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兰不能走啊，她怕刘佳生了闺女，老爷子心里不舒服说些什么话，劝不走老爷子，只能一起守着。
明腾坐在一旁一声不吭的，他不重男轻女，男孩女孩都是他孩子，只是看了一眼太爷爷，头疼了。
刘佳是头胎，怀孕的时候动过胎气，生产的并不顺利，天已经亮了，孩子依旧没生出来。
周书仁上朝的时候派人询问过，才坐着马车去上朝。
冉婉昨晚没过来，明云不在家，冉婉需要照顾两个孩子，早饭后才来。
李氏有些没精神，“两个孩子吃早饭没？”
冉婉回着，“吃了，他们早上没见到您还问呢。”
李氏脸上笑容深了几分，别看她出身不好，但孙女孙子都喜欢她，咳咳，尤其喜欢她做的吃的。
竹兰见四舅闭幕小憩，反正老爷子就是不回去休息，瞄向马氏，马氏嘴里一直念着佛。
竹兰有些疲惫，许久没这么熬着了，还真有些受不了，如果不是刘佳的情况特殊，她真不会来守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一直到了中午，这个孩子已经生了八个时辰，外面等待的人都忧心忡忡的，刘佳参汤也喝了，孩子还没生出来。
又小半个时辰，才听到孩子哭声，哇哇的哭声，生了，终于生了，只是刘佳的情况不大好，守在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孩子的性别，就听到大出血的声音。
明腾猛的站起身，“请太医。”
荣裕愓目光看着产房，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没了，婆子抱着孩子出来，“五斤多的小公子。”
荣裕愓瞪大眼睛，他已经接受这一胎是闺女，还有意外，老爷子见都看着产房，伸出手，“抱过来。”
婆子小心的抱过去，“刚才大夫看过，孩子有些弱，需要好好的养着。”
荣裕愓如同抱着宝贝一样，这是荣氏一族的宝贝，垂着眼帘，抱着孩子没有撒手的意思。
刘佳知道生了儿子，心神松了，自己大出血，她瞪大了眼睛，她不想死，她舍不得丈夫和孩子，她清楚，她死了明腾会再娶，明腾过继就要担起荣氏一族的责任，恍惚见听到血止住了，还听到了娘大哭的声音。
竹兰靠坐在椅子上，血终于止住了，今日的刘佳太惊险。
太医开完方子，看了一眼荣世子才开口道：“世子夫人伤了身子，需要好好的养几年。”
竹兰一直知道太医说话都有水分，现在说几年，真实情况更严重，至少五年打底不能有孕，唯一庆幸没说不能怀孕。
明腾这才想起自己刚出生的儿子，还有已经有了儿子，否则太爷爷不逼他休妻，也会安排女人给他，“最近一些日子劳烦您老了。”
太医，“世子客气。”
马氏听了太医的话，心里咯噔一下，闺女嫁入高门，就要多生子嗣才行，头一胎就伤了身子，荣家老爷子本就不喜欢闺女，这可如何是好？
竹兰想看孩子，结果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孩子的影子，孩子不可能丢，只能是老爷子抱走了，竹兰，“！！”
李氏也反应过来了，“娘，舅爷抱走了孩子，这是要自己养？”
竹兰，“老爷子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这才出生就给抱走了，竹兰闭了闭眼睛，老爷子的心里荣氏一族最重要，刻在骨子里的家族传承，谁也改变不了。
明腾傻眼了，“这，太爷爷没说要亲自养着啊。”
竹兰看向产房内昏迷的刘佳，“这事等你爷爷回来说。”
她不赞同老爷子抱走养的，本来老爷子就不喜欢刘佳，刘佳心里没疙瘩吗？哪怕再大度的人，心里也是有跟刺的。
早朝，因为章州上的折子，整个朝堂目光看向柳大人和周书仁，他们可不信巧合，他们在只信暗中操作，柳家大公子到章州上任，还有人幸灾乐祸，章州不是个好地方。
现在知道折子内容后，都想骂人了，成药的出现，药坊的成立，都明白什么，国家需要药材，大量的药材，想要将成药的价钱降下去，药材就要普遍，种植药材是必然。
