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坐桌前,认真地数着面前几颗银裸子和一串串铜板儿,关于银子重量问题她至今还没弄明白,相比之下她喜欢铜板儿,八百个铜板儿就是一两银子,拿绳子串起来放一边,算起来可方便了。方怡一面数着钱,一面微微翘起嘴角,这几个月来,他们着实攒了不少钱,虽然这剩下就只有二十余两,但是买了3个下人,还改善了全家人伙食,那些钱也都是这里头拿出去,另外还有请短工钱,能攒下这么多,方怡已经很满意了,毕竟普通农户一家人一年开销也不过那么二三两而已,这二十余两银子已经是一笔不小财富了。
方怡把成串铜钱银裸子连同那两片儿袖珍金叶子都仔细地数了一遍,然后把金叶子银豆子装进小荷包里,把那一串串铜钱放进布袋子里,再放到一个小木箱里,拿出小账本儿,开始记录今天进项和余额。想到地窖里那些葡萄酒很就能变成白花花银子,方怡一面欣喜,一面又开始愁,这古代可没有银行,没有银行卡,银子什么就只能藏家里,你说拿去钱庄换银票?银票就那么轻飘飘一张纸,还不如银子好收藏好么!况且,就他们这样半大孩子,贸贸然揣着大把银子去钱庄,谁知道会不会被盯上?这太冒险了!
到了这会儿,方怡总算是能理解为什么很多老房子里头都能拆出钱来,因为她此刻就想着屋子里哪个地方挖个洞,把这小木箱给藏进去!藏哪儿好呢?方怡屋里屋外转了好几圈儿,终于把目光落了地窖方向,与其屋里头挖个洞,还不如去地窖里头挖个洞埋起来!然后再上面压上一口大酒缸!这样就不怕会被人偷走了。
打定主意之后,方怡从小木箱子里又拿了两串铜钱出来,以备不时之需,剩下都放好了,然后把赵立夏和赵立秋找过来,钻进地窖里头,找了个不靠边儿也不靠中间位置,挖了个半米小土坑,把那小木箱子放了进去,然后盖上土,踩结实了,后把才放进葡萄没多久大酒缸搬了一缸过来,正正地压上头。
赵立秋抹了把额头汗珠,笑道:“方怡姐,你这法子真好,藏这里,保管谁都想不到!以后咱们都这样藏!”
方怡笑了笑:“只要我们不说漏出去,一般人想不到。不过,等以后再有了银子,咱们得换个地方藏,可不能全放一起,这叫以防万一。”
小小地窖里放满了大大小小酒缸酒坛子,咋一看,还真不会有人能想到这下头还埋了银子。赵立夏环顾四周,道:“这个地窖太小了,得再挖一个才好,今年秋收粮食我想多存一些。”
方怡想了想,觉得再挖个地窖也不错,粮食什么,能多存一些那是再好不过了:“既然要挖,那就索性再挖个大点儿。”
赵立夏点头道:“等会儿我跟王大哥王二哥商量一下,看他们会不会,趁着这几天功夫先给挖了,等过阵子就是农忙时候,那会儿可没时间做这个。”
被赵立夏这么一提,方怡这才猛然惊觉,眼下已经是七月底了,不知不觉间夏天就已经过了,夏天过去了,秋天还会远吗?秋天对于靠土地为生人意味着什么,早已经不需要多说!
“再过一个月就要秋收了吧!”方怡脸上笑容十分明媚,比得知葡萄酒能卖钱还要开心,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几个月,足够方怡重视起脚下土地,秋收粮食才是生存根本啊!其他都只是外而已,外随时都有赚,但是粮食却只有土地才会给!这古代,天灾**面前,没有粮食储存,光凭手里那点儿钱财,那是什么都买不着!
辛苦了大半年土地眼看就要收获了,赵立夏也很开心:“是啊,我想今晚跟白叔和柳叔好好谈谈,从明儿起,我和立秋立冬也要去地里忙活了,这些田地是爹娘留给我,我不能怠慢了。”
“应该,一年那么长,除掉秋收两个月,还有十个月时间可以学习,不急于这一时。”
听到方怡这么说,赵立夏心里一暖,目光都水润沁透了起来,他本以为方怡会责怪他分不清轻重,居然为了秋收而停止学学问,没想到方怡居然这么支持他,这么通情达理!
方怡被赵立夏这么盯着,忍不住有些脸红,转身往地窖外头钻:“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赵立秋笑嘻嘻地看着自家大哥跟方怡相处,只觉得无比开心,哪怕即将开始辛苦劳作,他也一点儿都不厌烦,秋收呢,就算累死他也愿意啊!
