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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府人丁不多,下人相对也比较少,再加上如今天寒地冻,偌大院子愣是没个晃悠人,等到总管得到信儿赶过来时候,赵立年和方辰已经打了好一会儿了,赵苗苗还哭着,她怀里小家伙也不知是不是哭累了,眼角挂着大颗泪珠,大眼睛却滴溜溜地看着还地上打滚两人。

左府总管第一眼看到时候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直到被身边儿下人喊了一声才意识到这不是做梦,连忙招呼人上去把那赵立年和方辰分开,他这几年也算是看着这两个小家伙长大,平日里好得可以共穿一条裤子,比别人家亲兄弟还要亲,就算偶尔拌拌嘴也就一眨眼功夫就过去了,连脸红都不曾见过,哪里像今天这般互相斗殴,打鼻青脸肿,还分都分不开!这是怎么了?这两个小家伙是怎么就突然翻脸了?

被拉开时候,赵立年刚刚挨了一脚,还没来得及踹回去呢,心里头颇为不平,怒道:“放开我,让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家伙!”

方辰也怒了:“谁要你教训!你这卑鄙无耻小人,好不学,居然学别人干那偷偷摸摸小人勾当!”

“我小人?我小人还不是为了你!你人生里第一情诗,怎么也应该送给自己喜欢人才是,我好心帮你送给筱筱,你居然还来怪我!我真是白疼你了!”

正要上前劝架总管脚步瞬间一顿,他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消息了?

“你分明就是想要看我笑话来!”方辰又惊又怒,脸上五彩缤纷:“你当我是你?写了情诗就想送人!三天两头就写情诗送人,我回头就去告诉她们,你情诗都送了好几个人了!”

周围拉着他们两人下人们听到这话,纷纷偏过头,肩膀有些颤动,一副想笑又不敢笑模样,他们都是府里老人了,对这两位老爷关门弟子也算熟悉,平日里两人都是一副谦谦有礼、乖巧懂事模样,这还是头一回瞧见他们翻脸呢,居然还会跟别人家小孩儿一样打架,真是太稀奇了!当然,打架缘由就稀奇了,居然是为了他们家小姐。

左府总管很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内心,这才板着脸用与平时差不多表情走上去:“你们这是做什么?”

总管大人一话,赵立年和方辰瞬间就安静下来了,对于这位比左穆还要老一点总管,两人心底是敬畏,这一安静,随即就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还没来得及反省呢,就听赵苗苗抽抽搭搭地说:“总管爷爷,四哥和辰哥哥刚刚突然就打起来了。”

左府总管连忙接过她怀里冻得小脸儿都红了小家伙,又拍拍她头哄了几句:“乖,不哭。”转头看大家都愣原处,又吩咐道,“先送他们去客房,再烧点热水送过去,我随后就到。”

赵立年和方辰这下子不挣扎逞能了,垂着脑袋乖乖地跟下人身后,心里琢磨着等会儿该怎么认错,这回可真是丢人丢大了!居然左府不管不顾地打起来了,实是太失礼了!

安置好几个小,总管立刻去把这件事告诉了左穆他们,几人刚巧说到赵立冬糊涂事儿上,再一听赵立年和方辰居然还为了这打起来了,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连左穆都忍不住揉了揉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真看不出来,辰辰还有这样气性?当真是他先动手?”

总管脸上也带着几分笑意:“是啊,我细细问过苗苗了,她说辰辰先把壮壮交给她让她抱会儿,然后转身就给了赵立年一拳头,然后两人就打成一团了。我去有些晚了,周围地上雪全让他们给蹭乱了,连底下泥土都翻出来了,两人鼻青脸肿,浑身脏兮兮,想来是打了有一会儿了。”

左柳笑得直拍桌:“没亲眼看到真是太可惜了!那两小子平日里瞅着就跟那不食人间烟火小君子似,立年还好,辰辰那就是个走路都要讲究姿态,居然还会打架!真是稀奇!”

方怡也觉得好笑,这可当真是一情诗引血案?