现在章州起了头，还有了经验，就这么被柳家给摘了，朝堂的大臣们心里能舒服就怪了。
皇上不管下边的官司，他昨日已经和周书仁谈过，周书仁比他想的更远大，让天下百姓能吃得起成药，日后每个城镇都有买成药的药店，当然周书仁还算了一笔成药带来的税收，皇上都咽了咽口水。
皇上示意安静，安静后才道：“章州有完整的经验，朕决定章州为试点，今年朕看章州药材种植的成绩。”
试点，皇上听周书仁说的。
柳老大人上前，“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再不甘心也没用，皇上打定主意，柳家和周家瞒的太好了，他们知道已经晚了。
下了早朝，周书仁和柳老大人走在一起，柳老大人笑着，“老夫要谢谢周侯。”
他知道周侯昨日留在宫中，折子是昨日进京的，没有周侯在皇上面前说话，今日皇上不会这么直接定下来，同时心惊周侯对皇上的影响。
周书仁就喜欢明白人，“老大人真要感谢我，那就对我孙女好些，玉蝶这丫头性子活泼些，到时候还请多担待。”
柳老大人愣住了，随后眼底升起暖色，周侯连孙女都这么重视，爱重子嗣后代的人，心再狠也不会狠到哪里，“玉蝶嫁过来用不到老夫护着，我家源博就护的死死的。”
出了一个讨好岳父的孙子，他也心塞的紧，虽然看着儿子憋屈他挺解气的，当年他也这么憋屈过，可还是心痛啊，那都是柳家多年积攒的宝贝，战乱的时候没丢失多少，反而被家贼送去讨好未来岳父了！
第1573章 世事难料
周书仁下衙门回家，竹兰，“你换了衣服就去四舅院子劝劝他，孩子不能让他抱养。”
周书仁在户部接到消息就想好了说辞，“你放心，我一会让四舅将孩子送回去。”
竹兰叹气，“嗯。”
周书仁换好衣服又喝了几杯热水，这才慢悠悠的向四舅的院子走去，到了四舅的院子，院子大门是关着的。
周书仁，“！！”
他是不是该庆幸，老爷子没直接搬家回隔壁的荣家？
谨言要上前敲门，周书仁抬手，自己亲自上前敲门，“四舅，您关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您说您躲的了一日有什么意义？您始终躲不开我。”
院子内很安静，周书仁说完也不再继续敲门，很快传来脚步声，关闭的门被打开，两个小厮忙见礼，“侯爷。”
周书仁点头抬脚走进去，进了屋子，只见四舅坐在摇椅上，他没看到孙子，今日媳妇也没看到孩子，老爷子任性起来不管不顾的。
荣裕愓先开口，“我知道你的来意，我跟你说心里话，我不放心刘佳教养孩子，刘家小门小户出身，成长的环境造成刘佳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是不错的主母，这孩子有自己的优点，但嫁入荣家就不够看了，不说我，就说她自己嫁进来都不自信，这个孩子不能给她养着。”
周书仁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示意送点心茶水的丫头都下去，等屋子里没下人了，才开口：“四舅的话，我不反驳，您老说的对。”
当时定亲周家没现在的权势和地位，可谁能预料准未来呢？周家过继了明腾，为了荣氏一族和周家的名声考虑，都不能退亲，不提古代女子退亲对女子的伤害，就是两家的名声也不允许有瑕疵。
荣裕愓诧异了，这位外甥，他不说十分了解，也有七八成，这位可不是听长辈话的主，更何况周书仁有今日靠的是自己，他这个长辈在周书仁面前底气不足。
荣裕愓，“你同意我抱养？”
周书仁缓缓摇头，“不同意。”
老爷子气的瞪眼睛，又躺回摇椅。
周书仁失笑，“首先您老的出发点是好的，当初明腾就是您教养的，明腾没过继的时候，我对明腾没有太高的要求，所以刘佳很适合当时的明腾。后来过继，明腾有今日的担当和能力，全赖您的悉心教导，我相信孩子交给你教养一定是能让荣氏一族亡灵满意的继承人。”
荣裕愓侧过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书仁，他要听听周书仁铺垫这么多要说什么。