白城山和柳叔听了赵立夏打算之后,没有半分不悦,反而夸赞了赵立夏几句,能分出轻重缓急是相当不错。总而言之,秋收重要!
因为秋天来临,整个赵家村儿都明显忙碌了起来,连八卦都没人有心思去说了,就连老赵家也不得不暂时放下了给赵三牛请先生心思,整日地埋地里。
秋收前是忙碌时候,各项工作都要准备好,时刻都要观望着,不只是看地看作物,还要看天!
赵立夏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忙秋收,去年这个时候,赵老大正家里病着,赵立夏根本没心思也没功夫管地里事儿,再加上天灾,基本上就是捡了点儿粮食而已,今年却不同了,今年年岁到目前为止还算是不错,地里庄稼都长很可喜,只要秋收顺利,肯定会是一个丰收年!
从那天商量好以后,白城山和柳叔过来次数就明显减少了,每次来也都是傍晚时分过来,天亮就走了,并没有给大家添麻烦。家里头短工早早就已经请好了,不仅有赵家村儿,还有附近村落,方怡又接手了烧饭工作,因为刘三娘不顾劝阻,坚持跟大家一起下地,众人拿她没法子,也只得由着她去。
几个月功夫,赵苗苗长高了不少,小脸儿也圆润水嫩了起来,前前后后地跟方怡身边,还会帮她喂鸡喂兔子,再拿小扫把把粪便扫到一起,乖巧懂事极了,至于方辰和赵立年,则是每天都要往地里跑两趟,给大家伙儿送茶水。
方怡家里也没闲着,每天天不亮起来做早饭,白天还要给家里牲口喂食,母牛肚子一天天鼓起来,方怡对它照顾也越上心,基本上不再让它下地。之前后那一批葡萄酒已经差不多该酿好了,方怡抽了空就要去地窖里瞧瞧,尝尝看有没有酿坏掉,至于过滤装坛,因为赵立夏和赵立秋没功夫,方怡一个人也做不来,只得等过阵子再说,横竖这玩意儿不会坏,之前也装了好几十坛子,足够柳叔慢慢卖了。还有后院儿菜地,刘三娘下了地,这些菜地就都归方怡拾掇了,平日里还没觉得,这会儿亲自动手,方怡才觉刘三娘当真是个勤,居然开了这么多菜地,随便折腾一下半天功夫就过了。
越是忙碌日子过就越,当日历翻到八月时候,天气突然就变坏了起来,连着下了好些天秋雨,气温以可见速度下降,所有人都有些惴惴不安,去年才经历过一场大天灾人们实是没有能力再迎接第二场天灾了。
赵立夏是着急上火,嘴唇一圈儿都是水泡,眼窝子一天比一天深,整个人都消瘦了,今年不同往年,地里种了许多棉花和芝麻,要再这么继续下下去,不说别,光是这两样就该全泡汤了!家里头已经一丁点儿存粮都没有了,如果今年再不能收些东西上来,明年就难熬了!
前些日子还满是喜气村子如今也变得沉重起来,迷蒙秋雨中愈萧索,人们依旧每天都去地里,披着厚重雨篷,一遍遍地查看着自家地里庄稼情形,心里默默地祈祷上天能早日收回这一场雨。
雨,依旧下,赵立夏彻夜难眠,眉宇间神色越来越憔悴,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方怡看眼里,心里一阵阵地疼,他不过还是个半大孩子,肩上却担着那么重担子。
其他人脸色也同样不好看,赵立秋好不容易圆起来脸颊又陷下去了,赵立冬急得两眼红,那三个小懵懵懂懂,却也跟着不安起来。王满仓王来银和刘三娘是忧心忡忡,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几天好日子,若是今年又没有收成,他们无法想象来年会有怎样日子等着他们。
这场雨下了每一个人心尖儿上,如针扎一般。村里田间遇到时候,那一张张朴实脸再也露不出分毫笑容,只有浓浓无奈和深深恐惧,赵立夏不顾方怡劝阻,固执地往地里跑,一趟又一趟,家里其他人也下意识跟着他跑。
方怡满心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不停地煮着姜汤,每天逼着他们每个人喝下,饶是如此,依旧还是有人病倒了,第一个病倒人是赵立夏,那天傍晚不小心摔进田埂里被王满仓背回来之后,他就病倒了,高烧不退,赵家方家两家擎天柱瞬间轰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