倒是齐父又道:“雪地里打了那么久,身上衣裳怕是都要湿了,得让他们换身干净,再喝点儿姜汤,可别染了风寒了。”

左府总管应道:“姜汤已经喝下了,这会儿他们该泡澡,等洗干净了我再带他们过来。”

左柳笑了半天,突然起身道:“不行,我先去瞅瞅,我等不及了。”说着,人已经步往后院儿客房走去。

……

比起左府打打闹闹,那一头赵立冬就惨烈得多,他听了赵立秋话,立刻就去找讲堂里孩子学编蚂蚱,捣鼓了大半宿,这才终于编出了三只满意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往军营里跑,军中守军知道他有方侯爷特赦令,可以随意进出军营,所以也没为难他,直接放他进去。赵立冬跟做贼似摸到秦副将营帐,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几个人,果然现秦副将并不营帐里,每天这个时辰,将士们都应该校场操练,秦副将虽为女儿身,却从未落下过任何操练,这也是赵立冬一直很敬重她原因之一。

赵立冬左看右看,现四周并没有人,他连忙一猫腰钻进营帐里,来不及细看,几步跑到案桌上,把那三个草蚂蚱放上面,想了想,又摆出一个三角形符号,这才迅速地离开。

离开军营之后,本该就此回去讲堂给那些孩子们上课,却隐约听到风中传来将士们操练时吆喝声,他顿了顿,几乎是下意识就转身朝着校场方向走去,已经好几个月了,自从他受伤之后就再也没去过校场,别提是操练了。赵立冬远远看着扬起漫天沙尘校场,听着热血沸腾吆喝声,渐渐想起昔日同队友们一起军旅生涯,心底某处开始胀,他也好想站校场里,跟他们一道挥大刀,练劈腿,将来再一起上阵杀敌!

想着想着,身体不由自主跟着那吆喝声开始动起来,直到一不留神牵扯到伤口,疼痛将赵立冬拉回了现实,他龇牙咧嘴,抬手摸了摸胸前部位,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缓缓离去,还是等伤彻底好了再说吧!

操练结束后,秦副将回到营帐里,打算擦擦脸上汗珠和混其上泥沙,却不经意看到了案桌上那三只草蚂蚱,秦副将疑惑地拿起来看了看,编得倒是不错,只是这东西会是谁送来?脑子里没来由闪过一张脸,秦副将猛地摇了摇头,哼了一声,那个呆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事!虽然这么想,心里却始终有些痒痒,秦副将营帐里来回走了两趟,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要去证实一下,结果刚走到半路,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实是太没脸面,昨日那呆子都说出这样话来了,自己还理他做什么?这样一想,秦副将又转身回了营帐,眼看着就要走回营帐里,她却又改了主意,朝着军营外走去。

等到中午时分,秦副将才回到军营,手里捏着几把细叶子,脸上带了些许笑意,看得军营里将士们一阵面红心跳。秦副将回到自己营帐里,拿了细叶子就开始编蚂蚱,嘴里嘀咕道:“你当只有你一个人会编蚂蚱!本姑娘早就会了!”

一连编了三个才住了手,又拿起早上案桌上那三只比较了一番,觉得还是自己编好看,秦副将这才满意了,拍拍手,把刚编好那三个拿剪刀给剪断了,扔到营帐外较为显眼地方,吩咐守卫不要清理了。守卫听得迷迷糊糊,回头趁着秦副将不把那几个东西研究了一下,现就是寻常草蚂蚱被剪断了而已,这下子守卫就迷糊了,秦副将刚刚跑出去摘了许多细叶子回来他是知道,怎么辛辛苦苦编出来草蚂蚱又要剪了呢?秦副将什么时候有了这嗜好?

第二日,赵立冬照例趁着操练时间过来,今儿他又带了三只螳螂过来,其实他原本想要编只小鸟,奈何手艺太差,拿不出手,后只能拿螳螂过来凑数,照例案桌上摆了个三角形,只是出帐篷时候突然觉旁边草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他蹲□一看,脸上窃喜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一天,赵立秋早上起床,得知赵立冬又是天刚擦亮就出去了,不由摇摇头,也不去想他,横竖如今蛮夷都退远远,想来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结果还不等他吃完早饭,他那老实弟弟就回来了,一脸沮丧,手里还捧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赵立秋只当他东西没送出去,被人给扔回来了,连忙上前想要安慰几句,却瞧见了他手里那几只被剪断草蚂蚱,不由砸了咂舌,看样子那位秦副将火气还挺大啊。

赵立冬可怜巴巴地看向赵立秋:“二哥,你看这……”

“这有什么?这是好事!说明她心里火气正泄!你多编一些让她剪剪,回头她火气就慢慢散了,到时候你再送情诗去,岂不正好?”