周书仁不紧不慢的道：“但是您老年纪大了，我实事求是的说您老别生气，您还能活几年？您能保证自己活到孩子长大继承荣氏一族吗？不能，您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荣裕愓眯着眼睛，“我会留下我手里的人给孩子。”
周书仁笑着摇头，“不够，一个孩子的成长父母才是言传身教之人，孩子渴望父母是天性，您替代不了孩子的父母，只会让孩子和自己亲生父母产生隔阂，刘佳是孩子的母亲，你不要小看一个母亲对孩子的隔阂，人心都是偏的，您死后控制不了未来。”
荣裕愓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不是还有你吗？”
周书仁指了指自己，摇了摇头，“我也不行，四舅，我的年纪也不小了，人的生命太脆弱了，我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能否活到昌廉几个担起周家。”
荣裕愓嗓子有些沙哑，“你还年轻。”
周书仁摇头，“不年轻了，随着一年年的年纪增长，我会担心咱们周侯府，侯府扎的根还不够深，昌义和昌廉几个虽然当官，但他们还不成气候，周侯府有现在的权势和繁荣，靠的是我，一旦我死了，皇上念在我的功劳上会看顾，但又能看顾多久？”
荣裕愓泄了气，“你说的对，哎，当年的荣氏一族何其的显赫，你们周家差的太远了，与京城的世家底蕴也差得远了，没有你的庇护，周侯府的生存只会更艰难，你的几个儿子，昌廉成长还是慢了。”
周书仁，“有的时候运气很重要，昌廉本该晋升，可接连的灾情将他困在了蕲州，所以说世事难料，四舅你要真为孩子着想，这个孩子交给明腾两口子养着，孩子大了一些，您亲自启蒙教导与抱养又有什么不同？”
周书仁继续道：“四舅，这才是真的为荣氏一族好，您也不想日后兄弟相争，好好的荣氏一族分崩离析吧。”
荣裕愓低着头，好一会才挥手，“时辰不早了，你忙了一天回去吃晚饭吧。”
周书仁也没多留，利索的站起身，“那我回去吃晚饭。”
“回吧。”
周书仁走的一点都没迟疑，跟老头吵没用，分析清楚就好，老头经历的大风大浪太多，老头什么都明白。
荣裕愓起身去看孩子，这个孩子长的像明腾，沉默一会才叹气的转身回去。
主院，饭菜已经送过来，竹兰见书仁一脸的轻松，“成了？”
“等他想明白孩子会送回去，正好刘佳需要静养，也不急。”
竹兰盛了汤放到书仁面前，自己拿起筷子，还是忍不住感慨，“高门嫁女不容易啊。”
周书仁幽幽的道：“玉露的确是个有福气的，接连生了两个儿子，五年之约不再是头上剑，这丫头是个有大福气的。”
竹兰想到孙女，脸上笑容多了，“汪家就差将玉露当祖宗供了，好东西流水一样给玉露，陶氏说老夫人说玉露是汪家的功臣，就连玉露的婆婆都亲自写信给玉露，你孙女就差在汪家横着走了。”
周书仁低声笑着，“玉露的确改变了汪家子嗣不丰，汪苣说另外两房羡慕死了，你是没看到汪苣嘚瑟的样子。”
竹兰，“能想象到，哎，这也说明世家多在意子嗣传承。”
周书仁，“是啊。”
次日，上早朝，周书仁接受着恭喜，太多人羡慕周书仁，又是男孩，世家缺的就是嫡子嫡孙的男娃。
周书仁见到赵渤走过来，挑了挑眉头，赵渤进京就没找过他。
第1574章 价值
周书仁和汪苣都不说话了，赵渤瞧见了周书仁眼底的淡漠，后悔啊，后悔晚了，到京城的日子足够他了解周侯府的情况，他明明是周书仁的第一个朋友，当初周书仁救他脱离盐税的漩涡，已经将他安排好，结果，赵渤稳了稳心神。
宫门口的交谈停了，或多或少目光会落在这边，王氏一族的官员们对视一眼。
赵渤笑着，“恭喜周侯添孙。”
周书仁淡淡的，“同喜，恭喜你顺利进京。”
京城的官员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些年因为他多了几部，但世家都盯着呢，顶级的世家，家族中当官的太多，京城的官职一旦出来，都带着血腥气。
所以没有家族庇护想进京真不容易，权力最集中的地方，最残酷。