了不少茶水点心,好皇帝疲惫之时及时送上解乏,谁知道这一回竟然都没用上,才小半个时辰,皇帝就已经批阅完了五六份答题,之后便捧着其中一份看得乐此不疲,面上满是赞赏之色,太监总管趁着给皇帝递茶盏功夫,匆匆扫了一眼那张答卷考生,是刘恣青刘家大少,难怪能得陛下赏识。此次大恩科开考之前,不少人都言这位刘家大少不出意外定能三鼎甲之内,有五成以上可能一举夺魁!
果不其然,皇帝终拿起了朱砂笔,却即将落字批阅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将那朱砂笔放了回去,太监总管有些诧异,却并没有表现出分毫,而是规规矩矩地退回到原本位置,眼观鼻鼻观心。
皇帝本想给刘恣青批上状元,不知怎突然想起了方辰提笔狂书模样,顿时就想等看了方辰文章之后再做定夺。等他翻出方辰文章,只扫了一眼就怔住了……
……
秦晓月所谓好地方原来就是坐画舫游江,请几个名妓唱唱小曲儿,晚上再顺便一道赏个月。赵立秋到了地方之后,颇有些哭笑不得,这三弟妹可当真是个与众不同女子,别人家妻子谁会带着自个儿丈夫一道招歌姬?就算赵立冬是个老实木讷,那也是个男人!她就不怕有个什么万一?
方辰和赵立年倒是不太意,他们来京城这两个月里,也曾跟宗学那些少爷世子们一同出去游玩过,知道京城里都时兴些什么。这会儿看到赵立秋一脸无语模样,还会小声地告诉他:“二哥,这里歌姬都是卖艺不卖身。”
谁料,赵立秋听了是无语:“你们又是如何知晓?”
两人顿时露出一丝心虚,小声地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番。赵立秋听了,暗自放下心来,与他所料相差不远,想来有齐家看着,两小子也不太可能跟京城里纨绔子弟混到一块儿去,若是宗学里那些肯念书贵族弟子,多多结交也无妨。
秦晓月看到他们一上船就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还只当他们是没来过,当即笑得很得意:“这些可是你们聊城没有,好玩儿吧?”
赵立冬捏了捏她手:“莫要说好似你跟我们不是一家人似。”
秦晓月这才觉自己无意间说了错话,嘿嘿笑了两声,又招呼赵立秋三人坐过来一道吃东西:“别看这是画舫,厨子手艺可好了,跟嫂子有比呢,你们也尝尝看!”
等到吃饭时,秦晓月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了几坛子酒来,据说是从一位好友家中抢来,说得好似这酒天上有地上无,不喝一杯可就太罪过了。听了这话,大家自然都要捧场,就连素来不大喝酒方辰都跟着要了一杯。
其实,只有秦晓月自己知道,这酒什么来历并不重要,重要是它能让大家都大醉一场,将连日来心中苦闷统统都泄出来,哪怕到了明儿酒醒时候,一切都没有变化,可心里却还是会有些不同。
可是这一回,秦晓月却料错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夜之后,一切会生那么大变化。
……
刘恣青从宫里出来之后,整个人都轻不少,脸上是洋溢着志得意满笑容,全无往日里谦虚谨慎,待回到家中,却被刘父碰了个正着,当即就是一通训斥:“金榜都还未揭晓,你张狂什么?”
从来不会与父亲顶嘴刘恣青此番也终于壮着胆子回了一句:“这场殿试,孩儿有九成把握能一举夺魁!”
“你也说是九成,而非十成十把握!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人外有人天外天,不到尘埃落定那一刻,谁都不知道会生什么!而且,莫要小看任何一个人,哪怕对方再不起眼!”
刘恣青心下有些不服,却还是乖乖地听了父亲训斥,心知父亲总是为自己好,谦虚一些也并没有坏事。
刘父骂过儿子之后,心里也有几番激动,这些年来,几大家族几乎都出过三鼎甲,唯独缺了他们刘家,此番也该轮到他们了,何况,他儿子他清楚,肚子里都是真才实学,一举夺魁也并非无可能。
这样一想,心中是活络,刘父琢磨了一会儿,回屋取了些东西便匆匆离家,前往皇宫打探消息,看看时辰,这会儿皇上应当已经批阅完了答卷,三鼎甲之名也该定下了。
事实上,三鼎甲之名也确实是定下了,不过状元不是刘恣青,而是方辰!
一论国策,让皇上看了整整两个多时辰,后甚至连夜招太子和三皇子进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一想,心中是活络,刘父琢磨了一会儿,回屋取了些东西便匆匆离家,前往皇宫打探消息,看看时辰,这会儿皇上应当已经批阅完了答卷,三鼎甲之名也该定下了。
事实上,三鼎甲之名也确实是定下了,不过状元不是刘恣青,而是方辰!
一论国策,让皇上看了整整两个多时辰,后甚至连夜招太子和三皇子进宫。
后一分钟,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