赵立冬不疑有他:“当真?”

赵立秋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是不是真这样我也不确定,但你如今只能这样想,你昨儿说了那样冒犯话,想她毫无芥蒂地收下你东西是不太可能,她肯花时间去剪它起码也不算坏事,总好过她完全不搭理你吧。”

赵立冬琢磨了会儿,觉得也有道理:“那我明天多送几个让她剪剪?”

“不用了,每天三个可以了,再多回头她该烦了。”

“哦,好!”

……

老实人有老实人好处,那就是认准了一件事,那就会一直做下去。于是,秦副将营帐里案桌上每天早上都会出现三只不同草编小动物,而每天中午,那三只草编小动物“尸体”也会出现营帐外,起初时候,守卫还会纳闷,后来就渐渐习以为常了,再到后来,他无意间现了每天偷偷给秦副将营帐里送草编小动物人,原来居然就是赵校尉!

当场将赵立冬抓个正着守卫激动了,军营里生活其实是很枯燥,每天除了操练还是操练,偶尔出现一点儿小八卦时候那是人人都争相好奇,前一阵子,赵立冬挺身为秦将军挡了那一刀,当时很多人都是自内心地敬佩他,虽说参军是为了保家卫国,但也有不少人是冲着参军军饷来,况且,人人心底都是怕死,让他们豁出命去杀敌他们或许会,但要让他们替别人去死,那就不一定肯了,至少当时若是换了他们场,还真不一定能做到赵立冬那一步,所以后来看到秦将军乃至方侯爷都对他另眼相看,大家伙儿羡慕有,但是嫉妒却没多少,毕竟人是拿命堂堂正正换来功勋,值得敬重!

当初这位舍身救了秦将军赵校尉鬼门关里打滚时候,大家伙儿没少叹息过,后来得知他熬过来了,不仅熬过来了,还获得了秦将军独女秦副将亲睐!每日两三趟往那儿跑,听说还亲自给他喂饭呢!这种小道消息可让大家伙儿八卦了好一阵子,结果好景不长,这赵校尉二哥大老远赶来了,然后没过多久,秦副将就不怎么往赵校尉营帐里跑了,再再然后,赵校尉干脆就不住军营了,去他二哥开设讲堂里给那些孤儿上课去了!这让很多支持秦副将为报大恩以身相许将士们失望不已,这其中就包括这位当场把赵立冬抓包守卫!

赵立冬一张脸红彻底,有种心事被人戳穿羞愧感,只想着闷头离开,却被那守卫一把抓住。

守卫满脸激动,却又生生压住这份激动,凑到赵立冬跟前低声问:“赵校尉,你和秦副将之间,有点儿什么吧?”

赵立冬只恨不得脚下能有条裂缝让他钻进去,支支吾吾道:“我跟秦副将没什么。”

守卫哪里会信:“你们怎么可能没什么!你每天不声不响给秦副将送这些小礼物,秦副将转身又去扯了细草来编出一模一样,然后拿剪刀剪了仍外面,第二天你又把这些剪破都捡回去,放下,要是这都算没什么话,那什么才叫有什么?啊?”

赵立冬听得迷迷糊糊,隐约抓住了某个重点,他一把拉住守卫:“你刚刚说什么?你说秦副将每天编了一模一样剪了扔出来?”

守卫一愣,随后看看四周,小声道:“这个也是我偷偷现,你可不能跟别人说,特别是秦副将!我可不想挨军棍!”

赵立冬自是连连点头:“我保证谁也不说!”

“我看到秦副将把你每天送来小玩意儿都装一个箱子里,这些剪断了扔出来都是她自己编!”守卫说完,又道:“哎,秦副将虽是女儿身,却是军中长大,性子难免奇怪了些,再加上女人心本就如海底针,你啊,要多担待担待。我觉得赵校尉你挺不错,真!是个男子汉,绝对配得上秦副将!”

这守卫后来又说了些什么赵立冬没听清,他满脑子都是秦副将把他送小玩意儿都收起来了那句话,整个人轻飘飘,走路都像是踩了棉花堆里,原来秦副将没有完全不理他,原来那些小玩意儿她都收起来了!真是太好了!

晕晕乎乎回到家赵立冬没找到赵立秋,实忍不住跑去跟王芊芊说了这事儿,王芊芊听后,笑道:“秦副将虽是女将,却也到底是个女儿家,面对中意郎君会有些羞涩是情理之中,若不是你那日说辞太直接,她也不会那般生气。如今看来,你还是有机会,继续努力。”

听了这话,赵立冬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赵立秋回来时候瞧见他这模样,吓了一跳,还当他又是受了什么刺激呢。后来听赵立冬一说,心里也不由替他开心,看来那秦副将是个嘴硬心软,这傻小子也是傻人有傻福啊!

“既然知道了,那就要趁热打铁,每天继续送,要是这时候能有情诗就好了!话说那立年和辰辰怎么这么久还没把诗寄过来?”

自这一天后,军营中悄悄又燃起了一股子熊熊八卦烈火,曾经一度熄灭秦副将和赵校尉爱情故事终于又有了后继!而且说得绘声绘色,等传到方侯爷和秦将军耳朵里,已经变得不成样子了。

方侯爷笑道:“你说这同一家亲兄弟,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这赵立秋当真是个聪明,想出来法子还真是意外管用,也适合立冬这个木脑袋。”

“可不是,不过我倒是庆幸立冬不像他,否则就我家那女儿性子,十之八、九是要被吃死死。”

方侯爷笑而不语。

……

边城赵立冬追妻行动进行得如火如荼,家里赵立年和方辰冷战也持续许久,两人自从那天从左府回来,二话不说就“分了家”,方辰板着一张青红交错小脸儿把自己东西拾掇拾掇全搬出来了,都放到赵立秋房间去了,他心里想着,这事儿闹成这样,都是立秋哥出主意,那就住他房间好了!赵立年冷着脸看方辰收拾,自己也没闲着,他那张脸上也同样是花,把床上床单被子都扯下来,大声地让方怡给他换,气得方辰差点儿把衣服给扯破了。

到了这会儿,赵立夏和方怡才意识到两人这次似乎是来真了?这个猜测几天后得到了证实,因为两人从那天起就再也没说过话了,目光是没有再交错过,哪怕吃饭时候都一人偏着一边儿,一副我就是不想面对你架势。方怡瞧着这两人暗想,这是打算将冷战进行到底节奏?

不过冷战归冷战,这情诗倒是没忘了写,而且,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怕被对方比下去,这情诗是越写越多,到后,赵立夏不得不出面训斥了他们一顿,这情形才有所好转。不过,等到赵立夏把那些情诗拿手里看时候,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应该是情意绵绵情诗怎么读起来偏偏有股子杀气其中?

方怡终究还是不太能懂这种讲究意境诗词,听了赵立夏话,也跟着读了一遍,并没有觉赵立夏所说杀气,当即笑道:“我倒不怎么觉得呢,就算有,应该也没什么问题,那秦副将可是将门之女,这样情诗恐怕比一味儿女情长哀婉缠绵情诗要能讨她欢心。”

赵立夏深以为然,当即把这些情诗连同家书一封一道送往边城,家书里少不得要对那两人责骂一番,若不是他们两个当哥哥不靠谱儿,想出这样利用弟弟们来偷懒法子,也不至于害得赵立年和方辰至今都冷战,眼瞅着都有一个月了,他们也不觉得憋得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赵立夏深以为然,当即把这些情诗连同家书一封一道送往边城,家书里少不得要对那两人责骂一番,若不是他们两个当哥哥不靠谱儿,想出这样利用弟弟们来偷懒法子,也不至于害得赵立年和方辰至今都冷战,眼瞅着都有一个月了,他们也不觉得憋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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